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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雄守在門口,迎上長官的目光:“大佬,該怎麼做?”
“你去通知潮義勇、東義堂、義群三間社團,話給他們知,我要斬翻早上帶邱德更去港島的撲街!”
“我踩不了寧波商會的會長,我還踩不死一個爛仔?”何定賢話語中根本沒把古惑仔當一回事。
因為,普通的江湖人已經入不了他的眼,特別是在錢莊成立之後,隱隱有整個潮汕籍警界做靠山,就算是老福的人都敢殺。
除非是老福裡什麼重要人物,老福坐館出來說情還差不多。
他和邵氏站在一個很奇怪的位置上,在商界邵氏地位更高,在警界他的實力有強,二者間已經是互相平等,不好直接朝對面下手。
可偏偏邵氏的強項是他弱項,他的強項又是邵氏之弱項,雙方發起飆來都可以互相報復。
顏雄也沒把爛仔的命當回事,直接說道:“盛記乾的,一間不入流的小社團,靠賣鹹溼雜誌搵水,總共就兩百多人。”
“我去同他們講。”
這種小社團要是警隊親自出馬就落下乘了。
當然是交給爛仔們打打殺殺嘍,反正出來混不是斬人就是被人斬,爛命一條不值錢。
“那就更簡單了,挑一個扎職人出來扛,將來盛記絕對不要想在九龍搵水。”何定賢冷笑著道。
顏雄卻道:“大佬,要是想消氣的話,可以聯絡輝哥,直接把盛記的生意趕絕。”
“嘶。”何定賢吸上口煙,緩緩吐氣:“沒必要,打一間兩百人的社團怎麼夠過癮?”
“盛記的人只是給邱掌櫃消消氣,我的氣,他們消不掉,肯定要找邵家人來還。”
豬油仔臉色驟變,出聲道:“賢哥,商業上的事,邵氏可是好大曬呀!”
顏雄則啪嗒一聲,立正敬禮,把門關好轉身前去辦事。
何定賢靠著椅背悠悠說道:“我能不知道嗎?想讓邵氏還利息,最起碼得勢力大過他,同時,還得有個正經理由作刀,否則寧波幫就會跳出來搞事。”
“但是刀子已經有了。”
豬油仔眉頭一挑,出聲道:“賢哥,你早有準備?”
“我有什麼準備?你記不得記上個月中環一起金鋪搶劫案,交戰三百多發子彈,三名華探長中槍受傷的事情?”何定賢問道本港目前最大的一件案子,上個月各大報社長篇累牘的報告了近一週,全港市民家喻戶曉,豬油仔自然知道,忙低聲勸解:“賢哥,不值得。”
“還是那句話,伱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不值得為小事情冒風險。”
何定賢眼帶笑意,望向他道:“你怎麼想?”
豬油仔說道:“那群亡命之徒都是潰兵來著,打外軍不厲害,打起自己人可威風了。”
“為首的綽號‘大林’是個慣匪,每次搶來的金子都有固定銷路,背後肯定有人罩著,否則來往兩地不可能那麼方便,聽說他們還是濠江賭場的常客,請他們幹掉邵家的人,很容易露餡,要是給東莞幫拿來做文章……”
何定賢答道:“是不是華探長的位置都可能保不住?”
豬油仔訕笑兩下,不作答覆。
何定賢則道:“你知不知道大林帶著兄弟們已經來九龍了?”
豬油仔表情一愣:“賢哥,哪裡來的訊息。”
“我以前在當差之前一直認為警察可以壓住江湖人,什麼訊息都能收得到,當差之後才發現不一樣,探員能收多少訊息?社團賣你面子才有訊息!”
“後來我覺得警隊怎麼也得壓住江湖,踩住社團才有地位,事實證明沒錯,踩住社團之後,就連收到的訊息都多了。”
這其實是重新制定江湖秩序之後,帶來的一個能力,警隊之前都未曾擁有的能力。
“所以,我在大林帶著人進九龍之後,馬上就收到風聲了。”
“他們可以幾天不出門,天天守著金鋪對面蹲點,但總得吃飯,得買軍火,得備船吧?”
“商界收不到的訊息,在我面前已經不是秘密。”何定賢平淡的把話宣之於口,卻展現出華探長權利正在上探。
豬油仔有所猜測,試探著道:“賢哥,那你想怎麼辦?”
何定賢微微一笑:“讓兄弟們盯住大林咯,我總覺得大林不是為金鋪來一趟九龍,現在油尖旺才幾間金鋪啊!”
“讓他們搞,搞好點,惹到更多人,自然有人要出頭。”如果大林正要動手的話,寧波幫同潮汕幫的關係就會變得緊張。
豬油仔則深吸口氣,不可置通道:“賢哥,你的意思是,他們衝我們來的?”
何定賢喝一口茶,感嘆道:“不需要衝我們來,只需要再到九龍鬧點動靜,乃至搶別人錢莊一手。”
“港島市民們會不會對錢莊產生不信任?這一波風潮足夠影響到我們一間新開業的錢莊。”
“他們小小使點絆子,我們落後一步,再多使幾次絆子,我們就步步落後於人,說不定,邵氏還等著我用錢莊的錢把院線開遍九龍、新界,再等我破產再以最低廉的價格抄底接手!”
這種事情在商界可是屢見不鮮。
豬油仔嚥了口吞沒,突然覺得做一個收租佬挺好,起碼不用費腦子。
何定賢在等豬油仔離開差館後,叫來阿樂、阿鬼兩人,把盯住悍匪的事情吩咐下去。
旋即,他就沒有太過關注相關事宜。因為,同人在商業上的交手,既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其要的。
而在商業競爭中需要很大的定力,有時候打敗對手不算贏,怎麼要做強自身才算贏!
要是公司本身就運營的極好,就算避而不戰,有時也可實現彎道超車,把對手甩到身後。
讓對手望塵莫及的同時,有閒心也可以回去打上一巴掌,沒有一間大企業是靠不斷打敗對手壯大的。
這個道理在政治上也是一樣,除非是矛盾激化到不可調節的地步,否則萬事都可以再等一等。
何定賢做事只有在該出手的時候才狠,不該出手的時候,一定能等,凡遇對手都要拿出打劫銀行的態度!
“賢哥,葛長官找你。”下午,孟元達站在走廊處舉手叩門,朗聲說道。
何定賢在椅子上不耐煩的站起身,出聲道:“死衰老,找我?不會自己來啊!”
他拉開辦公室門鎖,正好見葛白身穿制服,咧開嘴朝他笑道:“何探長,沒打擾吧?”
“長官好!”何定賢連忙立正敬禮,出聲喊道,眼神瞥到旁邊的孟元達,孟元達一臉尷尬。
葛白的粵語半生不熟,倒是沒清門裡講到什麼,臉上洋溢著笑道:“有沒有空聊聊?”
“長官請!”何定賢連忙讓葛白進入房門,順手把門關上,主動泡了一杯熱茶遞上。
葛白接過茶,笑呵呵道:“是這樣的,我前兩天到彌敦道一間錢莊存錢,本來是看中新店的利息高,隨手存一點。”
“後來聽人講,那間錢莊的老闆是你,各位華探長都有股份啊?”
何定賢坦然承認:“是,我個人喜歡做點小生意,長官有要存錢的話,一定是最高利息。”
葛白滿意的點下頭道:“何探長果然關照自己人,但是收利息總不能收成高利貸吧!”
“那豈不是讓何探長難做?等於變相受賄了!”
何定賢面色肅然:“警隊怎麼會有貪汙受賄的行為?這些都是正常的商業活動,請長官一定放心。”
葛白皺起眉頭,咂巴兩口茶,總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講的夠明白,怎麼就是沒人能聽懂呢?
他抬起頭望了華探長一眼,心裡頓時明白,沒人聽懂,一定不是聽不懂,是不想聽懂啊!
葛白的臉頓時板起來,擺出長官的架子教訓道:“何探長,為什麼華人探員們可以入股,卻沒想過讓長官們入股?”
何定賢見狀暗罵一聲:“裝腔作勢!”
面上卻笑著說道:“長官,一點點小生意,我怕長官們看不上,何況,做生意是需要本金的。”
葛白回過味來,當初存錢時自報家門沒有白費,其實何定賢早收到訊息,只是顧慮他不肯付股資,想要空手套白狼,竟然防著自己!
關鍵是真給猜中了!
他故作不悅的放下茶杯,單刀直入:“實話說,我對你錢莊生意很感興趣,有沒有可能一股?”
“多少錢可以談。”
何定賢當即流露出事情難辦的神情,隨後咬咬牙,出聲道:“已經沒有什麼股份可售,如果長官一定要的話,可以分兩股出來,一股五萬港幣。”
“總華探長也就兩股。”他又悄聲道。
葛白麵露驚詫之色,不可置信:“股資這麼厚?同開銀行一樣了!”
“長官,那這樣,我建議你去找滙豐,或者去找渣打、有利也行。”何定賢張嘴就要趕人。
葛白表情陰晴不定,頗有些惱火,不爽道:“我不夠十萬,有沒有便宜些的機會,不要想著來搶我錢!”
這一趟本身就是專程來撈錢的,怎麼可能送錢出去呢?
何定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張張嘴,又不出聲,想起身,又光挺腰……
葛白見他坐立不安,突覺有機會,馬上安撫道:“何探長,好好想想。”
“那……要不然拉兩百萬儲金,分半個點給你?”何定賢猶猶豫豫的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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