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趙細作再戰上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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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也不是秦軍的主將沒有注意到他手下的將士們已經精疲力竭的現實。

相反，就連他自己也已經快到了身體和頭腦的極限。

甚至，此時的他，已經無力再去思考這麼多的事情。就連房陵是怎麼丟的，他都沒能再分出念頭去思考，更何況是將士們的身體極限了。

如何規劃接下來的路程，擺脫掉趙軍的追擊安全回到上庸城，已經是他心中唯一的念想了。

註定，這場逃亡又將變成一場體力的篩選。

隨著上庸城的臨近，趙軍的追兵越來越近，不得已，秦軍再度加快了行軍的速度。

任何的技巧、戰法，在此時已經沒有了意義，只有雙腿不斷地擺動，才是活命的唯一辦法。

好在，趙韋等人的體力比之一般的秦軍還是要好上不少。

因此，趙韋的五百人倒是依舊埋伏在了秦軍佇列之中，甚至趙韋還遊刃有餘地給後續的趙軍做下了暗記。

至於後續的趙軍，倒是比秦軍得情況好上不少，畢竟趙軍的補給可是充足得很。

吃飽喝足之後，趙軍的追擊也越發地凌厲了起來。

因此，秦趙兩軍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於是，秦軍只能再度加速，而被迫丟下的秦軍將士也越來越多。倒是讓趙軍的收攏部隊收穫頗豐。

無論如何，在黃昏尚未到來之前，秦軍終於還是趕到了上庸城。

一番不算嚴謹的驗證之後，城門便打了開來，而狼狽不堪的秦軍這才得以休整。粗粗點算之下，能跟著秦軍主將一路到上城的，已經不足一萬五千人了。

剩下的，恐怕不是消失在了茫茫山林間，就是被趙軍給俘虜了。

而這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一個秦軍主將早該思考卻一直沒有來得及思考的問題——接下來怎麼辦？

很明顯，區區一萬五千人，即便是加上原本駐守此地的幾百人，面對趙軍數十萬大軍，想要守住這上庸城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要再往後撤，且不說能不能跑過趙軍，即便是能跑過也不能再跑了，也不能再跑了啊！

再跑，後續可就剩一個武陵了。

再再往後，那可就是一馬平川的漢中之地了啊！

而且，論城池的堅固、論地形的險要，武陵城也遠不如大庸，駐守在武陵城的秦軍隊伍也不過幾百人而已。

換言之，一旦上庸失守，武陵城更守不住。一旦上庸、武陵相繼失守，趙軍便可以繼續西進，直入漢中，順勢切斷關中之地與蜀中的聯絡。

這可就真的要了命了。

秦軍主將能被蒙驁看重，雖然在涉及人身安全的情況下有所疏漏，至少在軍事能力方面師沒有問題的。

自然也明白，這樣的事情是斷斷不能發生的。

既然如此，也便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秦軍主將也是奮起了所有的勇氣，一面向咸陽方面告急請求援軍，一面便開始重整隊伍，嚴守上庸。

是的，秦軍主將決定死守上庸，死守住漢中前的最後一個堡壘。

應該說，秦軍主將的決斷是正確而果斷的，而上庸還真不是守不住的。

上庸雖然沒有劍閣那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得天獨厚的地形，卻也不是普通的城池。依靠上庸地區狹窄的地形，趙軍雖有數十萬大軍，卻根本施展不開。

依山而建、短小而高大的城牆，能夠有效地限制每次趙軍進攻的數量。

空有數十萬大軍，每次能進攻城牆的趙軍數量甚至沒法超過五千人。還有一萬五千多人的秦軍自可以從容應對趙軍的進攻。

至少在這一萬五千人消耗完之間，趙軍根本奈何不過他們。

想要消耗掉著一萬五千人，按照每個波次五千人的進攻強度，即便是趙軍每日日夜不停地進攻，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根本消耗不完。

十日，足可以讓秦王從漢中的各個要塞抽調兵力進行增援了。

而援軍也並不需要太多，只要數萬人便已經足夠。數萬人，足夠將趙軍拖在此地一兩個月，屆時趙軍勢必退兵。

要知道，趙軍這追擊的一路可都是山路，換言之，趙軍的糧食補給也要透過這崎嶇的山路送來。

其中耗損何止過半？

數十萬大軍的糧草供應，足可以將趙國給拖垮了。只要消耗下去，趙國不退也勢必要退了。

因此，秦軍主將就地駐守的決定，可以說是他這一路以來為數不多的正確決定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寄予厚望的一萬五千大軍之中，卻有著趙韋和他的五百精兵摻雜其中。

更要命的是，因為其體力尚好的緣故，在一路的奔逃之中，不少趙軍甚至突進到了中軍主力的位置。

這也就導致了在重新整編隊伍的時候，不少的趙軍精兵被整編進了關鍵的崗位。比如，趙韋就因為強壯得很，被安排去了把守城門。

真真是無巧不成書。

一個最想要破城的人，卻被安排去了守衛城門，這與送羊入虎口何異？

很自然的，就在城內開始散發著陣陣飯香之時，就在所有的秦軍將士們迫切地想要吃上一碗黍米的時候，噠噠的馬蹄聲又再度在上庸城的城外響起。

陣陣的擂鼓再度響起，趙韋身邊的秦軍也是一個個衝向了城門，用自己的身軀將大門死死頂住。

一邊頂著，一邊大喊著：“快，搬石頭。”

因為想著還有秦軍歸來，出於僥倖心理，城門一直沒有被直接堵死。當然，一時間也找不到那麼多的巨石。

聽著城門洞中的呼喊聲，趙韋和自己的下屬們交換了個眼神，隨即抱著一塊巨石便衝入了城門洞中。

隨著“砰、砰”的幾聲巨響，哀嚎聲也瞬間從門洞之中傳出。

那半個身子大小的巨石，沒有停在城門之後，而是狠狠地砸在了臨近的兩名秦軍將士。

數名秦軍將士當場殞命。

說時遲那時快，趙韋幾乎毫不停歇著，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刷刷刷的幾個刀花與快速的輾轉騰挪之間，城門洞已經再沒有了秦軍將士的呼吸。

而另外的幾位趙軍也是隨即便向頂住城門的立木和門栓給拆了下來。

隨著“砰砰砰”的幾聲木頭落地響起，城門再沒有而來拘束，而直至此時，城門外的秦軍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不用問，這夥拆立木的傢伙一定是趙軍的奸細。

當即，赤紅著眼的秦軍抓起了身邊的武器便衝了上去，試圖在奸細將城門開啟之前，重新奪回城門洞的控制權。

事到如今，秦軍也算是爆發出了最後的戰力。

哪怕他們此時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哪怕他們已經整整跑了一天一夜。

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依舊爆發出了生命的力量。

只可惜，他們面對的卻是趙韋和李牧的親兵，且不說精銳程度便不是一般的秦軍可以比擬的。

早有準備的他們，可沒有一直餓著肚子。

在潰逃之前，他們可都是已經藏好了黍米在身上。而忙碌的行軍中，他們更是偷偷地補充過不止一次能量。

本就戰力更高，還有著更好的體力，這還怎麼打？

秦軍唯一的優勢，或許就是人數的優勢了。可偏偏，在狹窄的城門洞中，根本施展不開。

一手持盾一手拿刀的趙韋幾乎以一己之力便將一眾的秦軍擋在城門洞外。

秦軍自然明白一旦城門洞開之後的結果。

隨著“吱呀呀”的聲音響起，現場氣氛幾乎凝滯了起來。

好在，如今尚未天黑，城樓之上，營地之中的秦軍很快發現了東面城門的異常，當即數支秦軍便向著城門支援而來。

而直至此時，秦軍的將士們也終於知道房陵是怎麼丟的。

眼看著近戰根本無法突破趙軍的陣線，秦軍也是第一時間就調來了弓兵。

密集的箭雨瞬間激射而出，直接將整個城門洞給徹底覆蓋。

饒是趙韋，在面對秦軍的強弓硬弩也只能躲在盾牌之後暫避鋒芒。

“進！”城門洞外負責指揮的校尉當即對近戰的秦軍下達了指令。

盾牌在前，長矛在後，一排秦軍很快在箭雨的掩護下，踏著整齊的腳步向城門洞中殺去。

很明顯，一旦如林的長矛進入城門洞中，即便趙韋再強，也難逃被扎穿的命運。

而城門之外的趙軍，聽那噠噠的馬蹄聲，卻還需要數十個呼吸才能抵達。

就這麼幾十個呼吸的差距，卻宛如天塹。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異變卻又從秦軍的軍陣中傳來。

“殺！”

一聲厲喝傳來。

行進的秦軍步卒陣線，正發射著箭矢的弓兵、弩兵陣列頓時亂作了一團。

原來，在秦軍聚攏的同時，原本分散著的趙軍也自然而然地聚攏了過來。眼看著情勢危急，趙軍將士也是立即暴起，朝著身邊的秦軍便肆意地屠戮了起來。

猝不及防的進攻，徹底地把秦軍打蒙了。

數十名秦軍將士瞬間倒下的同時，懷疑的種子更是深深地扎入了秦軍的心底。

不由得，秦軍互相之間都離得更遠了。

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繼續進攻了，連重新組成陣線都困難了。

好在，秦軍到底是秦軍，就在趙軍殺戮的幾個瞬間，就有人發現了這夥趙軍的特點。

“手戴白帛者是奸細！”

急促的聲音很快響徹在整個戰場之上。

秦軍將士們微微一愣之間，卻是立即明白了過來。

已經被發現了秘密的趙軍瞬間無所遁形，而秦軍將士們原本鬆散的站位再度密集了起來。

揮舞著長劍，一隊隊的秦軍迅速向手戴白帛的趙軍攻殺了過去。

而已經被發現了的趙軍卻並沒有就此後撤，反而也向著秦軍攻了過去。趙軍的目標很明確，不求攻破秦軍，只求拖住秦軍的弓弩兵。

無他，能阻礙門洞之中趙韋等人行動的，也只有秦軍的弓弩兵而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