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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微微一愣,轉而面露喜色:“這還真的是一個好訊息呢,楊承祖這個叛徒,壞了我們收復巴蜀最好的機會,該千刀萬剮,我軍的損失如何?”
劉穆之笑道:“沒太大損失,之前毛修之在城外有過兩次野戰,打敗了楊承祖,逼他退守城池,毛修之本來想要強攻,給馮遷勸住了,等到了阿壽和道規的三千兵馬到來。對方一看是北府軍,就氣短三分,畢竟荊州這一年多來的討伐戰,北府軍的威名已經震動荊湘。”
“而且道規還使了個心眼,紮營之後,每天夜裡讓軍隊悄悄地開出營地,第二天一早再打著另一支部隊的旗號大張旗鼓地回來,守巴郡城的叛軍還以為我軍有萬人以上,第三天夜裡就譁變,斬殺楊承祖後投降。”
劉裕點了點頭:“道規的兵法用的很好,這種疑兵之計,可以摧毀敵軍的意志,尤其是他們在劣勢的情況下,不過毛修之可以用本部兵馬打敗三千雍州軍,其戰力也不弱,看來跟著西征軍的這一年多,他無論是用兵還是部下的戰鬥力,都有所增加,這次是為了報仇而戰,會非常勇悍,不過,我會下令給阿壽,把修之調往後軍。”
劉穆之微微一愣:“不是要選勇銳之人當先鋒嗎?小毛將軍應該比較合適吧。”
劉裕擺了擺手:“不,他報仇心切,不等大軍到位,就跟楊承祖開戰,雖然取勝,但並不穩。一來雍州軍是叛軍,楊承祖又是帶部下背井離鄉,殺長官自立,這會大大打擊雍州軍計程車氣。二來巴郡不是蜀中,地方小,迴旋的空間不大,毛修之部本就是在前方,回攻巴郡城不過百餘里,朝發夕至,叛軍無法用兵法轉挪,只能背城一戰,輸了也可以退進城中,所以戰意不高。毛修之急攻之下,把敵軍打回了城,卻是衝動地要攻城,這是以已之短攻敵所長,如果攻城不克,死傷較高,那就有給敵軍反衝擊,一舉輸掉的可能。還好給馮遷勸住了。”
“但是,如果以後徵蜀的時候,面對敵軍可能的誘敵之計,這樣的打法會吃大虧,蜀軍雖然不堪戰,但譙道福,譙明子這些人還是頗會用兵,加上修之前一陣就是盡斬戰俘,我曾下令斥責過他,雖然有所收斂,但打進蜀地後,看到仇人分外眼紅,一定會大開殺戒,所以,他不合適作為先鋒。到時候讓道規先行,阿壽帶大軍跟進,讓修之和馮遷在後軍掃蕩,保證大軍的後方安全。”
劉穆之點了點頭:“我稍後就去起草文書,把你的安排告知阿壽。這一戰結束後,楊佺期的舊部俘虜還有兩千左右,如何安置?”
劉裕的眉頭輕輕一皺:“先進行甄別,楊承祖的親信和參與殺害司馬榮期的兇手,全部斬殺,祭奠司馬榮期。而沒有參與此事的普通將士,帶回荊州,全部解散,願意繼續從軍的則留給兔子編入荊州軍,打亂入各營。”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為何不在巴郡就地解散呢?這還要帶回荊州,要消耗幾百兵馬。”
劉裕嘆了口氣:“這些人反叛過一次,並不可靠,如果留在巴郡,萬一前線戰事不利,有再次譁變的可能,這次平叛比想象中的要順利,而西蜀也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穩定,譙氏的統治已經鞏固,想要突襲的可能性不大,不如穩紮穩打,把雍州俘虜送回荊州再解散,這樣白帝城一帶暫時可保平安,通知沿途的時延祖,溫祚,文處茂等將領,做好押解這支降軍回途的工作,不得凌虐折辱,也要暗中加以防範,尤其是避免外人與他們接觸,以免生亂。”
劉穆之笑道:“也許,讓毛修之把他們就地全解決了更容易。”
劉裕搖了搖頭:“不可如此,雖然他們是叛軍,按理說全部誅殺也不為過,但是畢竟首惡只是楊承祖及其黨羽,普通士卒不知者不罪,而且在這個時候屠殺幾千俘虜,那蜀人知道後,一定會拼死抵抗,對我們日後的征服會造成上百倍的麻煩。我不用毛修之為前鋒,也是這個原因。”
劉穆之正色道:“剛才是開個玩笑,不是當真。你一向是仁義治軍,不屠殺戰俘,對妖賊尚且如此,不用說是楊承祖的部下了,雍州兵的戰鬥力還是挺強的,如果以後肯真心效順,會是一支勁旅。”
劉裕嘆了口氣:“若不是楊承祖叛變,我還本來有意好好用這支軍隊,撥給道規作為強援,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等平定了蜀地再說吧。”
說到這裡,劉裕看向了彭湖村的方向,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剛才我在想,劉該的部下也好,楊承祖的雍州軍也罷,本是訓練充沛,裝備精良,可以為國立功的強軍,可為什麼卻是自我毀滅,走上叛國的不歸路呢?”
劉穆之的眉頭一皺:“是啊,劉該的叛軍,這一年多來也是有不少舉家叛逃入南燕和北魏,我們北方邊境的不少情況,就是給他們出賣給俘虜,你赦免了他們,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也難怪你這回信不過雍州降軍了。”
劉裕搖了搖頭:“就象彭湖村的村民,只知小家,不知國家,他們眼裡,沒有忠義為本的觀念,沒有有國才有家的意識,受恩於國不知感激,遇敵入侵不知衛國,胖子,你覺得這是哪裡出了問題?”
劉穆之有些意外,看著劉裕:“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了?小民的目光短淺,而普通計程車卒從民眾中徵發,有時候還是強制徵發,自然沒有家國天下的眼光和意識。這並不奇怪啊。”
劉裕嘆了口氣:“其實我有時候也在反思,我要北伐,是因為我從小就耳聞目見北方流民受胡虜禍害,水深火熱的情況,想要去解救同族,而京口人人盼望北伐,是因為百年來多次北伐戰爭中,京口幾乎家家都有人死在胡虜手中,加上本身是流民後代,對失去故土有切膚之恨,所以戰意高昂。但並非人人如此,就象彭湖村這些世代居於江南的莊客和佃戶,他們想要的,不是北伐大業,而是有個安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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