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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風險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只要金融化,必然上槓杆,一定會產生泡沫,這是無法避免的。
獲利方想製造泡沫,倍數越高,賺得越多。監管方想壓槓桿,去泡沫,降低風險係數。
雙方的鬥智鬥勇,貫徹整部金融史。
每經歷一次金融危機,監管方就會堵上一個漏洞。但獲利方總能找到新的漏洞,挖出下一次金融危機的坑。
金融遊戲,是一群最聰明的人在玩一個必然崩潰的愚蠢遊戲,轉移財富的巨大利益實在太誘人,時刻在挑戰人的底線。
貪婪讓人聰明,貪婪讓人愚蠢,危機就是這麼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
斯波忠基金,武家義理促進會,這兩個機構是斯波義銀可憐中下層姬武士生活窮困,建立起來補貼她們的工具。
他的本意就是要維護整個武家集團的利益,轉移一點上層的油水,讓中下層能夠分一杯羹,讓武家天下的根基更紮實一點
可惜,斯波義銀把人性想得太好,在缺乏監管的情況下,均貧富的工具,已經迅速淪為最先富起來的那一群人,用來謀私利的工具。
斯波義銀心裡吐槽麗璐,因為荷人的貪婪,引發了世界上第一次金融危機,在這世界未必能成真。
因為在這個女尊世界,搞出第一次金融危機,也許就是斯波家始創粗糙的糧票金融體系。
一個天真的領導者,一群貪婪的管理者,建立了一套缺乏監督,只靠自覺的金融體系。
這要是不出問題,只能說整個斯波家上下都是道德楷模,聖人轉世了。
半澤直義看到了危機,抱著為武家伸張正義,以忠直報答聖人的必死決心,準備在一切無可挽回之前,提起揭開利益集團的遮羞布。
誰也不知道揭開之後會發生什麼,連半澤直義自己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掩耳盜鈴,把問題留到以後,是不負責任。
所以,這件事,她必須去做。
義銀並不清楚,自家超時代的金融體系已經暗潮洶湧,可能一兩年後就會炸出大雷來。
現在的他,還在琢磨怎麼說服北條氏政讓步,交出今川氏真,讓斯波家來主導東海道的商路重建。
一想到北陸道與東海道兩條商路都是由斯波家主導,從此斯波家可以關起門來,踢開織田家獨享關東大地的好處。
義銀心裡美滋滋,從甲斐再度出發,南下箱根山。
———
日本是一座巨型火山島,而箱根地區大概是在四十萬年前,剛剛走出火山噴發密集期。
火山造就的自然風光鬼斧神工,有火山湖,火山口,還有遍地的地熱溫泉。
富士山與足柄山夾著御殿場,義銀從這裡南下,穿越蘆之湖,神山,駒嶽,在箱根町的溫泉區見到了等候的北條氏政。
此時的箱根山,尚未形成日後開發的箱根十七湯,只有七湯。
義銀經過箱根關,便進入了箱根湯本,湯本之泉乃是冷湯,北條氏政又將義銀引往稍北的塔之沢溫湯,宴請侍奉。
對於北條家的熱情,義銀並未拒絕,他也需要這種私下友好的氣氛,方便開口對北條氏政提出要求,讓北條家放手今川氏真。
今川氏真這張好牌,是北條家在東海道進可攻,退可守的重要政治籌碼。
義銀也在頭疼,要怎麼說服北條家,讓北條家心甘情願交出今川氏真。
北條家經營關東四代,雖然上升勢頭已經被義銀打掉,開始安心融入關東侍所,但底蘊深厚,不容小覷。
義銀不希望為了爭奪東海道的主導權問題,與北條家發生激烈衝突,這不利於關東侍所的團結。
而且,北條氏政如果不甘不願放棄今川氏真,以北條家在東海道的影響力,做事不一定成功,但搞點麻煩讓別人失敗,卻非常容易。
宴會上,義銀暗自煩惱該怎麼開口,但他不知道,坐在他下首的北條氏政也一樣很煩惱。
有北條幻庵與大道寺盛昌斡旋,北條氏政得到了北條家臣團的全力支援。
北條家願意拿出最大誠意,甚至拿出武家最看重的土地,購買一張北條氏政通往義銀床榻的門票。
北條家臣團有決心,但北條氏政這個雛卻是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總不能和義銀直說,北條家願意獻上東武藏江戶川的土地,只求聖人躺下艾草。
這一頓飯,兩人都想著親近,心裡卻是各懷鬼胎,氣氛反而有些僵直。
陪席的北條幻庵在下面看得著急,她算是看出來了,僅僅靠北條氏政這個雛是不靠譜的,自己不推一把,這件事永遠不可能成功。
宴會接近尾聲,北條幻庵笑著鞠躬說道。
“聖人,箱根溫泉名滿天下,此地是北條家自設的私湯,先家督在世之時,每每到了冬天就喜歡留宿在這裡。
武家征戰四方,少不了扭傷挫傷,留下隱患。這裡的溫泉對傷筋之痛有奇效,您今晚不如前往溫泉一試。”
義銀笑道。
“早就聽聞箱根溫泉,既然今天留宿,自然不可錯過。客隨主便,麻煩北條幻庵老大人替我安排了。”
北條幻庵鞠躬行禮。
“外臣惶恐,這就去替聖人安排溫泉入湯。”
說完,北條幻庵便先行告退。
等宴會到曲終人散之時,北條氏政戀戀不捨與義銀告辭,剛剛走出宴廳不遠,就被北條幻庵拉到一邊角落。
北條幻庵低聲說道。
“老臣已經安排好了,大湯用竹欄分割成兩塊,殿下等聖人入沐之後,從另一邊進入。
到時候您隔著竹欄直接向聖人告白,表明您的愛慕之情。”
北條氏政聽得目瞪口呆。
日式泡湯,自然是不著片縷,連鞋都要留在湯室之外。義銀與北條氏政只是隔著竹欄,各自赤裸,共泡一湯。
同心眾姬武士遠道而來,自然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她們哪裡知道湯池是今天才被一分為二,一定以為日常就是如此。
但即便有了正當理由和義銀一起泡湯,坦誠相待,北條氏政還是心裡發慌,手裡發汗,臉上發紅。
“這。。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萬一聖人震怒,以為我藉機輕薄,那可如何是好。”
北條幻庵實在受不了這個小雛女的胡思亂想,拉著她的衣袖,面容猙獰道。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就算聖人震怒,您也要擺出認打認罰的姿態,只求他一點憐憫,一點愛惜。
我們不是已經準備把東武藏江戶川流域的土地都送給聖人了嘛,有那麼大一塊土地,就算是聖人之怒,也足以平息了吧?
殿下,家業興旺繫於您一人之身,您也不希望北條家敗落吧?
您對聖人之心,我自知曉。您以誠告白,聖人一定能感受到的。只要聖人願意鬆口給你一個機會,什麼條件你都可以答應下來!
事後,就由我去說服家臣團!”
北條幻庵已經紅了眼,北條氏政要上聖人的床,必須上!
北條氏政的愛慕算個屁,但北條家的實力擺在這裡,聖人不能視而不見吧?
關東一霸北條家的家督跪在你面前向你告白,低聲下氣,獻上土地,你連個草的機會都不給,這不是逼著北條家心存異志嘛。
北條幻庵仔細研究過聖人的所有決策,自詡算準了聖人的心思。
這位聖人雖然百戰百勝,但他其實非常不喜歡打仗,更喜歡透過談判解決問題。
北條家的體量太大,如果北條氏政孤注一擲的告白被拒絕,聖人就要開始煩惱北條家會不會繼續保持真心順從了。
若是北條氏康還在人世,北條幻庵這個老狐狸絕不會做出這樣孟浪的冒險,萬一聖人真的不吃這一套,回頭倒黴的還是北條家。
但現在的北條幻庵,卻是不得不兵行險招,原因有二。
其一,北條幻庵實在太老了,作為北條家第二代人物,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北條氏政在佐野領合戰大敗而歸,不但家臣團死傷慘重,北條一門眾也是被削掉一層中老年骨幹。
現在的北條一門眾太年輕,都是死者的子侄輩,她們對北條氏政能力並不信任。
就是有北條幻庵這位一門眾領袖坐鎮,北條氏政才算得到了一門眾的支援,不至於被家臣團徹底壓倒。
等到了北條幻庵過世,一門眾和家臣團都不再信任家督,北條氏政該如何理政?北條家驕傲的四代同心,團結一致,又該如何維繫?
其二,北條家作為外來戶,在關東被當地名門排除在外,在近畿也已經被登出了戶口。
兩面都不是自己人,除了自立自強,找不到真正可靠的小圈子。
在亂世草頭王之時,這個問題還不嚴重。等到了太平時節,被有心人拉出來清算過往,不好過關。
輕則,領地削減,家業大衰。重則,反攻倒算,一捋到底。
北條幻庵為北條家忙碌了一輩子,操心了一輩子,看到家業前景黯淡,心裡著急得很。
別看北條家現在過得有滋有味,其實是近有內憂,遠有外患。想要解除內憂外患,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北條氏政爬上聖人的床。
只要北條氏政成了聖人的女人,為聖人生下孩子,她的地位就會徹底穩固,因為她是北條家成為神裔家族的關鍵。
不管是一門眾,還是家臣團,都會丟棄不信任,迅速向北條氏政靠攏,因為神裔的好處實在太大。
別說家督能力差,就算家督是傻子,大家也會全力幫襯這個傻子,讓北條家跟著斯波神裔混個百世榮華。
一個團結的北條家,一個擁有聖人子嗣的北條家,是任何外敵都無法擊敗的!
北條幻庵抓住北條氏政衣袖的手越抓越緊,這位老嫗的眼神似乎在燃燒。
她要在自己最後的生命中,將北條家的未來安排好,絕不能讓四代人的奮鬥成果付諸東流。
北條幻庵厲聲道。
“只要聖人願意接受您,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您都可以答應下來!老朽就算舍了此身,切腹自盡,也一定會說服家臣團接受的!
殿下,為了北條家四代人拼搏所得的基業,請您不要再猶豫了,狠狠得去面對聖人吧!去,草!”
被北條幻庵炙熱的信念感染,患得患失的北條氏政終於冷靜下來,她望向宴廳,目光彷彿穿透遮擋,看到了義銀英俊的容貌。
今天,也許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機會,能夠與聖人在一起的唯一機會,她真的捨得錯過嗎?
沉默半晌,北條氏政轉頭看向北條幻庵,目光堅毅不輸對方。
“北條興亡在此一舉,我願去一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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