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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的話音剛落,猛地一擲,這把刀,如同流星一樣,直奔劉毅而去,甚至速度比飛箭都不遑多讓,劉毅的身體如彈簧一樣地側躍,一個懶驢打滾,就翻到了地上,這一刀,相隔百步之遠,居然也有如此威勢,甚至在帶飛劉毅包頭巾的同時,狠狠地扎進了在他身後的一個護衛的心口,一刀斃命!
徐道覆咬了咬牙,一把抄起了大棒,大吼道:“劉裕休狂,吃我…………”
他的話音還沒落,巨大的驚訝就停留在了他的臉上,因為,在劉裕的身後,烏河的對岸,三里之外的密林之處,一輛瘋狂賓士的戰車,衝林而出,劉敬宣那金鋼般的身軀,獨立車頭,他已經是整個人站起來,御韁搖鞭,身後是源源不斷的騎兵,從林中殺出,劉敬宣那獅子般的吼聲,在整個戰場上回蕩:“寄奴休慌,阿壽來也!”
徐道覆恨恨地跺了一下腳,他對著前方數千弟子們吼道:“神教道友,分散撤離,跑吧!”
他的話都沒說完,帶頭就跑,把手中那柄大錘往身邊的兩個親衛懷中一丟,巨大的身軀如小山一般就向著烏莊方向奔去,三個不知所已,還愣在原地,擋住了徐道覆迴路的軍士,給他狠狠地撞開,跌到了地上。
盧循大叫一聲:“三弟,等等我!”他轉身也跟著跑去,一下子跳上了身後的那輛戰車,而幾乎與此同時,徐道覆也跳上了駕駛的御手位置,而劉毅則跟盧循同時跳上了車廂之中,隨著徐道覆的暴喝聲,大車掉頭就向著烏莊的方向馳去,煙塵滾滾,把身後如夢初醒,也跟著潮水般向著烏莊奔去的天師道眾們,淹沒在了一片煙塵之中。
劉裕厲聲吼道:“賊人休要逃跑,回來,繼續打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雙腿開始全力奔行,如同風火輪一般,帶起沖天的煙塵,在他的面前,剛才還擁擠佈陣,槍林劍海般的天師道徒們,這會兒已經沒有一個還正面向他了,他們如同一堆堆受驚的牛羊,躲避著天敵的追捕,沒有指揮,漫無目的,一窩蜂也似地,向著烏莊之中湧去。
劉裕的手中斬龍刀連連揮擊,眼前一個個擋在他身前,跑得沒他快的賊人們,紛紛撲倒在他的刀下,他甚至都沒功夫去給那些一刀未死,還在地上打滾的賊人們補上一刀,結果性命,在他的眼中,只有那輛四馬驅動的戰車,那輛正在向烏莊的莊內奔去,載著徐道覆,盧循,還有那個暗箭偷襲自己的神秘黑袍人的戰車,才是他唯一的目標,一如當年的淝水之戰,只有苻堅,才是自己要追殺的獵物,餘者,皆浮雲飛土耳!
劉敬宣一車當先,馳到了那獨木橋前,馬兒飛快地收住了腳,因為即使是以這些畜生的本能,他們也知道,這座不過七八尺寬的索橋,絕對不可能讓四馬拉所的戰車透過,劉敬宣急得一剁腳,就這一瞬間,原本幾乎和他並駕齊驅的蒯恩,已經衝過了他的身邊,而他的聲音順風鑽進了劉敬宣的耳朵裡:“阿壽哥拆車,我去幫寄奴哥啦!”
劉敬宣大吼道:“混蛋,不許跑在我前面!”他一邊說,一邊跳下了御手的坐位,奔到車轅之前,兩個親衛這時正好騎馬跟進,見到劉敬宣的樣子,連忙跳下馬來,想上前去解車轅上的繩釦鉚丁,而劉敬宣直接一把將兩人推開,叫道:“來不及啦!這樣最簡單!”他的話音未落,掄起手中的那柄拳頭模樣的大杵,狠狠地一杵砸下,有劉裕大腿那麼粗的榆木車轅,給這一杵砸得稀爛,這一下力量之大,不僅把這車轅給直接砸斷,更是帶得前面套著的四匹駿馬,直接雙膝一跪,趴到了地上。
煙塵四起,一小半是因為不停地有騎兵,如何無忌和劉道規等人,已經跟著蒯恩,從橋上衝過去了,更一大半是因為這一下的力量如此之大,馬兒趴地,車身更是陷地數寸,劉敬宣二話不說,也不待那幾匹馬兒站起,上前就把一匹白馬從地上生生拉起,一把扯掉了馬兒身上的套索與轡頭,這下徹底跟馬車的車轅脫了勾,成為一匹光禿禿的裸馬,劉敬宣直接就翻上了馬身,一手緊緊地扯著馬鬃,一手提著金剛杵,雙腿猛地一夾馬腹,大吼道:“馬兒,快給我衝啊,寄奴在獨驅千人,我們還在等什麼?!”
白馬長嘶一聲,直接就奔了出去,兩邊的騎手們紛紛避讓,讓劉敬宣這匹無鞍無韁,甚至連馬繩都沒有的馬兒就這樣衝上了橋,在劉敬宣的身後,密林出口的那裡,劉穆之那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一陣陣地隨風傳來:“別管,別管雜兵,去追,追,追那輛馬車啊。”
可是劉穆之的話,正好是逆風,前面已經落下他足有幾里的騎兵們,已經聽不到了,不少心急的軍士,乾脆等不及從橋上衝過,馳馬從河堤而下,躍馬入河,一邊撥開河上漂著的浮屍,一邊拼命地鞭打著愛騎,讓它們負痛之餘,連跑帶遊地衝過了河,不停地有人被河水所衝,從馬上掉了下來,然後緊緊地抱著馬兒的脖頸,再次翻身上馬,向著對岸奔去,千餘騎兵,已經完全散開了陣形,從寬達三里的河面,全面衝過,上岸或者過橋之後,直接對著對面已經滿山遍野逃跑的天師道徒們,拍馬揮刀而去,屠殺已經不足以形容現在發生的一切,更象是一種捕獵,或者說,對生命的收割!
劉裕的雙目盡赤,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人在自己的身邊倒下了,甚至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無論是騎兵的追殺還是戰馬的嘶鳴,都已經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心中的血氣不停地翻湧,支援著他的身體前行,可是,那輛載著三人的戰車,卻是越跑越遠,終於,七拐八彎間,衝進了烏鎮,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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