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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失蹤386年,東雲舒仙逝85年,劍宗又到了每300年一次的宗門大比。
宗門大比是一種統稱,就如同凡俗的科舉考試一樣,每個宗門都會以不同形式對弟子進行考驗。而絕大部分考驗都是以比賽的形式進行,這樣既能夠激起弟子們的爭鬥之心,也能夠清楚的看到新一代弟子的水平如何。
修行界終究是用拳頭來說話的。
劍宗的大比叫試劍大會,經典的一對一擂臺賽,也是宗門大比中最有可能出現傷亡的比賽。劍修的對決很難收得住手,以劍宗的作風也不會將弟子護得跟個寶一樣。
冷風吹拂著荒涼的天劍山,風沙打在了一座座石碑上,斷劍裹著殘布迎風飄然。
一道道身影來到了天劍山的外邊,遠遠的望著這座荒山眼中帶著一絲絲的唏噓。曾幾何時這裡是全天下最為繁華的地方,無數修士頂禮膜拜,天下王朝前來進貢。
在天劍山上的一句話,能夠決定萬里外一個宗門的生死,能夠讓想見人間榮華富貴的帝王人頭落地。這就是劍仙無與倫比的威信,她也給劍宗套上了一層光環,名為天下第一的光環。
而伴隨著劍仙的失蹤,劍宗也從九天之上高高摔下來。本以為他們就此沒落或者沉寂,等待下一位劍主的誕生,可沒成想劍宗竟然硬頂了下天下第一的名頭。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執掌天下對於沒有劍仙的劍宗來說太過於沉重,能夠將他們的股骨壓斷,可劍宗還是義無反顧去扛了。並且還真的扛住了,那個名叫李長生的劍主有劍仙之風範,殺得天下人膽寒。
如果僅僅是這樣眾多宗門還不會服軟,好不容易走了個劍仙,他們不會再允許誕生新的劍仙。李長生雖強,可經過幾番試探可以看出他並非天下無敵,還沒有到劍仙那種地步。
真正讓人恐懼的是劍宗弟子全死了,只剩下兩人一個李長生,一個何昆。
“劍宗真的沒有招收新的弟子。”
一個身穿黑色衣裙,面容妖媚,眼角點綴一顆淚痣的女子開口說道。
她名叫郬雨,一個獲得遠古傳承,修行某種雙修之法的元嬰期大能。她有一個奇怪的癖好,爐鼎全憑志願,合歡不看物件。許多修士為了追求刺激或出於其他目的,會主動送上門與她雙修。一般這種人只有兩個下場,輕則修為大損,重則命喪牡丹花。
因此她被人稱呼為合歡菩薩,並有著一種異樣的好名聲。
有傳聞中只要她看上眼,哪怕是田地裡的農家漢也不介意風流一夜。
不過最近這位菩薩好像從良了,她迷戀上了那個殺生劍主,並且多次公開表達愛意。各種肉麻至極,甚至可以說是奴性十足的話語從他口中傳出,彷彿只要殺生劍主開口她願意為奴婢。
絲毫沒有一個元嬰大能應有的風範。
結果就是差點就被殺生劍主斬殺,不少人嘆息其李長生不識風趣,一個元嬰大能願意委身竟然不接受。也有人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人心隔肚皮沒人知道郬雨妖女想幹什麼,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用下半身思考。
她竟然敢來,看到劍宗真的打算結束了。
部分人從郬雨到來中讀出了一些資訊,眼中竟有了些許猶豫之色。劍宗如果真的打算服軟,其實也不是不能坐下來談.
有人開口問道:“郬雨前輩,您是否與殺生劍主聯絡過了?那位有說什麼嗎?”
“妾身現在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談何聯絡?”郬雨回答道,“待會兒見到李道友不就有了聯絡,打到如今這般田地大家也都累了,等一下該說什麼話不用我提醒了吧?”
經過上次的失敗,郬雨明白如今亂世對方是不可能有談情說愛的念頭。別說是與自己結為道侶,見她不拔劍劈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所以亂世必須結束如此,她才有機可乘。
沒有任何衰老氣息的化神,她可從來沒有試過。
想到這裡郬雨不禁舔了舔嘴角,眼中彷彿要冒出火來一般。這種絲毫不加掩飾的慾望,讓其他人神色怪異,懷疑對方是怎麼修到元嬰的。
“請!”
忽然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至天劍山中傳來,所有人抬頭望去,身體不自覺的開始緊繃。
只見何昆站在山門內,運氣傳音說道:“各仙門宗主掌門,入天劍山議事!”
話音剛落,天空中一道道流光直奔天劍山,轉眼間就落到了早已佈置好的廣場上。這裡沒有過多的裝飾,甚至連一把椅子都沒有,根本不像是一個能商討事情的地方。
連廣場也異常的荒涼,一株株雜草從石縫中鑽出來,天劍宗的門匾也掛滿了蜘蛛網。
如果是其他宗門如此接待他們許多人會直接拂袖離去,可天劍宗卻讓人覺得情有可原。因為天劍宗已經只剩下兩人,這兩個殺神不砍他們已經謝天謝地了。
何昆一人掃過道場的所有人,基本上現在還沒封山閉門的宗門都來了。這些人也是跟他們鬥了幾十年的敵人。總共13人,除了那個妖女以外基本都代表著一個宗門,這些宗門無一例外都有元嬰存在,並且大多傳承已有5000年以上。
恐怕之前襲擊李兄的五個神秘人就是他們的老祖。
比起那些已經被滅掉的宗門,他們實力更加強大與狡猾。至少現在劍宗都沒有抓住他們的把柄,在道義上沒有理由殺上門,而真正的原因是還沒輪到他們。
正所謂救火先救急,這些宗門在何昆看來並不算罪大惡極。要不是李長生堅持要一殺到底,他恐怕已經與他們妥協。
當年其實劍仙也沒有徹底做絕,沒有像李長生這樣直接滅人傳承。這也是宗門長輩勸阻,否則師妹很難在短時間內平定天下,給人一條活路否則會是更大的殺伐。
那幾個老元嬰沒來.
何昆神色微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開口說道:“蒼松道人,普丈尊者,兮花仙姑不予我劍宗臉面嗎?”
被問及的三位元嬰期大能後輩神情沒有任何緊張,紛紛搬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回何前輩,老祖身體有恙,不能赴約實在是抱歉。”
“普丈祖師最近在閉關,實在是無法來赴約,還請前輩見諒。”
“仙姑閉關,我宗聯絡不上她老人家。”
三人一前一後的回答,彷彿預謀的無數次一樣。他們的默契給這場還未開始的會面,蒙上了一層陰霾,少數不知情的幾人神情微變。
何昆還沒有表態,旁邊郬雨妖女就已經發出了清脆的笑聲,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們的說辭:“你們這不是明擺著不想來嗎?哪來如此多的說詞,老東西怕死罷了。”
“蒼松前幾天還尋我想要雙修,怎麼突然間就身體有恙?幸好我看他一把老骨頭了沒答應,這要是答應了真怕他死在我床上。”
“還有普丈閉關了,難道是一年前與我雙修功力大增?”
“仙姑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沒有磨鏡之好。”
放蕩到極致,又有一種怪異的坦蕩。
何昆眉頭微跳,哪怕是他也有些驚訝於此女的放蕩,聽說是這妖女本是凡俗娼妓出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既然沒來那就不用來了,各位入座吧。”
他微微側開身來,示意對方走進破舊的大殿中。一開始有少數幾個人走了兩步,可看到其他人沒有任何動作,也猶豫的停下了腳步。眾人看著何昆,沒有任何言語,眼中透露出一股詭異的神色。
明明沒有起兵戈,可空氣彷彿充滿了針刺一般。
終於蒼松道人的徒弟蒼松派掌門開口道:“在此之前,我們有個不請之情,請殺生劍主下罪己詔。”
此話一出,郬雨與兩個不知情的人神色劇變,扭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蒼松派掌門。
這些人不是來和談的,是來逼宮的!
何昆眼睛微眯,輕聲問道:“為何?”
“因為劍主殺戮無數。”蒼松派掌門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振聲說道:“幾十年來殺生劍主四處殺伐,雖有為天下除害之意,可見下的冤魂卻也是數不勝數。這亂世當中半數亡魂皆由他一手造成,屠戮百萬,滅周,衛王朝,破山伐宗有幾十之數。”
“這難道不足以讓他下罪己詔嗎?”
何昆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隨後轉身走入了大殿中。
李長生高坐於主位上,拿著一罈從村莊中帶出來的米酒一杯又一杯的給自己滿上。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外邊的騷亂,只是靜靜地喝著濁酒。何昆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也開始給自己倒酒。
“李兄,那幾個老東西到了沒有?”
“剛剛最後一個已經到場了,元嬰十名,半步化神三名。”
“上清宮說他們可以出力,雖然他們的化神還沒有出關,但有一個老前輩願意赴死相助。”
“用不著,讓他留著命喝茶吧。”
兩人談話間外邊已經插滿了陣旗,一輪又一輪的華光映照天地。大地劇烈抖動,忽然地龍翻身,一條地脈竟被硬生生的拉扯出來作為法陣的核心。
天空日月同輝,周天星辰閃爍。
須彌天地同氣大陣,可擒化神,滅元嬰如吹灰。
一道道身影破開雲層凌空而立,數萬名修士佔據大陣八方,將整個天劍宗圍的水洩不通。
待到一切準備就緒,三道身影從虛空中走出來。蒼松道人身後蒼青巨木虛影遮天蔽日,樹梢晃動可使百里之地分晝夜。
普丈尊者手持鐵杵,盤坐金蓮,恍若活佛。
兮花仙姑手持花籃,輕輕一揮荒涼的天劍山瞬間被千紅萬綠的花叢包裹。
“妖道李長生,速速出來領罪!”
話音剛落,一股狂風瞬間將劍宗的大殿掀飛,露出了坐在裡邊飲酒的兩人,也是劍宗僅剩的兩人。
他們面不改色的喝著酒,甚至沒有用正眼去看其他人。
“李兄,我要那個蒼松道人和他那個徒弟。”
“徒弟可以給你,三個老東西你別碰。”
“伱也太貪心了吧,就給我一個。”
“飯要一口一口吃,別把自己噎死了,到時候我可不會給你立碑。何長老你要是在這裡被打死劍宗就真的亡了,不要期望我幫你傳承下去,我會提著天劍一走了之。”
兩人你一言我一言彷彿是在挑菜一般,如此姿態自然讓眾人皺眉,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蒼松派掌門怒罵道:“妖道李長生!死到臨頭,還在這裡大放厥詞,亻”
錚!
李長生放在桌上的天劍忽然出竅,寒光照,人頭落。轉瞬之間天劍歸鞘,一顆人頭擺在了桌上,血液順著桌角滴落。
“妖道,已有六百年無人如此稱呼我。”
蒼松派掌門瞪著雙目,皮肉拉伸,嘴巴微張,還處於剛剛憤怒的表情。
眾人只感覺頭皮發麻,剛剛他們竟然看不出李長生是如何出手的,唯一聽到的就是天劍出鞘與入鞘的兩道聲音,隨後人頭便落地了。
“何長老看來你不需要上場了,不過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於你。”李長生翻手間變出了一根老舊的竹笛,“伴奏,一曲一人頭,曲終人亡。”
說完,將竹笛丟予他,何昆下意識接過竹笛神情愣然,沒想到對方竟然將他踢出在外。
最終他無奈的笑了笑,道:“你不僅吃不了半點虧,還喜歡搶他人之好。”
拿起竹笛放至唇邊,氣出,清澈的笛聲瞬間盪開整個天劍山,曲調獵獵,金戈鐵馬,劍名震天。
修行界沒有什麼娛樂,修士對於樂器多有精通。漸漸的樂曲方面功法一般,各門各派多有不同,此曲名入劍曲。
李長生一手拿著最後一碗酒,一手提著天劍邁步向前。一步一乾坤,一步一劍鳴,風起兮來太上無極。
跨過大殿的門檻,舉杯對天,扯開嗓音說道:“敬劍宗之俠客,二敬天下正道之人,三敬爾等項上人頭!”
一口飲盡,哐噹一聲酒碗落地而分八塊,碎片仍未再次落地李長生已經消失不見。
一劍光寒斷九州,半邊紅霞深似血。
李長生抱劍凌空而立,紅衣獵獵,身後落下的一萬頭顱血霧如將袍。
“殺人者,李長生。”
天地震動,明暗不定的光彩讓黑夜如白晝,讓白晝暗淡失色。
喊殺聲持續23個日夜,千里之地淪為死地,萬里之外仍可聞其震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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