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怪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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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今天爬山太累了的緣故，還是因為藥浴有著助眠的效果，陸襄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沒多長的時間便睡下了。

睡之前，他將小鎖從褲子中取出來，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開啟空調，便沉沉睡了下去。

藥浴和洗髓丹的作用在這個時候好像激發了出來，他只感覺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非常舒服。

迷迷糊糊的，他逐漸睡去了，沉入了夢中。

夢中，他手上抓著一串項鍊，走在通向上黎村的鄉道上面。

此時他已經經過了那棵老槐樹，甚至視野中已經能夠見到那幾座墳包的位置了。

墳包還是那個模樣，靜靜地坐落在鄉道旁邊，黑白的照片靜靜地注視著鄉道上過往的行人車輛。

再瞧著遠方望去，上黎村裡面死氣沉沉的，就如同陸襄那天晚上去的時候一樣。

就跟村子裡面一個人都沒有一般。

走在鄉道上，路過那幾座墳包，陸襄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幹什麼，總是就是站在墳包的前面，默默地看著上面的照片。

那是幾個孩子，照片裡面的他們笑得特別開心。

或許是這樣的，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人管著他們。

他們許是蘇瑞雪和薛玥的哪個姐妹的孩子，母親不能陪著他們，父親也沒有時間管著他們。

也是因此，他們只能長眠於這個地方。

或許他們的母親因此被打死了，也或許沒有，在陸襄和清雲子去到了上黎村之後，她們被官府解救了出來。

只留下這幾座墳包留在鄉道邊上默默地看著行走在鄉道上的人。

也或許，在這鄉道周圍，還有更多的墳包，從老人，到小孩子，什麼人都有。

陸襄有時候會想，若是這個世界上從未出現過上黎真人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就不會有上黎村，蘇瑞雪和薛玥這樣的姑娘也能平平安安地過完自己的一生。

但是轉念一想，或許上黎村並非特例，只是在他們的背後，有那麼一位上黎真人，所以陸襄和清雲子會來到上黎村。

其他的地方，就沒有這樣的黴運了。

陸襄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面前墓碑上的照片。

孩子們的笑容在黑白的照片上，一處明亮，一處陰暗，顯得有些可怖。

漸漸的，陸襄好像看到面前的照片發生了一些變化。

小孩子的臉逐漸扭曲，黑白的照片化作了一團不斷蠕動的漿糊。

但是很快，照片中又重新出現了人臉來。

距離陸襄最近的兩座墓碑上的照片，出現了蘇瑞雪和薛玥的照片。

此時她們的年紀要與陸襄見到她們的時候要年輕許多，臉上也還帶著笑容。

那樣的笑容，即便是陸襄將她們拯救之後，也不曾見到過的。

陸襄不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墓碑的前面。

照片中的蘇瑞雪笑靨如花，應當還是剛剛成年的年紀，正好是她人生中最有希望的年紀。

陸襄終於伸手放在了墓碑上，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抱歉……”陸襄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照片上笑容燦爛的蘇瑞雪，低聲說道，“我去得實在是太晚了……”

陸襄知道自己說這些事情其實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這個時候他不說些什麼，他只覺得心裡面堵得慌。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陸襄退後了一步，朝著面前的墓碑稍稍頷了頷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不過他也挺願意為這些姑娘這樣做。

他親自送走了他們，但心中仍然充滿了遺憾，他極力地想要挽回這一切。

但卻任何辦法都沒有。

他便是行走在這陰陽兩界之間的人，自然清楚，死人，連屍骨都不存在了，又哪裡會可能存在死人鬼魂重新變成活人的可能呢？

只能說，最有可能的希望，就是那陰間真的存在，也真的存在輪迴轉生的陰曹，將那些冤死之人的靈魂重新投入人間最好。

轉過身，陸襄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再往前，就是上黎村了。

只是現在的上黎村，湊近了看，更加得死氣沉沉了。

村裡沒人，就如同那天陸襄踏入了詭境一般，即便是將那些屍骨喚醒了，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只不過剛剛走到村口的那塊大石頭上，陸襄就看到在那石頭上多出了兩道人影。

不是陸襄那天在上黎村外面看到的提醒他晚上不要出門的那個老人，而是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個老阿婆，一個老爺子，兩個人依偎在一起，笑盈盈地看著陸襄。

看到那名老爺子，陸襄也不禁笑了起來。

他說道：“老爺子，我兌現我的承諾了，蘇瑞雪的執念，我已經為她完成了。

“上黎村的罪魁禍首已經被我消滅，而村子中的幫兇，所有人都會被繩之以法。

“我還幫你……”

說到這裡，陸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老爺子身邊的阿婆，突然頓住了。

不過很快，他便轉開話題對阿婆說道：“阿婆，事情已經做完了。”

老爺子和老阿婆兩人點點頭，逐漸消失在了大石頭上。

大石頭上鮮紅的“上黎村”三個字也隨著二人的消失，逐漸淡化，最終大石頭上面除了縱橫的溝壑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陸襄繼續向前走，進入了上黎村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進這裡面到底是為了什麼，看到這死氣沉沉的村子，他的心情也沉重了幾分。

終於，他走到了村子最核心的那棵槐樹中。

原本這是一道陣法，用來聚集陰氣向峽谷中的上黎宮源源不斷地輸送陰氣的。

陸襄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想來，有清雲子和清天子善後，上黎村這些陣法應當不足為慮。

當然，這個地方其實並不能讓陸襄多麼在意，最重要的是，他在這棵大槐樹下面看到了一頂紅轎子。

就是那幫他趕跑了鄉道上做出鬼打牆的那些鬼魂的轎子，也就是薛玥的轎子。

薛玥，也是上黎村一行中，非常重要的一個人，更是整個上黎村歷史中，較為重要的一個人。

陸襄放輕腳步，走到了轎子前面。

轎子鮮紅鮮紅的，彷彿是用鮮血粉刷了一邊，在這黑夜中異常顯眼。

‘薛玥就在裡面。’

陸襄的心理突然蹦出來了這樣的想法。

說起來，他甚至都還沒有和薛玥好好道一個別。

他走到轎子的門簾前，伸出手，想要將簾子掀起來。

然而這個時候，一雙枯瘦纖細的手直接從門簾後面伸了出來，硬生生抓住了陸襄的手臂！

這隻手並非是女人的手，雖然留著非常長的指甲，但是還是能看出來，這是一隻男人的手！

在這隻手上，有不少的窟窿，甚至有些窟窿都能從上面穿透，看到下面的東西。

與其說這是一隻人的手，倒不如說這更像是一具乾屍的手臂！

陸襄的眼睛很好，在夜晚也能夠看清楚這隻抓住自己的手。

在那些窟窿裡面，一些乳白色的條狀的蛆蟲正在不斷蠕動，啃食著手臂上為數不多的肉沫。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轎子中傳了出來！

“陸……陸襄……見到我……你難道不開心嗎？

“別忘了，我可是要收你為弟子的啊……”

門簾被直接掀開，一張完全失去了五官只剩下好幾個大洞的臉驟然出現在陸襄的面前。

不！這並非是這張臉沒有了五官，而是分明這張臉的五官被那些蛆蟲啃食，只剩下了好幾個黑黝黝的大洞！

而伴隨著這張臉出現在陸襄的面前，他的鼻子被灌入了一股惡臭，那是血肉燒焦的味道，烤肉的香味卻伴隨著蛋白質燃燒的味道，讓人光是聞一下胃裡面就是翻江倒海得！

陸襄想要掙脫那隻乾枯的手，但那隻手卻像是焊在了他的手臂上一樣，怎麼樣都掙脫不開，只能扯動得面前的乾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陸襄甚至能夠看到那已經乾枯的臉上易碎的皺紋，還有隨著他的表情變化而微微扯動的臉部肌肉！

面前的是一個老人！

伴隨著那燒焦的味道，陸襄絕對不會認錯！

他不是什麼薛玥！

他是上黎真人！

面前的上黎真人伸出手，輕輕觸碰陸襄的臉龐，空洞的嘴角咧得老高。

“你……很不錯……我想要……”

乾枯的手掌在陸襄的臉龐滑動，與陸襄的臉摩挲著，陰冷的感覺直接灌入了陸襄的大腦，讓他的……

不對！陸襄猛地反應過來，這並非是上黎真人手臂的觸感！

這種陰冷的感覺根本不是夢境中應當出現的東西！

他的身子猛地一振，立刻從夢境中醒來，雙眼猛地睜開！

一開始，他的眼睛還不適應黑暗，但是他卻聽到在自己的床頭櫃上，傳來了鏈子碰撞的聲音。

那是……

長命鎖正在劇烈地顫動！

‘發生什麼事了？’

陸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可能是出什麼事情了，而在這個時候，他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黑暗。

房間中一片漆黑，上方的空調還在發出了“嗡嗡”的聲音，但是他卻看不到空調面板的燈光……

不！是有東西擋住了空調的面板！

此時在陸襄的臉上，一團黑影正壓在他的身體上，一雙彷彿是手的形狀的東西正在摸向他的臉！

而就在陸襄徹底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這個東西的渾身上下……

都睜開了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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