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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失智,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有時候剛才辦完了事,腦子就馬上恢復了理智。
義銀有些心煩,由比濱結衣一直在哭哭啼啼。
“臣下罪該萬死,臣下酒後失德,臣下。。臣下。。懇請切腹謝罪。”
義銀搖搖頭,他倒不是心煩由比濱結衣的慌張。
生涯不煩的被動效果就是這樣,自己在男女關係方面永遠是好人,壞人肯定是別人。
不管自己多主動,系統總能把事實扭曲,讓姬武士誠惶誠恐的認罪伏法。
看多了這種場面,義銀已經有點膩味,有時候他也想噹噹加害者,而不是次次都是被害者身份。
特別是由比濱結衣這種弱氣的加害者哭著認罪,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特別是在這時候,義銀忽然發現由比濱結衣竟然是個雛,心就開始煩了。
他看由比濱結衣在那裡糾結要不要切腹,又害怕痛和死的慫樣,忍不住問道。
“你這些年怎麼沒有婚配?”
由比濱結衣一愣,自己做下這等驚世駭俗的惡事,君上怎麼不斥令我切腹,反而問起婚配?
她還在愣神,義銀已經不耐煩的喝道。
“說!”
由比濱結衣抹去眼角淚痕,耷拉著腦袋說道。
“母親大人的確希望我儘快結緣,為由比濱家延續家名子嗣,但我始終忘不了比企谷君,不知不覺就拖到現在。”
義銀想起來了。
當年他就是看到由比濱結衣為了心上人嫁給別人而哭泣,被同心眾同僚嘲諷欺辱,這才會發火,給了由比濱結衣一個新選組的肥差。
搞了半天,這傢伙還真是個情種,為了那忘不了的男人,單身到現在啊。
義銀頓時無語,甚至有些慚愧,自己這一血拿得不太厚道呀。
原本以為由比濱結衣在這五年裡早已婚配,義銀就想借醉生事一次,反正這傢伙膽子小,嚇唬嚇唬就過去了。
誰知道,這傢伙竟然還是完璧之身,這下反而把義銀給幹懵了。
雖然女尊世界的價值觀中,從來都是女人對男人負責。但義銀的世界觀是屬於前世,多少有點男本位,面對這種情況很難拔刁無情。
與有夫之婦說散就散的歡樂時光,一下子變成了始亂終棄的燙手山芋。
此時,由比濱結衣認定自己罪該萬死,但義銀也是心存愧疚,一時亂了分寸。
經歷了這種事,還是她的第一次,義銀看向由比濱結衣的眼神變得憐惜糾結。
但義銀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被她哭得心煩,只好厲聲道。
“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就當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由比濱結衣呆呆看著主君,人還在哽咽,眼神像彷徨的小倉鼠。
“君上。。我。。你。。”
義銀哼了一聲。
“什麼你你我我的,我說了,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聽不懂我的話嗎?回去吧。”
由比濱結衣顫顫巍巍站起來,似乎是牽動了傷口,雙手捂著腹腿之間,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義銀看著心疼,又怕自己的關懷反而會嚇到她,只能狠著心腸說道。
“回去之後不準對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也不準切腹謝罪,我要你好好活著,聽到了沒有!”
由比濱結衣眼中閃著迷茫的光,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有膽子做下這等十惡不赦的事,更不明白主君為什麼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但她一貫順從聽話,這會兒不敢問也不敢想,只是習慣性的遵從君上的命令。
見由比濱結衣忍著痛往外走,義銀越發愧疚。
雖然姬武士的體質都很好,不至於傷到她,但自己喝了點清酒就發青的醜態,也實在是太難看了。
當慣了上位者,不會受法律的限制,唯有道德可以自我約束。可偶爾放縱時,義銀就想要做做禽獸,也許,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果然,上位者少有私德,食肉者鄙也。
由比濱結衣適應著走了幾步,快要開啟拉門的時候,已然步伐穩了下來。
她剛要拉開門,只聽身後義銀威嚴的聲音傳來。
“好好做事,不要胡思亂想,我。。反正你不會有事的。”
由比濱結衣轉身,深深鞠躬。
“君上仁德似海,臣下。。臣下告辭。”
望著感恩戴德的由比濱結衣消失在門外,義銀越來越糾結。
瑪德,老子好像做了很不是人的事呀。哎,算了,有機會好好補償她就是了。
———
由比濱結衣是哭著離開天守閣的,她到現在,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犯下這等大惡。
一路上,倒也沒有同心眾姬武士起疑,連蒲生氏鄉也是隨意瞄了她一眼,便放了行。
這個傢伙是出了名的軟弱,被主君訓哭了也不足為奇,沒必要管她。
等她呆呆木木回到自己的住處,發現房中還亮著燈,母親正坐在榻榻米上等她。
“母親大人,您還沒休息呀。”
由比濱之母看起來與由比濱結衣的容貌非常相似,就像是二十年後由比濱結衣的模樣,帶著成熟的氣息,她緩緩說道。
“回來的時間比我想的要晚一些,怎麼,君上與你單獨奏對了?”
由比濱結衣臉上一僵,身上某處的傷口又開始疼起來。
“沒。。就隨便聊了幾句。。母親大人請不要再問了。”
由比濱之母一瞪眼,說道。
“我不問行嗎?你這副樣子怎麼能讓我安心?
公事上膽小如鼠,什麼事都是一板一眼,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高田陽乃大人都看不上你。
私事上,給你找得武家公子,你一個都看不上,拖拖拖,你今年都幾歲了,由比濱家的子嗣延續你就不管了?
也就是君上仁厚,顧念舊情,你在新選組做的不好,還願意給你機會,讓你執掌廉政眾。
外面多少人眼巴巴盯著你的職務,想把你拉下馬來,新選組,廉政眾,哪個不是要緊的位置?
你再這樣糊里糊塗下去,總有一天會讓君上失望,把你一擼到底,由比濱家的未來可怎麼辦!”
被母親訓斥得聯想起自己剛才對主君幹下的可怕事情,由比濱結衣忍不住哇哇大叫。
“母親大人!請你別說了!我真的很累了!我想休息!”
強行把母親拉起來,推了出去,由比濱結衣雙手拉上門,整個人癱在榻榻米上,低頭自言自語。
“怎麼辦,這下真的死定了,把主君得罪死了。
但君上不允許我告訴別人,母親大人也不能說。我也不能切腹謝罪,君上要我活著。
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
被忽然爆發的女兒推出門,由比濱之母還有些懵。一向軟弱的女兒怎麼忽然這麼大脾氣,讓她也嚇了一跳。
轉身看著拉門,紙門上印著女兒癱坐在地的影子,由比濱之母忍不住心軟。她不是想要逼死女兒,但由比濱家的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由比濱家出自舊伊賀眾,當年斯波義銀說服舊伊賀眾出兵大和國,幫幕府打仗,由比濱家就是其中之一。
在大和之戰的重要關頭,斯波義銀與十河一存決戰之時,筒井順慶想要偷襲斯波大軍的身後。
在此危機時刻,前田利益帶領麾下舊伊賀眾,反身頂向筒井順慶的過河處,準備和筒井順慶拼命。
而斯波義銀也發了狠,在剩下的舊伊賀眾中挑選青壯組成姬武士團,這些跟著斯波義銀衝鋒陷陣的姬武士,就是第一批同心眾。
由比濱家的命運,就在此刻被改變了。
舊伊賀眾分為北伊賀,南伊賀,餘野三地,分屬伊賀三上忍。北伊賀眾追隨藤林家,南伊賀眾追隨百地家,餘野眾追隨服部家。
三黨之中,餘野的服部宗家早就離開伊賀國投奔去三河國,藤林家與百地家後來都跟了斯波義銀。
大和之戰時候,前田利益麾下的舊伊賀眾就是餘野眾。關鍵時刻,前田利益帶走了大部分餘野眾精銳,去阻擋筒井順慶。
所以,斯波義銀組建的同心眾,主體是北伊賀眾與南伊賀眾。
由比濱結衣這個弱雞不算餘野眾的精銳,當時沒跟前田利益走。
而斯波義銀這邊缺人,最後幾乎是全部青壯姬武士都參與了斯波義銀的敢死衝鋒,由比濱結衣就這麼陰差陽錯當上了同心眾。
大和之戰後,同心眾成了義銀的直屬部眾,但武家喜歡搞小團體的本性依舊。
出身餘野眾的由比濱結衣勢單力孤,在同心眾中被其他出身南伊賀與北伊賀的姬武士排斥。
而她又因為進了同心眾序列,不再是前田利益麾下的一份子,與餘野眾生分疏遠了。
這個弱雞就這樣兩頭靠不上,變成了孤家寡人,誰都看不上她。
也是她命好,被同心眾欺負哭的時候,讓斯波義銀碰巧看到了。
發現同心眾欺負自己人的斯波義銀非常惱火,就給了由比濱結衣一個肥差,去剛組建的新選組。
新選組十人,就是由比濱家的親朋好友湊出來的,這夥人雖然出自舊伊賀眾,但現在是自成一系。
舊伊賀眾大部分與舊北大和眾跟著島勝猛在關東斯波領開疆拓土,舊同心眾跟著山中幸盛,此時也在關東。
而由比濱結衣這一支舊伊賀眾,雖然歷經新選組,廉政眾,都是握有實權的要職,但她性子軟弱,始終不受大家待見。
這次斯波義銀回來,石田三成特地抬舉由比濱結衣去參加主君的宴會。
由比濱之母想著花花轎子互相抬,就給由比濱結衣穿了身最好的和服,希望她在君上面前得些眼緣,也替石田三成說點好話。
只要石田三成與由比濱家的關係和睦,由比濱結衣的廉政眾在斯波忠基金的日子就能好過點。
但由比濱之母看到女兒回來那副彷徨的模樣,就猜到女兒必然在君前奏對之時,忘了幫石田三成說好話,甚至可能不小心說了壞話。
要不是因為這個,女兒能這麼心虛成這樣?把自己這個當媽*的都趕出來了?
門兩邊的母女都是憂心忡忡,總覺得由比濱家遲早要完,這日子沒法過了。
而在此同時,天守閣的斯波義銀也很是煩惱,不知道該如何補償由比濱結衣今天的一血。
這妮子膽小怕事,給她升官未必是幫她,很可能是害她。但要是什麼表示都沒有,義銀又覺得自己實在太不是人了。
他思來想去,頭都大了,還是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最後只能是一聲嘆息,就當欠那小妮子一份情吧。
這個軟弱的姬武士,真不知道該怎麼愛護她才算好。
———
京都,斯波府邸。
明智光秀一口吞下杯中清酒,面上亦是潮紅一片,醉態可掬。
“男人嘛,都是感性的,你不能用看待女人的方式去看待男人。
他們不講對錯,只談感情。
你要是用姬武士之間講究理性,分析正確錯誤的方式去對待男人,藤孝,那可是要吃大虧的。”
在明智光秀對面,被她噴了一臉酒氣的正是細川藤孝。
此時的細川藤孝一臉微笑,聽著明智光秀高談闊論,只是笑容背後隱隱給人一種僵硬的感覺。
細川藤孝當然不願意出現在這裡,陪著被自己鄙夷的明智光秀喝酒聊天,但她又能怎麼辦呢?
曾經的天之驕女,和泉細川家的繼承人,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驕傲,在一次次挫敗面前彎下了腰。
因為謀求與斯波義銀聯姻,細川藤孝在暗中的小動作,差點害得細川三淵兩家與斯波家分道揚鑣。
之後,三淵藤英的失智之舉,又讓她被迫求到明智光秀座前,不希望細川三淵兩家成為足利織田鬥法的犧牲品。
可就在那一天,視她為威脅的三淵藤英,在她返回的途中安排了雜賀眾的僱傭兵,意圖伏擊她。
在明智光秀的幫助下,細川藤孝逃過一劫。深恨三淵藤英不顧姐妹情義的她,與三淵藤英開始了細川三淵兩家的內鬥。
而此時,深陷信長包圍網的織田信長被迫退出西近幾,三好家捲土重來,再次殺入和泉細川家的領地。
生死存亡之際,在斯波家重臣尼子勝久與前田利益的壓力下,細川元常與三淵晴員不得不聯起手來,壓制兩個女兒的內鬥。
被剝離了權力的細川藤孝,忽然發現自己處境危險又脆弱。
三淵藤英是幕府承認的北河內守護代,更是織田信長勢力進入西攝津的觸角,地位有保障。
可細川藤孝又有什麼呢?兩位母親認可的繼承人地位已經動搖,她只能被動等待事態變化,失去了進退的餘地。
這種無法保證自身處境的不安感,讓細川藤孝必須趕來京都,主動向鄙夷的明智光秀靠攏,以求得到她的支援。
名門和泉細川家的繼承人,曾經被幕府上下看重的優秀姬武士,細川藤孝淪落到給明智光秀陪酒陪笑的地步,她的心中是何等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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