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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銀這話。
先是說覆滅的山內上杉家,然後卻把上杉輝虎的新上杉家拉出來,盼望她家復興再起。
新上杉家坐擁越後四十餘萬石,也是一方豪強,哪裡需要復興。
御旗之用,斯波義銀是最清楚的,他如此說,必然是有意為之。
有御旗和沒御旗出戰,區別非常大。
御旗不單單有徵討不臣的特權,還有一個潛規則。
斯波家先祖曾有兩代拿到過御旗,便是斯波高經與斯波義將母女。
她們分別替將軍征討了尾張國和越前國,之後,兩地就變成了斯波家的領地。
而斯波義銀。
如今他的伊賀,北大和,可都是舉著御旗打下來的,幕府直接就承認為他的領地。
這就是御旗的潛規則。
持御旗者征戰打下的土地,一般都會視為她的領地。
所以,御旗才不能由後人繼承,只能保管緬懷。
幕府可以忍容武家一兩代開疆拓土,但不能代代開拓,一旦強盛到有實力造反可怎麼辦。
足利義輝知道,斯波義銀這是為上杉輝虎討要開疆拓土的特權。
關東之地,她能打下多少,就有多少領地。
對於一個聯盟動員力達到百萬石的武家來說,這權利太大了。
萬一上杉輝虎真的打下了關東平原,幕府怎麼辦,也認?
義銀見將軍不說話,心裡冷笑一聲。
每到關鍵時刻,足利義輝就會猶豫。足利家玩平衡玩慣了,總是患得患失。
和楚霸王似的,一個印信在手裡翻來覆去玩,就是捨不得給別人。
最後玩得印信也圓了,天下也丟了。
還是劉邦大氣,直接把土地都分了,反正天下還沒到手。
等天下到了手,再辦法清理這些諸侯唄。
關東是個什麼形勢義銀不管,之後上杉家會不會尾大不掉他更不會在乎。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把系統任務做完,把關東平定。
幕府空口白話,怎麼取信於人?
上衫輝虎只要名分,但上杉家的姬武士團呢?關東與上杉家親善的武家呢?
她們要利益!
不給足了好處,傻子才跟你去流血拼命。
真以為幾句漂亮話,就能引得武家們去送死?
沒有足夠利益,誰管你的幕府秩序,上杉家的關東攻略必然會失敗。
義銀滿腦子想的是關東戰事如何取勝,御旗自然該給,以激發武家們的鬥志。
而足利義輝卻不是這麼考慮,對她來說,關東保持均勢才是最好的結果。
上杉家與北條家兩敗俱傷,武田家在甲斐伸展不開,三方皆在關東對峙,動彈不得,才是最佳。
足利家如今控制近幾亦難,面對來自四國方向的三好家,都難以抵擋。
一旦關東整合完成,比起四國三好家的威脅,更是大上數倍。
只關東平原所屬的八國,石高就有數百萬石,更不提關東苦寒,姬武士悍不畏死。
這群餓狼一旦出關,當年鎌倉幕府席捲天下的舊事,難保不會重演。
足利義輝根本不希望上杉家能打贏北條家,砍翻武田家。
誰也吞不下誰,才最符合她的利益。
而義銀的提議,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自然不肯答應。
但又不能明說,不然怎麼忽悠上杉輝虎去和北條家拼命呢?
她淡然道。
“御旗一事,等幕府評議之後再說,我有些乏了。”
上杉輝虎的心一沉。
她不是傻子,幕府對關東諸武家的態度,其實心知肚明。
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本就是可笑的懦弱之舉。
攻略關東乃是逆水行舟,靠的是自己的意志和能力。
義銀的話語剛給了她一線希望,將軍的敷衍就把她澆了個透心涼,
這才是幕府對上杉家的真實態度,既用也防。
將軍不想再談,她便伏地叩首,行禮告退。
而一旁的義銀不動,上衫輝虎遲疑一下,先出去了。
足利義輝看著義銀,說道。
“怎麼?你又要忤逆我?”
義銀笑了笑,說。
“公方大人說笑了,您是天下之主,我怎麼敢呢。”
言語之中略帶輕浮,調侃之意溢於言表。
足利義輝心底一股子野火竄了起來,冷哼道。
“你懂什麼!
關東亂局對於幕府來說不是壞事,一家獨大才是心腹大患。”
在義銀面前,她倒也不遮掩自己的心思。
不單單因為足利斯波兩家有維護幕府的共同利益,也是她對義銀本人志在必得,說話不避諱。
義銀對此,卻是嗤之以鼻。
就算不是為了系統任務,他必須幫上衫輝虎穩定關東。只論將軍的做派,也是讓他鄙夷。
他冷笑道。
“將軍深謀遠慮,哪是我能比擬的。”
將軍見他話帶諷刺,被軟刀子刺得臉色不善,直言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斯波家是足利親族,義銀又是男人,說話顧忌更少。
即便知道不該實話實說,此時面對將軍,他還是忍不住說出真心話來。
“公方大人以為,足利家鎮壓天下百餘年,靠的真是玩弄手段?
那是足利家有實力!
兩家相爭,將軍站在哪邊,哪邊就立於不敗之地,自然威嚴日重。
您一意撥弄關東武家,想著維持均勢,可如今的足利家還有那般實力嗎?
唯有鐵與血,才是真正的力量。
天下武家不是傻子,如此擺弄下去,只怕不妥。”
足利義輝冷眼看著他,字字從牙縫中擠出來。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她心裡憤怒至極。
足利家到她手中,勢力已經衰敗到了極點。
他拆西補東,面對滿屋漏風的幕府,這將軍當得憋屈。
如今斯波義銀指著她的鼻子說她瞎搞,豈能不怒。
就算是未來的丈夫,也不能這麼對妻子說話,何況她是天下之主,這少年還懂不懂尊卑!
義銀卻是不怕,他早就看足利義輝的做事手法不爽了。
一件事到了他手裡,要麼急怒攻心,剛烈硬上,不顧後果。
要麼多謀少斷,處處猶豫,不敢放手一搏。
一點戰略定性都沒有,不說別的武家怎麼看,他斯波義銀就受了幕府多少閒氣。
這足利天下如果能靠這般手段維持下去,才是嘖嘖怪事。
武家們跟著幕府混,好處沒多少,還要防著足利家的黑磚,怎麼敢用心侍奉。
離心離德,遲早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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