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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穆之的眉頭皺了皺:“你是準備殺一儆百了?”

劉裕的臉上神色堅毅:“我不想動刀殺人,如果都能按我的法令行事,同心協力共創大業,我會按之前的承諾保護他們的利益,但要是有人還想回到以前那種無所作為,控制一切,禍國殃民的狀態,甚至明裡暗裡跟我對著幹,那就準備迎接我的憤怒,接受我的刀子吧!”

他說到這裡,眼中神光一閃,不知何時,扎心老鐵紮在手中,抬手一激,短刀飈出,直扎進一邊的一口碗口粗的松樹,隨著他的氣勁一爆,偌大松樹中間一下子被切成兩半,轟然倒下!

遠在百步之外的數十名護衛以為出了什麼事,紛紛衝了上來,劉裕擺了擺手,對著衝在最前面的丁旿說道:“沒事,一時情緒難控,這裡很安全,沒有人傷得了我和劉長史。”

丁旿咧嘴一笑:“天下也沒有人能傷得了寄奴哥,不過我等護衛在此,職責所在,還請寄奴哥見諒。”

劉裕微微一笑,撿起了地上的那一包雞腿,遞向了丁旿:“兄弟們跟著我辛苦了,今天晚上飯還沒怎麼吃上,先墊墊肚子,回頭進了城再請大家吃水引。”

護衛們爆發出一陣歡呼之聲,另一個名叫駱冰的護衛隊長招呼著同伴們轉身離去,很快,這裡又恢復了平靜。

劉穆之看著駱冰離去的身影,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駱冰,好像是永嘉郡的土豪駱球的兒子吧。”

劉裕有些意外,一邊收刀,一邊說道:“是啊,鮑陋舉薦的,也立過戰功,曾經受桓振的節制大敗過妖賊,我叫羨之查過,不是天師道眾,也跟荊州桓氏沒啥關係,跟沈家兄弟的情況差不多,我用他們,也是給吳地家族一個訊號,以後立功不侷限於北府出身,有什麼問題嗎?”

劉穆之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沒有查完,不好說,不過,我建議你對駱家父子最好不要完全信任,他們的背景有點複雜,不是沈家兄弟這樣單純。”

劉裕的臉色一變:“此話怎講,他們當年沒有參與天師道之亂,家族中還有人死在妖賊手中。”

劉穆之嘆了口氣:“駱家是南方一帶有名的大家族了,多年來一直跟世家間的關係頗深,不僅跟京城中的世家高門關係非同一般,跟桓家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桓家在吳地的不少莊園和產業都是透過他們家去收購和打理的,這也是上次桓振伏擊天師道,指定駱氏出人協助的原因,也是為了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你對桓氏一族,只赦免了一個桓衝之子,留在京城的桓胤,最近駱冰幾次拜訪桓胤,而刁家唯一被赦免的刁聘也參與其中。”

劉裕沉聲道:“他們商量些什麼,你可清楚?”

劉穆之抬起了頭,看著劉裕:“他們商量什麼,還重要嗎?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了,被打倒,屠滅的昔日世家子弟,惶惶不可終日,跟你身邊的衛士在一起相聚,只這點,夠你立威了吧。”

劉裕的眉頭一皺:“我立威是要殺那些跟我,跟國家公然作對,證據確鑿的傢伙,可不是濫殺無辜。”

劉穆之平靜地說道:“一旦你要走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路,就不用說什麼無辜不無辜的了。寄奴,政治是冰冷,無情,血腥的,如果威不足以震懾他人,那就不如不要立。這點,你自己好好考慮吧。跟你為敵的現在開始不再是明面上,戰場上的持刀敵人,而是這些在暗地裡搞各種策劃,串聯的世家子弟。想想你當初建義之前,表面上對桓玄也是千依百順,無比恭敬,可暗中卻是在聯結義士,組建京八黨,難道桓玄對你個人不好嗎?不,只有一點是無法調和的,道不同不相為謀,而最高的權力,也不可能跟人分享!”

劉裕默然半晌,才嘆了口氣:“這難道,就是帝王之道必須的選擇嗎?”

劉穆之點了點頭:“所以,你好好考慮一下吧,要不要走這條路,要麼不出手,跟世家高門繼續這樣一團和氣,看看他們是不是能真合作,要出手,就不要留情,也不要考慮什麼無辜不無辜的。你的權威,你的強硬,只有用染血的屠刀來確認,王者之路,註定無情!”

劉裕的目光看向了一邊的檀憑之墓,喃喃道:“我起兵,只是想天下百姓,都能得到安寧,讓天下的漢人子民,都不用象瓶子當年那樣,被北方胡人逼得有家難回,舉族南下,一路之上犧牲無數親人。北伐是我平生之志,畢生追求,如果有人想在這點上與我為敵,與千千萬萬受胡人禍害的漢人子民為敵,那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劉穆之微微一笑:“先看看世家間對於你這個接下來政策的反應吧,現在他們也未必會公然為敵,到時候讓王皇后幫忙,請夫人出面,如果有謝家這樣的頂級世家帶頭響應,情況會好上很多。另外,希樂他們那裡勝利凱旋之後,也可以讓他去拉攏庾家,郗家這樣的大家族相助。”

劉裕點了點頭:“說到希樂,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跟他無關,而是跟今天宴會上他派來的那位高人有關,胖子,你恐怕要跟我說的最後一件事,也是關於這位陶公吧。”

劉穆之收起了笑容,平靜地說道:“不錯,我已經注意他很久了。此人絕不簡單。”

劉裕嘆了口氣:“是啊,各種大大小小的事件背後,都有這位天下名士的出現,我想,這些不太可能是巧合。你對他查得怎麼樣了?”

劉穆之搖了搖頭:“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每次的事,此公都彷彿是從天而降似的,事前不出現,辦完事後就失蹤,以我多年搞情報的直覺來看,這樣更可怕,因為一個正常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的,除非…………”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除非,是特意地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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