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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受雍王謀逆案中馬洪的牽連而被冷落的魏琳,來到青州看到朱晟的親筆密函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陛下非但沒有捨棄自己,反而是委以重任。

常高遠秘密離開之後,青州所有軍政大小事務均由特使魏琳掌管,青州營一眾將官需悉心配合,不得輕怠。

邊軍將士戰力強橫,性情更是桀驁不馴。由毫無帶兵經驗的宦官出任監軍有史可依,將士們還算能勉強接受,可宦官直接成為一軍之主卻是古今從未有之。

雖說只是在常高遠離開的這段時間代為行使總兵之責,但以青州官兵的尿性,肯定是少不了要給魏琳來個下馬威,給他點顏色瞧瞧。

可魏琳也不是吃素的。

常高遠離開之後,見周圍一眾悍勇將士瞧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魏琳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下令明早全營集合,代總兵要閱兵。

嘿呦!這缺了個把不男不女的狗東西是想耍威風啊。

得!明早有你的好看。

青州營一眾將士暗中使過眼色,嘴角露出獰笑。

第二日一早,青州營全體精銳兵馬於玄黃關下集結,準備給新來的代總兵一個下馬威。

三萬悍勇之士整齊列陣於大操場上,卻是鴉雀無聲,幾乎落針可聞。

常高遠治軍之嚴可見一斑。

穿著一身鎖子甲,披著一件大紅披風,腰懸長刀的魏琳,在青州營副總兵章華、輜重營統領李文泰等一眾將官的簇擁下走上閱兵臺。

魏琳走到閱兵臺正中,面朝軍陣剛剛站穩,閱兵臺的兩側便響起如雷一般的鼓聲。

咚咚咚咚咚…

擊鼓則進,鳴金收兵。

鼓聲響起,便意味著發起進攻。

當最後一道鼓點落下,便見三萬將士猛然抽刀斜指蒼天,齊聲怒吼。

「殺!」

三萬把雪亮的刀身組成銀光閃閃的海洋,反射著初升朝陽的光亮,晃得魏琳眼睛生疼。

三萬道滿含殺意的怒吼匯聚成驚雷,震得閱兵臺都在微微顫抖。

站在魏琳身後及兩側的青州營眾將官心中得意,將目光全都匯聚在了魏琳的身上,等著看他的笑話。

未經歷過這等陣仗之人,通常都會被嚇得面無人色,手腳發抖,站都站不穩,嚴重者甚至當場嚇尿。

可魏琳的表現卻是出乎了將關們的預料。

只見他面帶微笑,似乎對將士們計程車氣頗為滿意。待將士們的聲音消散之後,魏琳深吸一口氣,而後也猛然怒吼一聲。

「殺!」

將關們恍惚間好似看到有一圈圈波紋狀的音浪以魏琳為中心擴散開來,下一瞬便被一股沛不可擋的巨力給衝撞的站立不穩,七扭八歪。同時雙耳之中也是劇痛難當、嗡嗡作響。

臨近閱兵臺的前兩排將士更是直接被音浪轟擊的摔倒在地,其餘將士也是紛紛捂住雙耳面露駭然之色。

這…這…這是人能發出的吼聲嗎?

這…這位皇帝特使難道是…修士!

普通士兵不懂,可一眾將官卻是已經根據魏琳的這道吼聲猜出了他的身份。

修士豈可掌管軍伍?

這豈不是要出大亂子!

修士不可干涉政事、軍事,此乃八百年前捕神與修行界定下的規矩。大晏朝能夠延續至今,邊軍能在與魔族的交戰中勝多敗少,所依仗的便是這條鐵律。

否則一旦有修士摻和到戰場中來,什麼精銳、什麼鐵軍,就都成了笑話。

凡人豈可與仙神爭鋒!

一嗓子震懾全場,魏琳心中得意,目光掃過身後的青州營諸將,見他們都面露

擔憂之色,已是猜到了他們的顧慮,從懷中掏出一物扔給副總兵章華。

章華伸手將之接住,卻是一塊令牌。

令牌此時朝向章華的一面刻有‘僉事‘魏三個字。

不明所以的章華將令牌翻轉,看清另一面陽刻的字跡心中的顧慮頃刻消散。

緝仙司。

將令牌兩面的字跡連起來就是緝仙司僉事——魏。

魏什麼?

當然是魏琳嘍。

「眾位將軍無須擔心,雜家除了在宮中為陛下跑腿辦事以外,還在緝仙司兼著僉事的名頭。日前有人舉報,青州營軍資賬目與實物不符。緝仙司有核查軍隊軍需輜重賬目,刺探情報,整貪治汙的職權,所以雜家此行乃是為了查案。」

朱晟心知除卻常高遠以外,派出朝中任何人怕是都鎮不住青州營的這群驕兵悍將。可凡事總有例外,這個例外就是魏琳。

首先魏琳是朱晟身邊的近人,不看僧面看佛面,青州營的將關們多多少少要給些面子。

再則魏琳宦官的身份也是給青州營的將關們吃了一劑定心丸,國朝有史以來還沒有宦官出任總兵官的先例,所以真的就只是代行看管一陣子,絕沒有趁機奪權的意思,諸位可以放心。

而最關鍵的就是魏琳還有一重緝仙司僉事和的身份,憑其七品修為可以輕易壓服桀驁的青州營官兵,同時還不用擔心破壞修士不得干涉軍務的規矩,不會落人口實。

至於魏琳所言的查案,就真的只是個由頭了。

不過做戲做全套,簡單的閱兵過後,魏琳還是在副總兵章華和輜重營統領李文泰的陪同下,裝模作樣的在營地裡轉了一圈,權當是為查案蒐集線索,勘察現場了。

期間魏琳藉口小解,去到茅廁裡面吞下了一顆藥丸。

魏琳的七品修為源自於修煉了捕神訣,捕神訣中記錄了捕神蒐集的各種各派功法,其中就有一種佛宗功法名為獅吼功。

此功法可藉助靈力發出如驚雷一般的吼聲,用以震懾敵人。不過在修士之間的對決中此功法卻是形同雞肋,漸漸被捨棄。

但此功法卻是極為適合魏琳,無論是宣讀聖旨時增添氣勢,還是朝會時維持秩序亦或傳遞皇帝的口諭,有此功法的相助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便學會且使用純熟。

之前震懾全場的那一聲‘殺,便是他用獅吼功發出。

效果自然是立竿見影,可也耗費了魏琳盡八成的功力。吼完那一嗓子後,魏琳其實就已經因靈力消耗太大而全身無力幾近虛脫了,於是便來無人之處吞服靈藥恢復靈力。

魏琳沒有榮非那般好運,這麼多年也只是攢下了幾顆最低等的九品靈藥。服下之後又等了好一會,靈力才漸漸恢復。待手腳又有了力氣之後,這才施施然的走出茅廁,前往各兵營視察。

青州營全是由常高遠招募的私兵組建而成,軍餉一半來自戶部支出,一半則是常高遠自行籌措。在青州營周邊還駐守著四支朝廷正規兵馬,前後左右青州四衛。這四衛同樣受青州總兵官的轄制,不過軍餉全是來自於戶部的供給。

五座營盤全部視察一遍,即便只是走馬觀花,一圈下來也用去了一整日的時間。

臨近傍晚時分,魏琳、章華、李文泰自青州後衛的營地中策馬而出,踏著夕陽的餘暉趕回玄黃關。

玄黃關遙遙在望之時,端坐在馬匹上的魏琳被一抹亮光所吸引。

「籲~」

魏琳勒住韁繩讓戰馬停下,然後指著左前方四五里之外生長了茂密林木的矮山朝章華問道。

「那是何處?」

未待章華答話,李文泰驅策馬匹來到魏琳身旁笑著解釋道。

「一片野山林而已,冬季關內取暖所用的柴木便是取自於那裡。在山腳下搭建有晾木場。夏季軍士們上山伐取的樹木在晾木場中晾曬,到了秋季再將曬乾的樹木鋸成小段用馬車運回關內。」

「哦,原來是這樣,雜家還沒見識過,正好離得不遠,便過去看看。」

說罷,也不待李文泰答話,便策馬朝那片山林跑去。

章華連忙也策馬跟上,李文泰卻是遲疑了片刻後才輕輕在馬腹踢了一腳。

「只是擺放著一堆爛木頭而已,沒什麼好看的。魏公您操勞了一天,眼看天色就要黑了,還是儘快趕回關內,吃飽喝足美美的睡上一覺來的舒坦。青州雖是苦寒,卻也有一些京都城沒有的野味土產,這時應該已經烹飪妥當,就等魏公您回去嚐鮮了。」

李文泰追上魏琳的馬匹,陪著笑臉勸道。

「不急不急,反正也沒多遠,看看就回。」

魏琳敷衍的說道,揚起馬鞭照著馬臀重重的抽了一下,胯下戰馬的馬頭頃刻就超過了李文泰坐下的馬匹。

章華這時也追了上來與李文泰並駕齊驅。

「魏公久居深宮,初來北境自然是看什麼都覺新鮮,便容他去吧。」

李文泰點了點頭,目光之中卻是隱現一抹擔憂之意。

三人騎馬,四五里的距離頃刻便至。

矮山山腳一片平地被簡易的木柵欄圍起,裡面堆放著一座座好似小山一般的圓木,這便是李文泰所說的晾木場了。

三人在柵欄外下馬,翻過齊腰高的柵欄進到晾木場內。

正如李文泰所說,這裡除了木頭還是木頭,著實沒什麼好看的東西。

可魏琳卻像是個好奇寶寶一般,一會摸摸這根圓木,一會踢踢那個樹樁。

「不是說秋季這些樹木都會鋸成小段運回關內嗎,為何還有如此多的木柴放在這裡?」

魏琳撿起一根粗細長短都很合適的木棍在手中耍來耍去,朝著李文泰問道。

「回魏公,今年關外的魔族未曾來犯,未有戰事發生。屬下擔心將士們閒的太久懈怠了,就組織他們輪流上山伐木,將樹木當做魔族崽子砍殺,藉此發洩多餘的精力,以免鬧出別的么蛾子,因此便砍伐的多了些。這些都是多餘的,留待明年再用。」

李文泰恭聲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這倒的確是一個好法子。看來李統領治軍的本事也不差嘛,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魏公過譽了,下官不過是跟著總兵學到了一點皮毛而已。哎…魏公您這是作甚?」

未等李文泰說完話,便見魏琳拄著木棍朝通往矮山的山道上走去。李文泰頓時有些急了,就要上前阻攔。

章華見狀連忙一把將他拉住,低聲埋怨道。

「他喜歡幹嘛就幹嘛,由他去吧。這些閹貨心眼都跟針尖似得,若是惹他不快,回到京都萬一再參大帥一本,豈不是麻煩。」

說罷,便朝已經踏上山道的魏琳追了過去。

「魏公,山路陡峭,您慢著些小心摔倒。」

留在原地的李文泰臉色變幻不定,右手已然是摸上了腰間的刀柄。

要不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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