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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胡濙沒奈何的道:“殿下,你和陛下何等尊崇,豈能因此等宵小而染兵戈之汙,且唐興領騎兵迅速南下,必將先一步堵在陳友前面。”
朱見濟哦了一聲,“萬一沒堵住,誰去剿滅陳友這三千人?”
太子幼軍還沒戰力,而且才三百人。
京畿還有部分團營。
但兵部尚書杭敏在涿州。
能調動在京團營的只有前兵部尚書于謙,但不可能讓他重掌兵權,朱見濟話裡話外的意思,在京團營的兵權得給老子。
不然就御駕親征。
陳友大軍潰散,威脅不到皇城,但廝殺起來,錦衣衛見狀不秒,用繡春刀幫你們這些七卿保留忠臣氣節,也是有可能的。
陳循出列,“北鎮撫司鎮撫使朱驤,有大將之才,可為總兵官,領在京團營出擊,將陳友殘部殲滅於京畿城下!”
沒辦法,只能屈服。
朱見濟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看向朱祁鈺。
朱祁鈺心領神會,立即對興安道:“擬旨,著令北鎮撫司鎮撫使朱驤,領在京團營諸衛,設防於京畿城西,擊殺陳友殘部!”
心裡樂開了花。
做夢都沒想到,竟然這麼簡單就把兵權拿到手了。
兔崽子旺爹啊!
朱見濟卻高興不起來。
現在看起來似乎拿到手了,但事後陳循、王文、江淵和胡濙這些讀書人,會用各種理由藉口將兵權收歸兵部,若是再排擠、架空杭敏,兵權依然在文官集團手上。
鬥爭才剛剛開始。
兵權之爭,將是接下來這幾年時間裡,大明朝堂鬥爭的主旋律。
興安去傳聖旨。
朱見濟問道:“陳友何時可以抵達京畿城下?”
江淵略微一算,“大概明日上午。”
朱祁鈺笑問兒子,“太子,你有什麼想法?”
朱見濟一臉認真,“兒臣打算去看看陳友怎麼死的,當然,還請父皇下旨,明日在京所有官員,都要隨兒臣一起去看。”
殺雞儆猴。
得讓這些官員看看,造反沒有好下場。
朱祁鈺擔心起來,“要不算了?”
兒子的安全是第一。
朱見濟搖頭,“如此傑作,不欣賞一下,哪對得起我的這一番心血!”
要看看的。
這是自己來到大明後,第二次佈局。
而且規模宏大。
朱祁鈺想著陳友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需要廝殺,團營出現在他面前,就會不戰而亡,兒子應該沒有危險。
等七卿離開,朱見濟走到朱祁鈺桌子前,敲了敲,“老朱,去南宮。”
朱祁鈺假裝沒聽見。
朱見濟有些無語,直接明瞭,“該殺的,必須得殺。”
不殺?
不殺後面還有更多的陳友、梁珤和方瑛。
咱父子倆別想睡好覺。
朱祁鈺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史官,弱弱的對朱見濟道:“要不,改天?”
今天史官是魏南風。
朱見濟態度堅毅,“今天必須去,殺不殺是一回事,但今天必須去和堡宗攤牌,只有這樣,才能斷了投機勢力的念想。”
知道便宜老爹想替自己背惡名。
但朱見濟不怕。
蝨子多了不癢。
老子已經逼死孫太后,那麼再殺一個堡宗又有什麼,不僅要殺堡宗,還要專門給他修個廟,雖然不叫菜廟,但意思是這樣。
所以昨日去了一趟翰林院,讓國史館那邊安排今日魏南風當值。
就是怕老朱篡改。
魏南風骨氣剛正,要想讓他篡改記錄的史料,砍他腦袋都沒用。
便宜老爹也不會如此暴虐。
朱祁鈺拗不過兒子。
只得起身,“走罷,走罷,你先回東宮繼續讀書,時間還早,南宮那邊,老子能解決,保證讓你滿意。”
朱見濟呵呵,“我怕你過去一頓酒喝下來,又要哭著說相煎何太急了。”
又不是沒有過的事情。
逼殺孫太后前,便宜老爹去了次南宮。
然後就不想殺堡宗了。
後來又去了兩次南宮,兩次都喝酒了,被朱祁鎮一陣花言巧語糊弄得不知姓啥,藉著到東宮查視太子學業的藉口,流著貓尿說見濟啊,你是老子唯一的兒子,所以不知手足之情,你要平南宮,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老子作為他的親弟弟,總會想起曹子建的相煎何太急……
仁厚得讓人無語。
話說回來,朱祁鈺仁厚是個原因,朱祁鎮太心機才是主因。
畢竟留學期間,能把也先的妹妹給睡了。
這人格魅力……
純粹就是個掛逼!
可惜,無論朱祁鎮的人格魅力有多強,老子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讓他繼續逍遙法外。
之前不殺,是為了老朱。
順便將計就計,從於謙手上拿回兵權。
現在於謙致仕,儘管兵權還沒有真正落實下來,但留著堡宗也沒用了。
總不能在爭奪兵權中,讓投機勢力再次擁護他復辟吧。
老子能瞎忙麼。
不能。
所以堡宗該退出歷史舞臺了。
之後自己就真的可以躺平啃老——便宜老爹的帝王心術玩得不錯,又有皇權在手,再有杭敏、杭昱和唐興這等外戚幫助,真正掌控兵權,只是個時間問題。
如此一來,自己就可以全力去搞入門步槍,好像叫米涅步槍來著?
沒什麼印象了。
朱見濟有點飄,官鬥弄不贏朝堂那群狐狸,帝王心術也還沒學到皮毛,但老子有豐富的不要臉的經驗啊!
而且不講武德!
仁宣之治後,儒學回歸了。
大明這群讀書人要臉。
當然,讀書人一直是要臉的人群,講究個忠孝禮儀信廉恥,這是傳統美德,君王也需要這個儒家核心來統治天下。
所以和他們鬥,只要你不要臉,又不講武德,必然搶佔先機。
朱祁鈺對門外的太監和金瓜護衛道:“擺駕,南宮。”
想了想,補充道:“備酒。”
門外的小太監心裡一跳,不敢抬頭,低聲道:“陛下……要特製的麼?”
朱祁鈺沒好氣的道:“朕要和皇兄對酌。”
拿什麼鴆酒。
陳友、方瑛等人的叛亂還沒平定,現在殺堡宗,豈非說明自己兩父子心虛,以後再有人造反,就能拿這個說事。
所以兒子要殺堡宗,可以殺。
等平亂之後。
尋個合適的藉口和合適的時機,讓堡宗體面的去見孫太后。
說到底,朱祁鈺顧忌太多。
哪怕這個時候了,還想著愛惜羽毛。
朱見濟唯有呵呵。
便宜老爹的明君執念真深,和當年的太宗一樣,憋足勁的要證明登基的合法、合理和政治正確性。
也行。
便宜老爹的這個心願,老子幫你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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