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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新不是請客吃飯,敢於背叛自己階級只求世界更美好的,唯有熱血青年。
真田信繁嘆了一聲,朝著三好清海鞠躬道。
“謹受教。”
三好清海回禮之後,肅然道。
“請您務必相信,經過青年們拋頭顱灑熱血之後的關東,將變得更加美好,這是必然的犧牲。”
真田信繁苦笑道。
“事已至此,我也只有相信這一條路可走,也罷,就讓猿飛佐助引導半澤直義去找鬼頭悠亞吧。”
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一時無語。
半晌,三好清海開口道。
“另外還有一事,關於同心秘書處下發的斯波遴選改制徵詢意見書,遲遲不見主上有所決斷,臣下頗為焦慮。”
真田信繁一愣,仔細思索起來,好像還真有這麼個東西,但她並未放在心上,隨手就丟進紙堆裡生灰髮黴去了。
此刻,她見三好清海一臉嚴肅,不免有些心虛,咳嗽一聲。
“那玩意兒啊,我看不出有什麼用處,就沒放在心上。”
三好清海眉頭一緊,眼中精光一閃,追問道。
“沒用?主上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真田信繁有些疑惑,看了眼旁邊的海野利一,小心翼翼說道。
“斯波遴選改制,不就是要考試嘛。
你讓我們山裡姐妹去砍人,她們悍不畏死,但要讓她們去做紙上文章,校場演練,那真是打死她們也幹不好的。
既然如此,也沒必要爭什麼學區,反正斯波遴選改制中也留了口子,軍功可以折算編制。
真田眾乃是天下第一兵,自然不懼任何敵人,恩賞自有馬上取,不必摻和什麼文考武試的把戲。”
真田信繁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因為她看見三好清海目中含怒,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越說越心虛,慢慢就閉上了嘴。
一旁的海野利一出言解圍道。
“清海大師,我等山中武家粗鄙,不通世事。主上所言直白坦蕩,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賜教。”
三好清海被海野利一點醒,鞠躬道歉。
“非常對不起,臣下一時失態,在主上面前失儀了。”
真田信繁擺擺手,真誠道。
“清海大師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我不過是一山野匹婦,不懂什麼大道理,請多指教。”
三好清海深深看了眼真田信繁與海野利一,嘆道。
“天朝有云,可馬上打天下,不可馬上治天下。
聖人志在天下,斯波遴選改制就是衝著未來治理天下,提前預備的後手。
我仔細看過改制之後的考試內容,文考包括文書,算術,儒家經典,武考包括射箭,馬術,大小兵法。
聖人這是在為天下太平之後的新幕府,建立新的武家選拔機制。
主上剛才說,真田眾不在乎考試,我們要在戰場上爭取功勳。
可您有沒有想過,一旦天下太平,四海靖平,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哪裡還有仗給您打?
再者,真田眾的姐妹們苦戰多年,流血流淚,好不容易過上今天的好日子,您怎麼忍心讓她們世世代代流血犧牲?
打仗,是要死人的!
難道真田眾的命就這麼賤,要世世代代用性命去拼前程?有康莊大道在前,我們為什麼不試著走走呢?
主上您總說,真田眾都是山民,都是粗胚,沒幾個文化人。所以我和伊三,還有海野大人只能事事都管,忙得連軸轉。
沒文化可以學,老一代學不會,還有新一代,誰說山民就必然是粗鄙的?真田眾的子嗣也可以讀書,也可以有文化!
還有,真田眾從主上到基層,都是為聖人流過血的功臣,幾乎全員擁有斯波編制。
真田眾是斯波家臣,真田領也是斯波領,憑什麼不能享受三大斯波領的待遇!
我們不是外臣,我們是斯波家的自己人,真田領本就應該有學區,這是我們應得的!
只要有了學區資格,就會有上進的武家精英移民真田領,我們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人才輸入,真田領的未來才會更加繁榮。
主上,知識改變命運!您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竭力爭取一下!”
真田信繁聽得熱血沸騰,被三好清海勾畫的美好未來,撓得心裡癢癢。
一想到自己竟然差點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她恨不得立即抽自己兩耳光。
想著想著,真田信繁乾脆得啪啪打了自己兩下臉頰,真誠對三好清海道歉道。
“清海大師,是我糊塗,不懂事,你說得對,我們必須爭!
我為斯波立過功,我為聖人流過血,憑什麼不把我算入斯波領?真田領就是第四斯波領,真田領就是學區,誰說不是我和誰急!”
海野利一在旁邊亦是聽得非常感動,一向冷清的臉上透出一絲紅色。
她對三好清海微微鞠躬致謝,感謝她為真田眾考慮得這麼多,這麼全面,然後說道。
“主上慎言,第四斯波領不能亂說,三大斯波領各有代官,皆是聖人親信。
您口無遮攔,逞一時之快,結果學區的好處還沒撈到,反而先惹來了敵視和麻煩。
西上野地處關八州,雖然山野貧瘠,卻是戰略要地。
真田眾乃是斯波家臣,理應歸屬關東斯波領,既然學區包括三大斯波領全部區域,那就應該有我真田領一份。”
真田信繁拍手叫好。
“說得對,真田領就是關東斯波領的一部分,我立即上書,請聖人確定此事。
雖然歸屬島勝猛這位關東斯波領代官,的確有些難受,但為了學區的好處,我忍了。
反正島勝猛一向識趣,量她也不敢隨便來我的地盤撩撥。”
三好清海也是微微點頭。
真田信繁去爭新的學區,關東三強藩跟著起鬨,難免節外生枝。
但聖人明確指明斯波領都是學區範圍,只要真田信繁自稱關東斯波領臣下,聖人那邊也不好拒絕。
西上野之地太過重要,西邊看著甲信山區,北邊頂著越後山脈,東面是一馬平川的關東平原,南面秩父山地勾連武藏相模兩國山區。
真田信繁替斯波家釘在這裡,除了奧羽地區鞭長莫及,其他關東地區出現問題,真田眾都可以迅速反應,看作聖人手中的總預備隊。
真田信繁願意自降身份,歸屬島勝猛的關東斯波領領導,聖人總不可能把她往外推,寒了忠臣義士之心。
而上杉武田北條這三強藩,她們也拉不下臉,被島勝猛領導,自然無法有樣學樣,只能看著真田領併入關東斯波領,享受學區待遇。
三人仔細商談之後,由三好清海代筆為真田信繁上書,將一紙忠心送去聖人座前,爭取學區福利。
三好清海寫完放下筆,請主上過目,真田信繁看著她一副認真做事的模樣,忍不住感動道。
“要不是有清海大師輔佐,我真不知道這日子會過成什麼樣子,能夠與大師相逢於亂世,真是我的幸運。”
三好清海將真田信繁看好的書信小心折好,放入信封,不免傷感道。
“我不過是一個厭倦俗世的出家人,不堪回首過往,在您這裡討個清靜。
您不嫌棄我可能給您添麻煩,我就感激不盡了。”
真田信繁哈哈一笑,正色道。
“不管清海大師你曾經做過什麼,只要你忠於我,替我賣命,我就一定會護著你,你放心吧。”
三好清海將書信雙手遞給真田信繁,認真說道。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還請您放棄我吧,真田領有我的心血,我不想為了曾經的過往,毀了自己在這裡的辛苦耕耘。
我不過是一老嫗,早已看透生死,餘生能在這裡構建一方桃源,已然是得天之幸,我很滿足。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請您不要為了我,毀了我所真愛的此地,拜託了。”
三好清海深深一鞠躬,真田信繁卻是仰天長笑。
“清海大師,我很喜歡聖人的一句話,他曾說過,拋棄會成為習慣,所以他絕不會拋棄一個戰友,一個同袍。
不拋棄不放棄,這也是我的理念。
我再重複一遍,我不管你曾經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你現在是我的人,替我做事,我就應該護著你,讓誰都動不了你。
這不只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們所有人,真田眾從不拋棄戰友。
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三好清海無奈一笑,鞠躬感謝。
她和真田信繁這樣的愣頭青說不清楚,而且三好清海也不覺得自己曾經的身份會暴露,就當是一場笑談過去吧。
三人把公務聊完,三好清海告辭而去。
海野利一看向真田信繁,冷冷說道。
“看來我們這位清海大師的身份很不簡單,感覺會很麻煩呀。”
真田信繁伸了個懶腰,無所謂道。
“廢話,內政,商務,戰略,軍事無一不通,這能是一般人嗎?
要不是她惹上了什麼大麻煩,遠走關東,隱姓埋名,我這種山野村婦怎麼可能撿到這等大才。”
海野利一瞥了真田信繁一眼。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這會兒又不傻了。”
真田信繁對海野利一撇撇嘴。
“用人家的好,就得接受人家的壞,不然誰肯替我賣命,難道你覺得我不該護著她?”
“應該。”
海野利一的眼中透出一絲溫柔,她最欣賞真田信繁的就是這一點。
真田信繁出身山野,不似那些名門貴胄,自命不凡。
她從不覺得別人為她賣命是理所當然,她雖然毛病很多,但卻懂得珍惜感情,不將她人視為工具。
關東並非無義,只是有實力維護心中義氣的武家大名實在太少,而真田信繁恰恰就是這麼一位。
———
當真田信繁的武勇夢被三好清海喊醒,也許結束善戰者的未必是和平年代,而是更爆裂的新武器。
堺港以南的住之江,位於出海口附近的河畔,這日被駐防關所畫出一塊禁行區域,停止通行數日。
正當商家町民猜測原因之際,岸邊忽然傳來轟鳴如雷,嚇得村落愚婦跪拜不止,以為天神震怒。
河岸邊,義銀取下堵耳朵的棉花,問身邊的克里斯汀娜。
“好大的威力,水面就像要被砸塌了一樣。”
克里斯汀娜笑道。
“之前我們從商船上拆下來的是三磅炮和六磅炮,主要用途是嚇阻海盜。
商船不可能帶太重的火炮,會影響商倉載重,夾板也吃不消重炮的後坐力。
這次試射的是三十磅炮,這是是軍艦用炮,威力更強。”
義銀點點頭。
三磅就是一點三公斤,六磅是二點七公斤,的確是嚇唬人的功能多過殺人的用處。
上次斯波織田合戰,織田軍其實是被炮彈給嚇到,打散了陣型。真要站著挨火炮轟,就算打光了炮彈的基數,也死不了幾個人。
可又有誰能面對火炮轟鳴面不改色呢?就算是現代社會的正規軍隊,也難以做到不慌張,何況是沒見過炮火轟鳴的古人。
火炮的叢集轟擊,就是打破密集槍陣的最強戰術。
島國武家缺乏精銳騎兵衝擊火炮陣地的能力,難以反制,火炮的戰爭優勢更加放大了。
三十磅炮,這可是將近十五公斤的大彈丸犁地,肉體凡胎怎麼可能扛得住呢?
義銀看了眼設定在遠處的炮兵陣地,嘆道。
“你們可真有本事,竟然弄來了兩臺三十磅炮。”
麗璐摸摸鼻子,說道。
“尊貴的聖人,這可是我說幹了唾沫,才從荷蘭艦隊中搞來的。
沒想到荷蘭艦隊也會來東南亞訪問,這樣的好機會可不多見。”
克里斯汀娜冷笑道。
“你錯了,這樣的訪問以後會越來越多的。
賴比瑞亞半島佔據了美洲航線還不夠,對東南亞的利益也是寸土不讓,已經引起了荷蘭議會的極大憤怒。
在低地國家中,脫離賴比瑞亞人的呼聲已經越來越大,聽說也有英人參與了進來,很有意思。”
這時代的荷人和英人還是同命相憐的友好鄰邦,西人葡人從海外殖民地獲得的巨大利益,已經讓很多歐洲國家得了紅眼病。
特別是荷蘭所在的低地國家,正在西人王室的統治下,卻無法在海外殖民地獲取利益,反而要在商貿中接受西人盤剝,非常不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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