第四十六章 不要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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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隊動起來的時候自然是勢如雷霆，驚天動地。謝永釗駐守邊疆二十年，北漠軍早已訓練有素，前方自然是騎兵先行。好在鞍山關靠近邊疆，也有自己的草原，這些軍馬都是他二十年來一匹匹培養起來的，每一匹都花費了大量精力。只是，此時此刻的謝永釗盯著巫山座下的駿馬，依舊控制不住露出了渴盼的眼神。

也不知道巫山到底是怎麼訓練的，竟然能有這樣一匹萬里挑一的駿馬，這一路走來，竟沒有絲毫疲態。絕對是匹千里駒！他養了二十年的馬，就算在草原蠻人那裡也沒有見到這麼出眾的馬！

這會兒即使背上馱著巫山這麼個威武漢子，還有一個小女娃，也依舊奔跑自若，甚至馬背上起伏也不大。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巫山，到底是沒在這種時候去問，只是看了一眼巫山懷裡那個寧寧一眼，十分感慨。

論起教導孩子，他是沒有巫山在行的，畢竟就算是他，也不捨得在孩子才幾歲大的時候帶著他們上戰場，更何況還是個女娃娃。也就是巫氏一族向來重視女子，才會把個女孩子帶到戰場上。這要是放在內地，女娃娃拋頭露面，是要被譴責的。

不過怎麼說呢，這女娃娃還是挺不錯的。

一隻手摸著自己下巴那點兒鬍鬚，謝永釗一邊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盯著寧寧看。這小姑娘在馬背上坐了整整一天了，一聲苦都沒有叫過，偶爾停下來休整，也是自己乖巧的捏著乾糧吃掉，那乖巧的模樣，叫他喜歡的緊。哎呦，這要是自家的女娃娃，估計也不會帶到戰場上來，得放在家裡，錦衣玉食的養著。

也不知道巫山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時候，寧寧窩在姥爺懷裡，靜悄悄的看著眼前快速退去的風景。這一天來，她看到了以往從不曾見到的風景，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真是個新奇的體驗。她曾經見過逃荒路上大片大片彷彿螞蟻一樣的流民，那時候也有很多的人，但卻只會叫人覺得絕望。可是現在看著這些奔騰不已的軍隊，寧寧雖然年紀小，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熱血沸騰不已。只是這個時候，在回憶姥爺之前給她說過的話。

“寧寧，不知道現在的你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但你牢牢的記住，不要忘記。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過很多事。”

“一個人，這輩子的成就來源於很多方面，但有一個原因不可否認。兒時的眼界開闊與否，對日後的成長有很大影響。”

“或許你直到長大之後也不會明白我為什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帶你來到戰場前端，甚至等你懂事之後有可能會怨我，但我仍希望，你能在此時見到更多的人，看到更多不一樣的畫面，這些東西，日後都會是你的積累和財富。”

姥爺說這些是有什麼用意嗎？

寧寧此刻的閱歷並不足以叫她明白巫山的用意，但發自本能的，她明白姥爺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好。她喜歡種地，喜歡割草，磁喜歡和大家一起做農活，喜歡家裡屋外的生活，但也喜歡此時此刻感受到的，凜冽的風，沸騰的血，醞釀的勢！

她是個有點兒小小貪心的姑娘，像一塊兒乾燥的布，不停的吸收著外界的知識，不管是哪個方面的，她都喜歡。所以，寧寧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因為這次的事怨怪姥爺！

快馬奔騰了三日，終於到達了六安城外，大軍暫時停下了步伐，等著前方探子的回報。

在等待的過程中，大將軍和巫山盯著六安城上空不斷盤旋著的鴉鳥，神色肅然。以往在人口繁多的地方，這些鳥雀根本不會靠近，可是現在，它們這烏壓壓的一片，是把六安城當成自己的窩了？可想而知，如今六安城內會是怎樣一副慘狀。

即便不曾親眼見到，巫山心中也隱隱有所猜測。在來的路上，他們並沒有遇見離開的人，一個也沒有。

片刻之後，去探查的探子終於回來了，只是本應該沉穩可靠的探子卻臉色慘白，如果不是長年來的經歷讓他無論如何都要保持冷靜，這會兒估計就要控制不住的喊叫出聲了。

只是他到底忍住了，迅速下馬回覆自己的所見所聞。

“報大將軍，六安城，如今駐守之人不過幾十，倒是比一般難民要強壯些。只是城內，城內一股惡臭沖天而起，屬下沿著城牆走了一圈兒，卻聽不到裡面有什麼動靜。像是，像是……”

“像什麼？”

“像是一座空城！”

大將軍有些沉默，他自然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這六安城，看起來應該是座死城了。

然而，在沒有親眼驗證之前，還是不能確保的。只是在他準備進城之前，卻被巫山給攔住了。

“大將軍，城內情況不明，也不知是否有了疫病，還請大將軍稍候，容我進去一探究竟。若是無事，再請大將軍進去。”

“哦？”

謝永釗停下了馬，轉過身來意味不明的盯著巫山看。

“難道在巫祝眼中，我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巫山相當淡定。

“自然不是。只是，如今在邊關，大將軍的安危已經不是自身的問題，而是整個邊關是否安寧的問題。還請大將軍顧惜自身。”

“還請大將軍顧惜自身！”

周圍的心腹齊刷刷的跪下表示贊同，如今這時節，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但心中都跟明鏡似的。眼看著大亂將起，大將軍可千萬要好好的，否則他們這好不容易安靜了片刻的邊關，就要亂了。

過慣了刀口上舔血日子的人們，對安寧總是格外向往，他們可不想在邊關蠻族的威脅還沒有解決的情況下，國內先亂了。這不是腹背受敵嗎？

所以這些人十分乾脆的拒絕了。雖然是疫病的可能很小，但大將軍千金之軀，萬不可輕易涉險。

被自己的心腹愛將們齊刷刷制止，大將軍嘆了口氣，也沒有堅持，他也知道如今的情況，對皇室還有一絲絲幻想，更要守好國門了。對著巫山鄭重其事的抱拳行了一禮。

“那便有勞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