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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內。
何定賢將警帽摘下,掛到衣柱上,坐在沙發上獨自一人,點起雪茄,靜靜品味著助理處長帶來的權力。首先,他對港島區內所有警署都具有管轄權,有權調動港島區警署的一切部門,參與所有指揮行動。
其次,他頭頂有一個高階助理處長萊特,是殖民派的人,立場與他相對,但目前極其弱勢,不敢幹涉他的決定。他其實已經具有港島區一把手的權力。
最後,則是對雷洛、江祖輝等老兄弟的安排
“雷洛、江祖輝等人肯定是想往上走一步,但再往上走就要調離刑事組,不可能擔任總華探長。”
“我以前一手提攜起來的人,已經佔滿中層實權派的位置,既有在重案、O記、刑事組啥、也有在反貪、行動部、情報科的。”
“就連海關、消防都有我的人。”
權力越大。
要用的人就越多。
“如果把雷洛、江祖輝等人升上來,兩區總華探長的位置,擺明就是要給他們的人。”
“雖然,政治派系上講,他們的馬仔也屬於我這一邊,凡事都會以我的立場為主,絕對能使喚得動。但是馬仔的馬仔,不是我的馬仔,新的兩位總華探長關係始終與他們更親。”
“要是,將來無需面對廉政風暴,讓他們的馬仔上位也就算了。”
“廉政風暴擺在眼前,不到十年的時間,甚至五年左右就會開始。”
何定賢吐出一口白霧。
歷史上的重要事件,往往不是單純的一次交鋒,打完就結束。
而是一系列的事件串聯在一起,在三五年,甚至十年中不斷髮酵的一場風波,只不過,由於前後關聯,被總結成一次事件。廉政公署74年成立,警員罷工事件在77年發生。
要是單純的認為74年才會碰見危機,那就落人一步,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了。
74年為什麼會成立廉政公署?
一個新紀律部隊的誕生,背後有多少政治交鋒,需要多少場會議,多少次票決,動用多少資源?
這些要深思。
現在已經進入60年代中期,距離70年沒幾年了.
“現在讓雷洛、江祖輝等人上位,幹閒職他們不願意,幹實職容易受人攻擊。而且,憲委層的實職一個個都很重要,花力氣、金錢運作上去一個,未來又要被犧牲。”
“誰會甘心?”
何定賢不甘心,到時候雷洛、江祖輝等人更不甘心,真要急流勇退的時候,極其容易和他唱反調。何定賢原本打算再過兩三年就幫他們提一個虛職,隨後,再一步步安排退休,把家人、資產都轉出港島。
現在看來警隊華人越勢大,要老兄弟們退休的阻力就強勁,矛盾變化的往往比預想中更快。
而且一旦讓雷洛、江祖祖等人的馬仔佔據總華探長位置,將來不但會增加阻力,還會給鬼佬更多針對的機會。鬼佬甚至不需要抓著他打,只要將雷洛、江祖輝等人打垮,便能摧毀他的基層權力。雖然,這種摧毀於華警而言是致命,只是換一個代言人罷了,可是於他而言是非常致命的。到時候,被鬼佬架空,再被廉署拿來開刀。
臉都丟光了。
至於人身安全,財產安全,其實倒大可不必擔心。只要他肯走,就絕對走的了,公司股權都可以提前找人接手,問題是何定賢還沒享受過總督的威風,一點都不想走!
何氏明明有成為港島統治階級的潛力,為什麼要撤出港島,到外頭過低三下四的日子?開公司要看人眼色,投專案要託人關係,賬戶上錢再多也沒有管幾萬條槍,幾百萬人來的威!
“所以,雷洛、江祖輝兩個人,最好是釘死在總華探長的位置上,錢可以給,但職位不能升了。”他其實很想抽兩個信得過的人,去接替兩區總華探長的位置。
可他的權力觸角伸得太長,能用的人早用光了。兩區總華探長又是十分關鍵的位置,不僅要有能力、有威望、還要夠忠心。這種人才在哪個大佬身邊都是不可多得的,怎麼可能說調就能調出來?
底層倒是有一大批新人等著出頭,但三年內能升上督察就了不起了。
距離總華探長差的太遠。
之前跟在身邊的阿樂、阿鬼等人,也外放出去任職,剛剛當上華探長不到三年,轄區內的事務剛剛上手,去接替總華探長,根本壓不住一大批老人。
蔡兆光、曾少珂等人倒是好用,可他們也屬於要榮休的物件。
“暫時委屈委屈阿洛他們吧,這一次要提攜也得是提攜年輕人,儲備一批在廉政風暴之後,可以迅速接替他們職位的新生代警官。”何定賢心裡嘆道:“只要警隊華人不出現青黃不接,權力真空的情況。”
“廉政風暴就永遠刮不到我身上,發幾張通緝令給退休的老兄弟做做樣子,他們又能奈警隊華人如何?”
至於引發廉政風暴的葛白?
他現在已經是行動副處長,只要廉署專員沒有昏了頭,都不可能調查他。
“只是還得多在金錢上給兄弟們一些補償。”
此時,何定賢只能寄希望於雷洛、江祖輝、蔡兆光等人靠得住、信得過,不會因為一點得失搞大事,說到底,關鍵時刻還得靠老兄弟們。他則感受到政客永遠是孤獨的,因為,很多時候的決定,就算是正確的也不會被人理解。他總不能私下叫來雷洛、江祖輝、蔡兆光等人一起坦白,未來五年十年會發生的事吧?
就算雷洛、江祖輝等人說他們信,何定賢也不敢信他們信啊!
何定賢探探菸灰,心裡列了一個名單,叫來顏雄打電話去通知,後來又琢磨起天星小輪事件,整次事件尺度拿捏的很好,不僅達到了政治目的,油麻地小輪公司還拿到尖東至灣仔的線路兼營權。
這個兼營權不需要付出任何牌照費,是交通諮詢委員會在緊急呼叫油麻地小輪渡船時透過的一個決議,未來當天星小輪公司無法承載客運流量時,油麻地小輪公司可在天星碼頭運營。
這個決議堪稱是強盜邏輯,天星小輪公司十分不服氣,已經在發起第二次解除申請,但正與委員會不會推翻漲價申請一樣,也不會輕易解除油麻地小輪的兼營權。
至於灣仔碼頭什麼時候缺少渡船,天星小輪能否承載客流?這些碼頭公司和小輪公司說的都不算,油麻地小輪說的才算!否則,碼頭公司就準備應對海關、警隊無休止的搜查、臨檢吧。
事實上,此時已經有兩艘油麻地小輪的賭船,長期在灣仔、尖東線路運營,搶走天星小輪一大批客人。在同時有船的情況下,市民們都更傾向乘坐油麻地小輪的船。
這個決議導致天星小輪公司股價狂瀉百分之三十。
“歷史上,天星小輪事件的傷亡數字,遠超我主導的結果,還讓事件波及到明年,間接推動六七事件的發生。”何定賢心裡對歷史上的六七事件很疑惑。
因為,這年頭港島的左派勢力已經江河日下,怎麼能組織起這麼大型的事件?參戰人數多達幾千,罷工人數超過五萬,造成一千多人受傷。從最初的遊行示威發展為暗殺、槍戰、安置炸彈等
整次事件從五月發生,直至12月才在內地干涉下結束,時間長達7個月,又被稱為“五月風暴”,非常極端的打出“反英抗暴”的口號,一度讓港島經濟陷入萎靡,造成樓市大跌。港府除了在實施宵禁的那幾天,作出了比較有力的措施,其餘時間都在被動挨打。
雖然,事情牽扯到北向因素,但是,港島工聯本身是沒影響力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組織性?何定賢到現在對港島各個勢力的大小,地盤,擅長領域心裡都門清,覺得六七事件遠遠沒那麼簡單,很可能涉及一些尚未揭開的內幕。
不過,事情如果與表層展現的一樣,是北方的風吹入港。那麼何定賢其實是不希望本次事件蔓延到港島,並非是對這股風有什麼看法,而是單純沒必要搞這麼大!
他完全可以作為中間人出面去與總督佰立基談,有什麼訴求可以透過小範圍鬥爭解決,無端擴大化並沒有利。
晚上。
七點。
何定賢乘坐轎車來到潮福酒樓門口時,雷洛、蔡兆光、江祖輝、曾少珂等人已經守在門口多時,見他下車,立即迎上來道:“何處長!”
“賢哥!”
“長官!”
雷洛、江祖輝要顯得淡定一些,蔡兆光、曾少珂沒有資格參與授銜儀式,此時見到何定賢都在主動表現自己的熱情、恭敬。何定賢拍拍雷洛的肩膀,便上前給了蔡兆光一個用力的擁抱,出聲道:“蔡sir,曾哥,好久不見。”
“恭喜大佬啊。”
兩位華探長都神態激動。
雷洛笑道:“進去邊喝邊聊啊,兄弟們都等著呢。”
何定賢扭頭一看豬油仔坐在禮桌背後的椅子上,腳邊擺著幾個皮箱,滿滿當當都是紅包,裡面六張桌子則坐滿督察級以上的華人警官。
“好。”
“進去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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