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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乃是上古神鳥。
傳說昔日萬族爭雄,人族還未獨霸天地時,這一族甚至出過一帝一皇。
壓得諸多上古神聖都抬不起頭。
只是那段歲月太過久遠。
拉善兀良也只是從神廟中某些殘缺典籍,才得以窺得這一族的只鱗片爪。
此時驟然看到下方活靈活現的九隻金烏虛影,拉善兀良先是不信。
可心中不斷滋生的陣陣恐懼感覺,卻讓拉善兀良戰慄不已。
這份戰慄不在身體,而是源自神魂!
源自於神魂所化的鬼車元神之相!
那種宛如驚遇天敵的震怖之感,彷彿亙古年間便被死死烙印。
拉善兀良本能地想要逃,可身後的鬼車元神卻隱隱有種向對方匍匐叩首的衝動。
“該死!”
拉善兀良低聲咒罵一聲。
他出身神廟,曾經從來只有別人對他頂禮膜拜。
就算後來被可汗折服,成為可汗近臣,也只對可汗俯首。
以他的驕傲,怎麼可能對一個雍人叩首?
拉善兀良硬挺著身子,神色漸漸猙獰。
目光死死地盯著韓紹的方向。
他就不信了!
區區天門境的螻蟻,難道還能一箭射殺他這個出身神廟的元神真人?
只是轉瞬之後,他這份猙獰與不屑便化作了無盡的驚恐之色。
因為隨著那由天門境武道真罡凝聚的九隻金烏虛影,最終匯聚成一支火光流溢的誅神之箭。
拉善兀良只感覺眉心紫府處,一陣劇烈刺痛。
那是神魂在瘋狂示警!
“該死!該死!怎麼會這樣?”
“區區天門境的螻蟻……”
拉善兀良想要逃,可元神想要跪。
所以這一刻的他悚然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只能眼睜睜地那道充斥著無盡流火的神箭之影,氣機越來越強盛,越來越熾熱。
拉善兀良此時這才猛然然意識到當這一箭射出……
他真的會死!
他算是看出來了,凝聚這箭型的武道真罡或許不算什麼。
真正要命的是箭上蘊含的恐怖神意。
別說是他這個元神真人了,就算是在他之上的存在,也不一定能擋下這一箭!
因為這是一支專為誅神的箭!
誅的是神魂!是元神!
一箭之下,形存而神滅,這才是這一箭的真正恐怖之處!
想到這裡,拉善兀良開始戰慄,開始恐懼。
他還不想死!
他還要為可汗的大業,奉獻一切!
不!
該死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區區天門境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神意!
拉善兀良不理解,更想不通。
可這並不妨礙他在這一箭之下,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心神一陣失守後,出於與神魂相融的鬼車元神的本能,拉善兀良忽然膝蓋一彎。
竟然真的跪了下來。
當著無數蠻族騎軍和數百雍人殘軍的面,他跪了。
這一跪,頓時引得無數蠻騎大聲驚呼。
“大當戶!”
他們同樣想不通,同樣不理解。
在他們心中宛如神明的大當戶,竟然向著那南狗將領屈膝跪下了!
怎麼會這樣?
這不可能!
一陣難以置信之後,無數蠻騎只感覺自己心中的某個信念開始轟然崩塌。
一雙雙充斥著迷茫與憤怒的目光,仰頭望天。
被無雙道視線凝視的拉善兀良,總算回過神來,心中霎時間無盡的羞惱與屈辱。
而就在他想要掙扎著站起身的時候,神魂中突然響起一聲冷哼。
“跪?”
“跪也要死!”
‘聲音’粗獷中帶著無盡的蠻荒之意。
拉善兀良甚至從中感受到了一股古老、滄桑、偉岸的韻味。
拉善兀良拼盡全力,努力梗起脖頸,目光死死地盯著下方的虛空中那道霸烈無雙的身影。
眼神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你不是他……”
可那道古老粗獷的‘聲音’,似乎連半點搭理他的意思也無。
只是機械地冷聲宣判道。
“冒犯天顏,罪不容誅!族!”
“今日便自你而始!”
寥寥幾個字音落下,拉善兀良神魂越發劇烈的戰慄。
其中‘天顏’兩個字,更讓他瞳孔一陣劇烈收縮。
恍惚間,他隱約意識到他好像無意中探究到了一個天大的隱秘!
可這一發現不但沒有讓他興奮,反倒是越發恐懼。
“不可能!怎麼可能!?”
“天……”
拉善兀良張嘴想吐出那個字,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任何字音。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盡的天地元氣,化作資糧往下方彙集而去。
而後一道熾烈的流光,劃過天際。
直奔自己而來。
吾,死期至矣!
拉善兀良只來得及生出這樣一道念頭,那道赤焰流光便一閃即逝。
他似乎聽得身後兇厲的鬼車元神,一聲淒厲的哀鳴,而後片片破碎。
與之一同破滅的,便是他的本命神魂。
一箭,誅神!
……
不出意外,這一箭之後,那把上好的良弓化作一捧塵沙,於韓紹指尖婆娑消散。
“臣告退。”
隨著腦海中傳來的聲音響起,韓紹終於重新擁有了對身體的掌控。
隱約間,他彷彿見到一道壯碩的身影,正向自己躬身行禮。
韓紹靜靜地‘看’著祂一步步向後方的那扇天門退去。
天門開闔的瞬間,韓紹只見那門後無數道身影鱗次櫛比,沿著一道不知道通向哪裡的階梯,肅然而立。
當韓紹視線掃過的那一刻,那一道道憧憧人影似乎都匆匆向著他深深一拜。
那模樣似是恭迎,又彷彿是在告別。
媽的!
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裡面似乎有點兒‘擠’!
韓紹咒罵一聲,一面迅速往嘴裡塞進一顆丹藥。
一面腳踏虛空,於須臾間接住那道不斷下墜的身影。
順勢也給她塞了一顆後,目光瞥見她那充滿震驚與困惑的眼神,韓紹趕忙打住。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再問就是上次摔馬,摔壞了腦子,不幸罹患腦疾!”
別問,問就是‘吾腦有疾’。
匆匆撂下一句話後,韓紹見她臉色迅速紅暈,便直接將她丟到一邊。
腳下再次一個踏動,便重新回到了陣中。
韓紹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四周那些想攻又不敢攻,想退又不敢退,已然進退失據的蠻族騎軍。
座下神駒小趨前進了一步。
見他們眼神畏懼的下意識退後,便沒有搭理他們。
轉而抬頭望向那杆狼旗大纛的方向,鏗鏘一聲再次拔出了睚眥,長刀一指,口中便吐出兩個字。
“戰否?”
狼旗大纛下,半晌也沒傳來動靜。
韓紹冷笑一聲,歸刀入鞘。
而後順手一指那杆狼旗,嘲諷道。
“此非狼,乃家犬爾!”
說完,手中韁繩一抖,便對身後將士們縱橫呼喝道。
“帶上你們的妻子,我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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