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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事如風,紀律至首!”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凍死不折屋,餓死不虜掠!”
“虎賁興吾榮,虎賁衰吾恥!”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
還沒進入虎賁軍的營地,方百花就感覺到了虎賁軍與其他義軍的不同。
——血紅色的黑色虎頭戰旗,極強鼓動性的標語,整潔有序的軍營,哪像其他義軍,到處亂糟糟,到處臭烘烘,到處都是仨一群五一夥難民一樣的義兵,他們佝僂在一起,要麼胡吹亂侃,要麼混吃等死得過且過。
再聽見裡面整齊劃一又氣勢十足的操練聲。
方百花覺得,這才是軍營該有的樣子。
方百花不禁有些期待再見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印象的李存。
因為心底的躁動使然,方百花帶人直接走向了虎賁軍的軍營,並準備直接進入其中。
方百花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她去誰的軍營都是直接進去,同樣的,別的義軍頭領進她的軍營,也差不多直接就進;其次看守大門的哨兵中,有好幾個方百花都與之彼此認識,其中的蘇東更是她家的鄰居,她覺得這些人肯定不會阻攔自己進去。
誰想,方百花的腳剛踏進門衛的警戒範圍,一眾虎賁軍的門衛,包括蘇東,全都在第一時間端起了手中的長槍。
方百花身後的一眾將領、親兵見此,也紛紛拿起武器,與虎賁軍的門衛對峙起來。
方百花看著蘇東問:“你們這是作甚?”
蘇東先是衝方百花行了一個軍禮,然後才說:“此乃我虎賁軍軍事重地,外人不經允許,一律不許進入,還望方小娘子見諒。”
方百花身後的一個胖大婦人,用手中斬馬刀一指蘇東,大聲呵道:“我家小娘子去方教主大帳,都不用通報,偏偏你這裡去不得,說,你是不是有意輕辱我家小娘子?!”
蘇東不卑不亢的對方百花說:“我等絕無此意,實是我虎賁軍軍規如此,若是不經允許,就放方小娘子進去,我伍六人,皆要挨那三十軍棍,還望方小娘子莫要為難我等。”
方百花感到很新奇,所以故意問蘇東:“我亦不例外?”
蘇東很認真的說:“方教主來我虎賁軍,也必得尊守我虎賁軍軍規。”
屠氏聽言,大怒,揚言道:“那我今日偏要闖一闖你這龍潭虎穴了,看你們奈我何!”
蘇東六人也不廢話,齊聲道:“衛兵神聖,不容侵犯,準備戰鬥!”
說這話的同時,六人突然齊刷刷的一端手中的長槍,三三站在了一起各組成一個三才陣,同時這兩個三才陣又互成犄角之勢,大有“只要方百花一行人膽敢闖虎賁軍的軍營,他們就肯定會跟人數遠遠多過他們的方百花一行拼命”之意。
這讓正準備往裡面闖的屠氏一驚——她萬萬沒想到,這幾個衛兵真這麼剛。
屠氏連忙停下腳步,橫刀戒備!
方百花更覺得新奇了,但她卻沒有進一步試探,而是退了一步,說道:“看在你們盡職盡責的份上,我不為難你們,你們速去跟虎賁將軍稟報,就說我有要事找他。”
蘇東聽言,這才放下長槍,然後跑進去找李存稟報。
蘇東走後,屠氏小聲嘟囔道:“這虎賁將軍與眾不同,他手下的兵蛋子竟也恁地另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與方臘、方肥一直都沒有注意李存不同,方百花可是一直在關注李存的動態。
這除了因為方百花手下有很多長舌婦,她們知道李存和方百花之間的曖昧關係,經常在方百花面前說起李存的點點滴滴,也因為方百花總忍不住去聽跟李存有關的事。
當方百花得知,李存這裡發展得比她那裡還快時,不知道怎麼的,方百花心裡特別高興。
而方百花之所以同意將自己的人拉到李存這裡駐紮,除了因為方百花真是受夠了方臘親軍對自己手下女兵的騷擾,也因為來到這裡就可以跟李存做鄰居朝夕相見了。
不過,這些都是女兒家的小心思,打死方百花,方百花都不會跟外人說的。
不知道為什麼,等著李存出來的這段時間,方百花覺得過得特別慢。
就在方百花已經快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李存終於從軍營裡面走了出來。
跟其他義軍將領都換上了精美的華服不同,李存還是最初方百花見到他時的那身打扮。
頭戴皂巾,身穿布衫,腰繫藍色腰帶,腳穿麻鞋,非常尋常的打扮。
可方百花就是覺得,這樣的李存,比那些穿著一個比一個華美的義軍頭領都好看。
“昨夜燈花報,今早喜鵲噪,不想卻是小娘子來尋我了,真是三生有幸。”李存滿臉笑容的向著方百花走來。
“油嘴滑舌,必是經常同別家的小娘子說這些話。”方百花心道。
而嘴上方百花則是板著臉說:“見過虎賁將軍,我有要事同你商議。”
“誒,那事不急,我先帶小娘子參觀一下我虎賁軍。”
說著,李存就熱情的往軍營裡引方百花。
看這架勢,也就是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否則,李存肯定就抓起方百花的手直接往軍營裡拽了。
見李存如此熱情,方百花的神色才好了一些,然後扭扭捏捏的跟著李存進了軍營。
與此同時,跟李存一塊出來的張世、方無忌等人,也熱情的招呼方百花帶來的將領和親軍進軍營。
進入軍營之後,方百花等人立即就感覺到了虎賁軍將士的不同。
怎麼說呢,虎賁軍的人,不論是將士,還是家屬,都樂觀積極,而非其他義軍中的那種呆板麻木。
而虎賁軍正在訓練的將士,大體上分成了四部分。
第一部分,也是人最多的一部分(大概有兩千五百人左右),他們就挺胸抬頭收復雙手扣在大腿上直挺挺的站在太陽底下看著另外三部分虎賁軍將士在那訓練。
方百花估計,這些應該是剛加入虎賁軍的新兵。
第二部分,明顯是馬軍,他們只有一百人左右,正在牛猛的帶領下,用六匹馬做著訓練。
這部分人中,不少都有騎馬的底子,但整體看來,大多都還只是停留在不會從馬上掉下來的初級階段,只有牛猛等十幾個人騎術比較精湛。
第三部分,大約有三百人左右,他們手上拿得全都是長槍。
讓方百花詫異不已的是,這些長槍兵中,只有第一排拿得是四米長的長槍,後幾排拿得竟然全都是六米長的長槍。
“這麼長的槍,能方便作戰嗎?”
而且,方百花還注意到,這些長槍兵緊密的排成一個方陣,而且只練習一個動作,那就是按照長官的口令整齊劃一的朝前突刺。
這個動作可以說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而據方百花看來,其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聽到口令之後,便使出吃奶的力氣,踏步向前,雙臂藉助腰身的力量,奮力朝前猛的刺出即可。
要說這些長槍兵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那就是配合這個動作,還有並排齊步走——他們的每一步都要踏在發令的軍官發出的口令上,確保陣型不會亂。
至於第四部分,就比較怪了。
他們只有一百多人,卻被分成了十組,每個組都組成了一個奇怪的陣形。
陣形以十二、三人為一組,最前面一人穿著紙甲手拿長槍、背上揹著弓弩、腰挎腰刀或手斧,次二人一執長盾牌、一執藤盾牌,長牌手只拿著一個長盾牌,藤牌手執輕便的藤盾並帶有標槍、腰刀,再二人手執杆長三米多的毛竹,接著是四名手執長槍的長槍手,左右各二人,再跟進的是兩個手持鏜鈀計程車兵,最後是一到兩名弓弩手。
這個奇怪的陣型,不但使矛與盾、長與短緊密結合,充分發揮了各種兵器的效能,而且陣形變化靈活。
短短一小會的功夫,方百花就看見了,這個陣型可以根據情況和作戰需要變縱隊為橫隊,或是變陣為左右兩小陣,亦或是變為左中右三小陣。
見方百花對鴛鴦陣感興趣,李存便給方百花講解道:“此陣當變成兩小陣時稱“兩才陣”,左右盾牌手分別隨左右狼筅手、長槍手和短兵手,護衛其進攻;當變成三小陣時稱“三才陣”,此時,狼筅手、長槍手和短兵手居中,盾牌手在左右兩側護衛,後方的弓弩手其實不計在此陣之列,他們只是藉著此陣的遮擋,實現遠端打擊的……”
虎賁軍奇怪的長槍陣和這個更奇怪的鴛鴦陣威力怎麼樣,方百花還看不出來,但她對虎賁軍將士令行禁止讓幹什麼幹什麼卻是非常眼紅。
事實上,現在最困擾方百花的就是,怎麼才能讓自己的部屬聽自己的,總不能事事都靠打吧?這樣練出來的兵,上了戰場以後,真能打仗嗎?
“回頭跟他好好請教一下。”方百花看著李存心道。
看完虎賁軍將士的演練過後,李存主動帶著方百花一行人去了留守部隊的宿舍。
宿舍裡所有東西擺放都是整整齊齊的,被子都疊成豆腐塊,用竹子製作的統一規格的水筒也擺放整齊,每間宿舍的牆上還貼有《虎賁軍內務暫行規定》、《個人衛生暫行規定》等。
方百花邊看,李存邊給方百花講解:
“這些條款,將士不識字,就由識字的軍官每天教他們兩條,直到他們全部背下來。”
“說實話,這些規定出來後,把我虎賁軍裡幾個識字的軍官著實累得夠嗆,新兵多不識字,記憶力參差不齊,他們每天都得盯著。”
“這疊被子都是我先教學習能力快的軍官,然後再由那些軍官教士兵。”
“……”
路過李存特意讓虎賁軍的軍屬建的臨時廁所和臨時浴區時,細心的方百花注意到,虎賁軍的廁所和浴區都是男左女右區分開的,並且拉開了非常大的距離,另外還用竹子引來溪水直接進入廁所和浴室,以便軍營中的人保持衛生。
“大妙,正適合我軍!”
方百花覺得李存這麼處理非常好,她也要按照李存這樣建造她的軍營。
來到公示欄這裡,方百花主動停了下來。
——方百花對張貼在公示欄上的虎賁軍財務公示和訓練獎懲細則很感興趣。
方百花注意到這上面的懲罰很少針對個人,幾乎都是一人犯錯全什受罰,有的懲罰甚至牽連到上級的押長和都頭,同樣獎勵也如此。
方百花發現這點後,便詢問為什麼?
李存說虎賁軍的將士文化素質差,說教不如在訓練和生活中進行培養,讓他們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集體中的一員,一言一行度會影響到整個集體;反之,集體中的成員也會注意到其他人的行為,有利於培養士兵互相幫助,互相支援的集體精神。
方百花覺得李存說得非常有道理,進而越發的覺得李存這個人很有能力。
“甚麼都被他做得井井有條,且處處都透著卓絕的智慧。”
方百花甚至忍不住想:“或許……他比我哥更適合當義軍領袖。”
這個念頭一出,方百花自己都被自己腦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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