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哪還有什麼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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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凝忐忑了片刻，決定先觀察一下。

至少她做不到，像伊露絲那樣輕佻地將鞋子裡的水倒出來。

皮革制的短鞋……

防水似乎很好，但在那種環境下，也因此盛了很多水在鞋子裡吧。

而自己穿的是布鞋。

比起她那樣倒掉就能省很多事，恐怕要烘得更久一些才行。

想到這裡，阿依凝將重心往前壓，用手按在鞋面上，一下擠了不少水出來。

微微發出的噗嘰聲讓她有點難堪。

“……”

眼角朝羅維那邊掃了一眼，見沒有動靜，這才舒了口氣。

而另一邊。

伊露絲竟然開始脫襪子了。

將一條腿屈起，另一條腿輕柔伸出，修長的腿部線條展露無疑，黑絲襪包裹的腳尖說不出的勾人心神。

“……”

她是故意的？

同為女性，阿依凝感覺這樣的動作有些不合禮數。

但又，好像並未故意。

伊露絲彷彿天生便帶有萬種風情，那少女的模樣，不為所動的神態，將腳抬起到恰到好處的位置，只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卻將形體最美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哪怕只當旁觀者，存在感依然很強。

當優雅地捏住邊緣，將溼漉漉的絲襪沿著大腿緩緩褪下，阿依凝抿了抿嘴，再度看向羅維。

而後者始終低著頭對著篝火，凝結的雨珠從髮絲滴落，臉色罩在陰影裡。

“……”

阿依凝猜想伊露絲並非刻意做給羅維看，但他絲毫不為所動，反而讓人有些意外。

並非迴避，也並非偷看，好像把自己的世界封閉起來了一樣。

微微有些愣神，一旁的伊露絲開始褪下另一隻襪子了。

依然是輕柔緩慢的動作，空出來的那條腿修長白皙，反射著溼漉漉的水光，與襪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等到整個過程結束，伊露絲低垂眼簾，將換下來的長筒襪在手裡輕輕一擰，吸進去的雨水紛紛淌落下來。

阿依凝輕輕嘆了口氣。

只是擰乾襪子的動作也如此撩撥。

同是少女模樣，既然對相較她們都要成熟嫵媚得多的伊露絲也無動於衷，那……似乎沒什麼可擔心的吧。

但阿依凝還是有一些忐忑。

她本身比較偏向傳統與保守，和他同住一個帳篷，扮演監督者的身份，始終保持適當的距離和得體。

但自從輸了賭約後。

先是和他們一同泡了溫泉，又被扶住咯吱窩舉起來，親近的程度似乎在潛移默化中發生了改變。

這讓她稍微有一絲擔憂，擔心自己的行為給他帶來誤解，鬧出一些像是藉著姐姐這層關係的誤會。

但偏偏，伊露絲這麼做他都沒有反應。

自己那謹小慎微的心思，好像變得有些多餘。

伊露絲擰乾襪子後，並沒有立刻晾起來，而是將襪子疊成毛巾，一點點擦拭著肌膚上的水痕。

從大腿逐漸到腳趾，邊擦又邊擰乾，筆直伸到一旁的胳膊應該只是避免水漬落在身上，卻又像在展示給他們看一樣，飽含她的水珠淅瀝瀝落下。

“……”

阿依凝第三次看了一眼羅維，有些無奈地搖頭。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將外衣解下，輕輕蓋在腿上，她將鞋襪在裡面摘了下來，放在篝火一邊烤乾，同時有些緊張地將腳丫從蓋著的外衣探出來，感受火焰帶來的溫度。

而就在這時，羅維動了。

阿依凝頓時將腳縮了回去，神色緊張地看著那邊。

卻發現他只是背對著側臥躺下，便不再有動靜。

“……”

愣神了片刻，阿依凝看到另一邊的露意已經玩累睡著，這才意識到時間不早。

“按照順序，今天是我守前半夜。”

她看著伊露絲說道。

“你弄完也早點休息吧。”

“好。”

看著魔女用魔力生成道具，將襪子單獨晾起來，阿依凝又一次朝那個睡下的背影看過去。

這樣的表現真心為姐姐感到高興。

但不知為何，心裡有種不太協調的怪異感。

……

莎耶在次日一早才成功抵達。

當她在雨裡淋了一天一夜出現在四人視線，當即拒絕了休整，執意要以這樣的狀態開始今天的探索。

“不就淋了場雨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完還張開緋翼，用真紅的灼熱把身上水分蒸去大半。

“你這樣……”

阿依凝最終還是沒把話說出口，淋著大雨一天一夜還不休息，哪怕是神格者，這樣的情況也可能生病的吧。

何況還用這種方式把水分蒸乾，就更容易出事了。

但阿依凝也清楚，遲了一整個晚上，莎耶不會讓整個隊伍等她。

“走吧。”

莎耶看了眼正在討論路線的露意和羅維兩人，又很快把目光偏回來。

……

沿著佈滿封印阻礙的古代地宮前行。

比起魔物，攔路的更多成了在神戰中彷徨失去神智的守護者，即便力量殘缺不堪，依舊以殘餘神力使出了畢生技藝。

“給我——滾開！！”

熾烈的長槍貫穿了巨大騎士的鎧甲，釘在地板上推出去十多米遠，撞起一片轟鳴的緋紅光爆。

像是在發洩憤怒，又像是在彌補昨天的過失，莎耶顯得鬥志昂揚。

“莎耶，不要衝那麼前。”

阿依凝提醒道。

似乎不止是因為露意。

莎耶好像在意著什麼，對待羅維的態度顯得愛搭不理。

自己還可以說是在自證清白。

而對方都和羅維一起睡了，哪還有什麼清白。

“那倒是讓他們快點跟上來啊！”莎耶橫握長槍說道，“按這個進度，什麼時候才能探索到工匠會的所在。”

面對天使的不滿，

伊露絲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反倒樂得自在，一副不需要就不出手的態度。

羅維也什麼都沒有說，沉默走到一邊的露意旁，推開了位於左側的金屬大門。

轟隆隆——

大門後面的機括響起沉重開合聲，莎耶雖然不滿但還是走了過來。

比起責備他們拖拖拉拉，因為自身的原因導致困境更讓她不能接受。

踏進大門的內側，昏暗的空間裡，閃動著魔導的能源火花。

一道聲音幽幽響起：

“沒想到你們能直接找到這裡。”

伴隨整個空間明亮起來，莎耶和阿依凝眼神微微一縮。

面前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儲有液體的容器，每一個裡面都裝有人類的身體部位。

而曾在上面被羅維擊殺的魔族鐵匠，正站在走道的盡頭，隔著面前的鐵砧前冷冷看著他們。

鐵匠？

阿依凝看著這一切，很難把這些東西和鐵匠聯絡在一起。

而她也用氣辨認出來，站在那裡的傢伙和上面那位的氣息完全不一樣。

本體嗎。

面對這一幕，她朝羅維看了一眼，想知道他打算如何交涉。

而羅維卻直接拔出了劍。

“……”

明白了，武力交涉。

遠處的鐵匠冷笑一聲，似乎對他們的敵意並不意外，舉起了豎在一側的鐵錘。

與上面那把大鐵錘不同，這把造型偏小，上面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有魔導的能源核心閃動。

這才是這位鐵匠真正的鍛造錘？

阿依凝閉了閉眼。

但似乎，涉及的技術遠遠超出了鐵匠的定義。

“哈哈哈！”

當羅維率先踏過走道縮短距離，鐵匠發出癲狂般的笑聲，鍛造錘擊打在鐵砧上，地面的紋路頓時亮了起來。

「波紋劍·粼閃」

劍尖在身後點開波紋，羅維的身形頓時加速，如一道閃爍的波光明淨掠過，鐵匠單手舉起鐵錘抵擋，身上湧出奔湧的神力。

神格者。

並且神力的強度十分誇張。

其他幾人就沒那麼幸運了，地面亮起後，洶湧的魔導藍火猛的升騰起來，將她們隔絕開來，陷入進退不能的境地。

“這強度……”阿依凝用氣試過後聚緊目光，朝四周喊道，“千萬不要硬闖！”

她這才意識到，整個房間某種程度上都是以魔導核心為構築的鍛造間，其動力強度，恐怕不亞於五王女的魔導戰艦。

一千二百年的成果嗎。

阿依凝不明白的是，這裡應該是鐵匠費勁心力也要保護起來的地方，為什麼無論羅維還是鐵匠，都將敵意清楚寫在了臉上？

他……

又打算先動手再談條件？

被藍火四面封閉起來的鐵砧旁，羅維揮舞劍刃，絲毫不打算發言。

“哈哈哈哈……！”

已陷入癲狂的鐵匠大笑著，腹部暴露在外的魔導核心，閃動著光芒。

而鐵砧的下面，還躺著一具穿著黃金戰裝的屍體。

鐵匠的故事很簡單。

神戰來臨，身為三級神的摯友奄奄一息，前來找到鐵匠為其改造身軀。

心知大難臨頭的鐵匠懷有私心，將魔導核心替換給了自己。

摯友因此死去，鐵匠苟活延續。

但鐵匠早已癲狂。

因為摯友並未怪他，心知隕落宿命，反而將神核託付。

從此，鐵匠便建造這裡，蒐集人類男性器官，一邊希望重鑄摯友身體，一邊渴求以人類之身陪同赴死。

但鐵錘，又如何能鍛鑄血肉之軀？

避開湧動的爆發神力，這位神格者鐵匠，在這一千二百年裡也研究過噬神者的構造。

但可惜。

唰——

水藍色劍光爆發，羅維神色一沉，開啟了近乎完全體的煉氣化神。

「波紋劍·環解」

轟隆！！

水藍色圈環重重擊在暴露的魔導核心上，這一千二百年鐵匠為了蒐集人類男性器官，創造了很多與自己相仿的創造體。

但一直為恢復人類之軀準備著，本體的弱點完全暴露在外。

而癲狂的神智，也缺失了大半的戰術判斷。

撞在噴湧的魔導火焰上，鐵匠的身體迅速消融，猙獰著將手臂上的魔導機關開啟，露出一個狹小的盒子。

“露意！”

羅維喊了一聲，早已就緒的歪魔一閃而過，比了個鬼臉把盒子取了過來。

鐵匠的臉色恍惚了一下。

“不……”

那是他那位三級神摯友的神核。

本身就是神格者，再強行融合神核的下場，已是決心帶著摯友的神核一同赴死了。

羅維從露意手中接過盒子，憐憫看著即將被藍火吞噬的鐵匠。

而對方已沒有心思再看他。

“莫里克……”

伴隨鐵匠朝向鐵砧的一聲嘆息，羅維被露意攜帶著轉移了出去。

轟——！！

房間裡傳來核心爆炸的巨大轟鳴，被藍火阻攔的幾人下意識開啟能力抵禦，爆炸的威能卻沒能穿越火焰。

等到一切平息，房間裡什麼也不剩了。

莎耶和伊露絲感知到氣息，回頭望去。

羅維冷冷站在出口。

手裡的盒子，正綻放出神光的壓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