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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銀抬頭瞪了上杉輝虎一眼,都是這傢伙猴急,這會兒騎虎難下,不知道該怎麼打發島勝猛。

他先用眼神警告上杉輝虎別動,然後再高聲喊道。

“誰在外面?”

外間傳來蒲生氏鄉的聲音。

“津多殿,是島大人說有事情要稟告?”

義銀裝作怒道。

“我與上杉殿下正在商討要事,不是說了嗎,不要讓人來打攪!”

蒲生氏鄉惶恐道。

“非常對不起!”

此時,島勝猛的聲音傳來。

“津多殿,這不關蒲生姬的事,是有急報遞到,佐野昌綱切腹了。”

義銀還想著該怎麼打發走島勝猛,忽然身體一個哆嗦,他怒視上方的上杉輝虎,這混蛋真不老實。

上杉輝虎裝傻撇開視線,想起外面妄想要吃天鵝肉的島勝猛,暗自冷笑,心中更覺著得意刺激。

義銀對她的小動作無可奈何,只能忍著身心火熱,勉強打起精神應付門外的兩姬。

“島姬,你先回去。上杉殿下此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們正嗯。。正在商討。”

上杉輝虎一個使壞,讓義銀忍不住聲音走調。他恨恨掃了眼惡作劇的上杉輝虎,又驚又怒。

上次與島勝猛在一起,不小心被山中幸盛撞破,島勝猛都不敢稍有動作,擔心被人給看出來。

可上杉輝虎卻肆無忌憚,唯恐別人看不出來,這混蛋太過分了!

好在門外兩人似乎並沒有發現,島勝猛恭謹的聲音傳來。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等候。給您添麻煩了,非常對不起。”

義銀深呼吸後,強自鎮定道。

“嗯,等我與上杉殿下談好,再召你問話。”

“嗨!”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義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等聽不到外面的動靜,他猛地掀翻上杉輝虎,罵道。

“混蛋!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

走遠的島勝猛像是心有所感,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又看了一眼偏室方向。明明已經走遠,什麼都聽不到,但彷彿又能聽到些什麼。

蒲生氏鄉見她停步,疑惑道。

“島大人?”

冬季的關東,大雪散漫庭院,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恰似彼時彼刻的那番景象,真是報應不爽。

看了眼蒲生氏鄉,想起當年自己與山中幸盛在雪中對峙,蒲生氏鄉也在場吧?

蒲生氏鄉被她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迴避,低下了頭。

兩人似乎都在裝糊塗。

島勝猛自嘲一笑,面容苦澀。主君明明給了機會,可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斯波家終究是需要繼承人的,也許。。也許上杉家高貴的血脈,與主君更加契合吧。

島勝猛緊握的雙手被袖子遮擋,不斷麻醉自己的言辭,好像起了反效果,心如刀割。

但她即便看出了偏室內的事,又能如何?衝進去?以後自己與主君又該怎麼相處呢?

島勝猛甚至有一種恐懼,如果大家捅破這層窗戶紙,主君會選擇上杉輝虎,還是選擇自己。

那位殿下乃是關東管領,位高權重,越後雙頭政治是斯波家在關東戰略的基石。主君這次回來的態度很明確,絕不會放棄上杉輝虎。

島勝猛不敢去細想,心底滋生出無盡的恐懼。若是自己與上杉輝虎因為此事對立,主君會不會為了維護越後雙頭政治而捨棄自己?

她嘆了一聲,忽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說服關東侍所諸姬,南下救援上杉輝虎,乾脆讓其死在下總國多好。

可要是不這麼做,上杉輝虎死後,越後國會再次陷入混亂,主君尚未回來,辛苦兩年的關東攻略成果就全部都毀了。

個人的情感,讓島勝猛忍不住厭惡上杉輝虎。可站在義理大將為主君盡忠的角度,她又必須與上杉輝虎保持合作。

島勝猛心亂如麻,越走越快,無視身邊鞠躬送別的蒲生氏鄉,一頭栽進外間的雪地中,漸行漸遠。

蒲生氏鄉望著她消失在雪中的背影,陽光直射雪地的反光,讓她的瞳孔有些失焦,刺痛得忍不住想流淚。

一次又一次,看著一個個姬武士與主君共處一室,她的心思越發複雜。

明明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他卻為了家業而忍辱負重,周旋於諸姬之間。

蒲生氏鄉以小姓身份來到義銀身邊,回想這些年自己被義銀庇護,被義銀元服,被義銀當做親信關懷備至,眼圈隱隱發紅。

什麼都做不了嗎。。只能眼看著他一次又一次被糟踐。。

情竇初開的少女不禁恍惚,半晌,才回身走入庭院中。她還要幫主君把風,不能讓別人知曉上杉輝虎對主君正在做的醜事。

———

外間兩人悽悽涼涼各自悲傷,此時在偏室內,之前的曖昧氣氛亦是蕩然無存。

義銀一把推開上杉輝虎,整理自己的衣著,走到位上正襟而坐。

上杉輝虎一時愕然,她這會兒還不上不下,滿地泥濘,尚未回過神來。

等心頭慾念稍稍平息,色令智昏的她這才發現義銀是真在生氣,趕緊收拾收拾自己,湊了過來。

義銀手指示意她坐在對面,不準過來親近。被義銀嚴厲的眼神盯著,她只好默默對坐,不敢亂來。

看到義銀如此氣惱,上杉輝虎忍不住埋怨道。

“不過是區區一個島勝猛,打發走就是了,至於這麼生氣嗎?”

義銀怒道。

“島勝猛自追隨我以來,忠心不二,披荊斬棘,戰必先登。

她現在是關東斯波領代官,是我的左膀右臂,怎麼到你嘴裡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況且,她還組織過大軍救援你,你的言語如此輕慢她,不覺得自己太過失禮了嗎?”

上杉輝虎哼了一聲。

“我輕慢她?

你可知道,你這左膀右臂對你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忠心不二?呵,興許是另有所圖。”

義銀冷笑道。

“你有什麼資格說她?她對我存了別樣心思,你就是純粹的好意?

剛才門外兩人都是我的親信,你在她們面前這般作賤我,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若是剛才她們不慎拉門而入,看見室內,你讓我以後如何面對她們,怎麼維持威嚴執掌家業?

又或者說,這就是你的心願,你就是在刻意作賤我嗎!”

上杉輝虎無言以對,她剛才是衝動上頭,只想著島勝猛竟敢覬覦自己的男人,定要給她一個難堪,讓她知難而退。

可如今想來,斯波義銀身份是何等尊貴,自己剛才的做法簡直是把他當做鴨男糟蹋,傷了他的心。

上杉輝虎想到這裡,有些慌亂,結結巴巴說道。

“她們哪有膽子擅自闖入,那個。。對不起,是我不好,可島勝猛真存了壞心思呀!我能感覺到!”

上杉輝虎一方面忍氣吞聲向心上人認錯,另一方面不忘提醒義銀,島勝猛對他心存不軌。

義銀暗自冷笑,老子和島勝猛啪得比你早得早,誰吃誰的剩飯還不一定呢,你有什麼資格對她指手畫腳嗎?

上杉輝虎這個走純情路線的傢伙,與義銀有了肌膚之親,佔有慾便強烈起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義銀必須把這傢伙的氣焰打壓下去,嚴禁她侵犯自己私密空間的行為,不然就憑她這不聽人勸的暴脾氣,以後自己沒得好日子過了。

於是,義銀冷聲道。

“不懷好意?

是啊,我這守寡的未亡人都已經出家了,還有人對我藏著苟且的妄念,千方百計要把我抱上床。

這世上真是不缺無恥之徒,盡幹些令人不齒的腌臢勾當。”

上杉輝虎被他指桑罵槐說得滿臉通紅,怒道。

“我不一樣!我對你是一片真心,只要你願意,明天我就可以公告天下,將你明媒正娶!”

義銀反嗆道。

“誰說要嫁給你了?我不願意,你就準備把你的想法強加於我了?

我肩負著斯波家業的興衰,多少姬武士為我拋頭顱灑熱血,我豈能背棄這份責任肆意妄為!

我是什麼身份,你很清楚。我的婚事,牽連甚大。

京都的將軍處處針對我,逼得我不得不出家修行。若是我此時嫁人,豈不是遂了他的願?

婚配之事不要再提,等把關東諸事理順,我便會回返近幾,那邊還有許多麻煩等著我去收拾。”

上杉輝虎惱怒道。

“那你我又算是什麼關係?

難道讓我當一個不可明說的地下情人,眼睜睜看著島勝猛那傢伙覬覦你,還不能理直氣壯的發聲?”

義銀雙目冷冷看她,一字一頓說道。

“覬覦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就島勝猛一個人?

你若是不願意,那就當三峰山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上杉輝虎聽義銀這麼一說,瞬間方寸大亂,她橫眉豎眼說道。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我們都這樣了,你。。你心裡是不是還有其他女人?”

義銀翻了個白眼,說道。

“沒錯,我不但心裡有其他女人,還和許多許多女人上過床,我可是髒得很。

島勝猛,還有那誰,那誰,你能想到的姬武士全都上過我的床榻,人儘可婦,這下你滿意了嗎?”

義銀雙目直直盯著上杉輝虎,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將他的話變得不是那樣銀賤放蕩。

在上杉輝虎眼中,義銀的臉上閃爍著聖潔的光,他的所言所語都是孤苦男兒在姬武士世界中奮力拼搏而發出的悲愴吶喊。

兩人吵到此時,再衝突就要傷了感情。上杉輝虎心頭髮軟,搖頭投降,低聲說道。

“我沒有別的意思,算我說錯話了,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擔心你,你不要胡思亂想,更不應該自賤。”

見上杉輝虎服軟,義銀心裡鬆了口氣。這倔頭倔腦的混蛋到底是愛自己的,嚇唬嚇唬可還行。

但面上,義銀卻是板著臉,繼續教訓她。

“去年冬天我去近幾之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你答應我不會亂來,會珍惜我們好不容易拿下的土地,等我回來再推進關東攻略。

結果呢?你自作主張去打下總國,被北條氏康抓住機會,差點讓我們兩年的辛苦全部白費。”

上杉輝虎抿著唇不說話,面色陰沉,舊事重提讓她有些不爽。

義銀探身按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我知道你著急什麼,我理解你的心情。

所以回來之後,我也沒有怪過你。甚至為了讓你安心,我在三峰山陪了你三天三夜。”

上杉輝虎目中透出溫柔,想起義銀對自己的情深義重,反過來想要握住他的手。

義銀卻是忽然一變臉,甩開她的手,委屈得坐正位置,更咽道。

“關東攻略被你搞成這樣,我不得不南下收拾殘局。組建武家義理促進會,聯絡兄弟會,視察災情。

我千辛萬苦下鄉與地頭地侍聯絡,去下總國古河領與足利義氏那個牆頭草交涉。

好不容易做出一些成績,穩住關八州武家對你我的敬畏之心,你可曾有過半句對我的關心?

那些村子窮得連個蚊帳都沒有,秋後的蚊子有多兇殘,註定熬不過冬天的它們把我咬得是遍體鱗傷,奇癢難耐。

我在村裡吃麥飯,住破屋,忍受四面漏風的冬寒,就這樣走遍了二百多個村子,你有過一句慰問的話嗎?”

上杉輝虎面露愧色,腦袋隨著義銀的話語慢慢低下,最後幾乎要擠進自己的胸膛中。

義銀越演越上頭,委屈得撇開頭不想看她,嫌棄道。

“你就知道過來作賤我,剛見面都沒有一句體貼的話,把我按倒在榻榻米上,想著法子讓我在我的家臣面前丟臉。

你滿腦子只想著佔有我,排斥別人靠近我,但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哪怕一點點呢?

上杉輝虎,你沒良心!”

上杉輝虎從未經歷過感情事,所作所為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舔狗,只顧自己爽快,直女癌本癌。

這會兒,她已是羞愧難當,嘴唇顫抖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義銀對她是真心實意,不離不棄,她這些天卻是滿腦子男歡女愛,一點都沒有想過義銀的難處。

此時,愧從心頭起,不知該如何謝罪。上杉輝虎一咬牙,重重一記頭槌砸在榻榻米上。

砰的一聲巨響,把義銀嚇得半死。這傢伙原本就夠莽了,這要是砸成了傻b,日後豈不是更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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