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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府,永珍園。

庭院深深,綠樹成蔭,繁花似錦。

假山、池塘、曲徑、亭臺、樓閣,一一皆有。

一年四季,園中綠意盎然,花香四溢,為府邸平添了幾分雅緻和寧靜。

在永珍園的寧靜中,涼亭處,程光坐在精心雕刻的石桌旁。

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樹葉,灑在他那如玉般光潔的臉上,為他的俊美輪廓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暉。

他面前的茶壺裡,裝滿了翠綠色的茶水,壺嘴冒出一縷縷蒸汽,瀰漫著淡淡的茶香。

程光拿起茶壺,熟練地斟滿了一個青花瓷碗。

他輕輕地端起碗,送到唇邊,然後慢慢地品嚐著那溫潤可口的茶湯。

他的眼神宛如明鏡,反射出周圍的美景,而他的內心則像那茶湯一樣,平靜而深邃。

“想來,青鸞他們那邊應該差不多了吧。”

程光輕輕抿了一口清茶,放下手中的茶杯,喃喃自語。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他的思索間,輕輕敲著石制桌面,如同琴絃般優雅,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茶香。

在程光思索之際。

耳畔忽然傳來一道冰冷,且沒有一絲情感的聲音。

【任務完成。】

【獎勵隨機神明圖一冊(封神級)】

【隨機中……】

【選擇完成,獎勵清源顯聖真君觀想神明圖!】

【是否領取!】

程光聽到耳畔的聲音,眼眸顯露微微喜色,看來那世子體內的皇族血脈被盡數抽了個乾淨。

他的模樣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此時已然有點好奇,那真正世子的模樣,變成了怎樣一副模樣。

此時待青鸞他們回府,還有一段時間。

程光也不急,輕輕端起茶杯後,抿了一口茶水,感受著清洌的茶香,在口腔之中漫延,片刻後,於心中緩緩開口。

“領取!”

心中話音落下。

程光便忽然感受到,他的腦海之中,開始憑空產生一道道莫名的金輝,金輝於他的腦海之中匯聚,凝聚成一幅圖冊。

圖冊之中,漸漸的勾勒出一尊人形。

還沒等程光看清那尊人形的模樣,眼前忽地又是一黑。

視線驟然被黑暗籠罩。

可緊接著,他又看到那無邊的黑暗中,有一團火焰燃燒起來,灼灼其輝,耀眼至極。

在那火焰之外,他隱約可見,一尊神明正懸浮在那黑暗中,若隱若現。

其身姿高貴而優雅,如同山峰之巔,挺拔而巍峨。

體型並非凡人所能度量,彷彿把無盡的時空凝結在了一瞬。

那尊神明的眼眸之中閃爍著金眸,深邃而遼遠,如同星辰大海一般浩渺無垠。他們的目光彷彿能洞穿一切虛無,直接看到宇宙的源頭。

身影模糊且虛幻。

“清源顯聖真君觀想神明圖!”

一種種意念襲來,程光腦海中不過浮現了那光團片刻光景,甚至還不曾細緻地看到那光團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無窮無盡的濃重的威壓,哪怕彷彿只是大海之中一滴水花,濺到了程光的身上,也讓程光無法承受。

他只覺得一陣暈眩,口乾舌燥,胸口好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直想要嘔吐。

也許過了幾息時間,也許過了許久,程光猛然回過神,睜開眼眸,眸光閃爍著瀰漫金意的精光,大口喘息起來。

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自他的額頭開始滑落。

又有一陣風吹過,刺骨的涼意傳來。

程光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泌出了一身冷汗,冷汗將他的內衫長衣全部浸透。

“這封神級的神明圖,到底是何等存在!”

“只是觀看一眼,我便無法承受!”

“但……”

“得到的好處也是顯著的!”

程光呆呆地坐在石凳上,目光雖然落在了身前的茶杯上,但意念這次卻是深入心海,觀察起了自己的元神。

自己的元神之上,潔白一片之中,已然開始籠罩起了一層紅色。

靈道一途,二品陰神境,元神為白色。

更上一層,三品陽神境,元神為紅色。

程光如今不過剛剛邁入陰神境不過數日,哪怕他身具古老大夏皇族血脈,吸引天地元氣根本不費什麼力氣。

但想要快速晉升,也是很困難的。

元氣與肉體一起,哪怕你供養給它們的元氣再多,但它們終究是有一個上限的。

每日修為的成長,都有一個極限。

許多人,此生都未曾觸碰過自己的極限,而程光,卻在這幾日的修行之中,經常碰到。

肉體倒是還好,可以突破極限,肉體受到損傷,還能夠用靈藥靈食修復。

但是元神不一樣,一旦到達極限之後,再強行修行,元神就會受損。

元神受損縱使也可以恢復,但元神的恢復,需要的時間,比肉體恢復,所需要的時間,要長太多!

而且,元神受損之後,整個人會心神不定,坐立難安。

弊處遠遠大於利處。

所以程光在靈道修行上,也一直是奉行著不急不緩的原則,緩緩地推進著靈道修為。

對於程光來說是不快的修行進度,若是讓其他皇室子弟知道了,只怕會羨慕得直吐血。

誰能夠在修行不到短短一個月內,便能突破陰神境的。

哪怕是當今的大周皇帝,武商,從開始修行,到突破陰神境,也足足是花了一年的時間。

而程光呢。

只用了不到一個月。

這十倍的差距,可不是一言兩語就能夠抹平的。

程光是不知道這些,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修行速度並不慢,但即使是如此,想要突破到陽神境,也需要耗費兩三個月的時間。

而現在……

僅僅只是觀想了一下神明圖——清源顯聖真君觀想神明圖!

他的修為直接便就是拔高一大截!

元神已經開始向著陽神境開始蛻變了。

待到了陽神境之後,他靈道能夠施展的手段也就更多,元神出竅的時間也會變得更長。

與陰神境相比,強大了不是一星半點。

程光心中震撼,這次系統獎勵的清源顯聖真君觀想神明圖,或許無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

封神級的神明圖。

在這個世界,或許也是很罕見的存在。

程光思索著,又連忙閉起眼睛,意念集中在腦海中那尊若隱若現的神明之上。

意念並不敢過多的觀想,只是粗略的掃了一下。

細細感受了一下腦海之中神明圖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心中無不喜悅。

另外,他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催動這尊神明,使用他的某些手段。

只是這尊神明太強大了,他能夠借用的手段十分有限。

程光打量著腦海之中的神明圖,心中無不喜悅,可猛然間,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動聲色間,心神收斂,將神明圖沉寂於腦海中。

“無論如何,這幅神明圖,絕對是一件十分難得的寶貝。”

程光站起身來,又有一股暈眩向著他襲來,讓他險些都有點站不穩了,身形踉蹌,又連忙倉惶地坐回石凳上。

“我剛剛不過只是看了幾眼這神明圖,觀想時間甚至不足一息時間,元神便虧空得如此厲害……”

程光休息了一陣,才強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走向房間。

他現在元神虧空得厲害,精神滿是疲憊。

眼眸也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如果不是他強撐著,此時或許能倒頭就睡過去。

程光強撐著身子,走向臥室。

平時不過數步就能走到的距離,如今對於程光而言,卻是那麼漫長遙遠。

暗中的護衛宋運起好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連忙現身,攙扶住程光。

“世子,你……啊,世子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差?”

宋運起剛剛就一直在默默注視著程光。

他也沒見程光做什麼啊,怎麼就突然臉色變得這麼差?

難道是剛剛喝的茶水有毒!?

不應該啊。

宋運起露面狐疑,此時已經想不明白,程光為什麼好端端的,臉色突然變得這麼差起來。

程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扶著宋運起到臥室後,程光躺在床上,隨便找了個理由把宋運起趕了出去。

腦袋一沉,直接昏睡了過去。

在他熟睡之際,神明圖於他的腦海之中,忽然發出了微微的光亮。

那尊神明的好似是在注視著程光的元神。

一道光團忽然從神明圖之中掠出,緩緩融入進了程光的元神之中。

在這一刻,程光的元神,好似變得更加圓滿,與身體更加貼合。

同時間。

程光身在夢境中,忽然感覺腦海之中多出了一道道陌生的記憶。

隱隱約約看到了許多往事。

起初的畫面,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一切都被漆黑如墨的雲層所籠罩。

天空中,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那空蕩蕩的王朝皇宮。

這個曾經寧靜而溫馨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殘破的屋簷和斷壁殘垣。

狂風捲起一片塵土,怒吼的聲音彷彿是來自深淵的怒吼,肆無忌憚地侵蝕著這座失去了生機的皇宮。

雨如注,猛烈地擊打著地面,每一滴都像是在訴說著這世間的殘酷。

在這個風雨之夜,一個身穿龍袍的威嚴男子緊緊抱著他的皇后和剛剛降臨這世間的孩子,他們在牆角瑟瑟發抖。

“跑,跑,你們跑。”

雨夜裡,馬蹄踏塵,濺起一道道浪花。

元氣轟鳴聲不斷,破敗的皇宮之中,無數皇子,皇女,皇公皇族,以及宮女,奴僕……被雨水和磚石掩埋。

他們的哭聲,混雜在風雨中,卻無人應答。

威嚴男子看著懷中孩子那雙驚恐的眼睛,心中充滿了疼痛。

他知道他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他們必須逃離這個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孩子,用顫抖的手指抓住身邊溫柔女子的手,帶領他們向著未知的前方走去。

男人不知道應該逃往何處。

跨過倒塌的房屋,繞過斷裂的樹木,只為了尋找一處能夠躲避風雨的地方。

直到無數鐵騎踏著雨水,將他們包圍時。

男人才緩緩低頭下,虎目含著淚。

“我大楚怎麼亡了,大楚怎麼能亡……”

他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但現實……

很無奈。

他放下了自己皇帝的尊嚴,向著面前的無數鐵騎跪下,只為求對方放過自己唯一的血脈。

程光看到,鐵騎之中,一道高大的人影走出,接過了“自己”。

再接著。

兩者交談幾句,雨聲,風聲,太大。

程光聽不清。

最後,只見那威嚴男子慘笑一聲,拿起身邊的長刀,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的修為強大,尋常刀劍無法破他的皮肉。

眼前的高大人影幫了他。

一刀劃破了他的咽喉。

威嚴男子死了。

倒在血泊之中。

而女子……

也是淚如雨下,溫柔的面容上,滿是哀傷。

“孩子,別擔心,你會活下去的,會活下去的……”

聲音說到最後……

已然喃喃自語。

程光聽不到她後面還說了什麼。

他只能看到,“自己”在這時,稚嫩的雙手胡亂地抓動著什麼,似乎是想要擦拭女子臉上的淚珠。

溫柔女子抿了抿紅唇,沒有再多言,她的心彷彿是碎了。

滿眼的哀傷。

將他送給了眼前高大的人影。

“活下去,孩子,活下去……”

“歲歲平,歲歲安,願我家孩子,此生……平平安安……”

溫柔女子喃喃自語,手中利刃用力刺入腹中,腹部浸出了大片的鮮血。

腥紅且刺眼的血液,染紅了她的白裙。

如同一朵,即將凋零的玫瑰。

再之後。

程光眼前畫面一暗。

畫面再重新亮起時。

程光看到,畫面變幻。

一個酷似牢房的陰暗密室中,一個初生的孩子無意識地打量著周圍。

周圍黑暗的環境,以及沉重的壓抑感,讓他無法呼吸。

他想要哭泣。

但是聲音到嘴邊,已然是哭不出來。

似乎這世上能夠關心他的人,都不存在了。

孩子想起了母親那溫柔的臉龐,父親那寬闊的背影,還有他們那慈愛的聲音。

但是,這一切都離他遠去了。

他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他痛哭起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他的哭聲在空蕩蕩的牢房裡迴盪,顯得那麼淒涼和無助。

他想念母親的味道,想念父親的擁抱,想念那溫暖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

牢房裡沒有窗戶,只有一盞昏暗的燈。

他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他孤獨地待在這個角落裡,沒有人來理睬他。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這裡,他只是想和父母一起回家。

他記得父母倒在了血泊中。

他並沒有死的概念,所以不知道父母發生什麼事,只當他們睡著了。

當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可怕的地方。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他才剛剛剛剛出生,但他已經知道這個世界並不總是公平的。

他的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己懷中的玉佩,這是他父親給他的,可以給他帶來一點安慰。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孩子感到一股壓迫感。

那是壞人。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孩子知道這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孩子,我們需要抽血,你的血。”

那人說道,聲音中透露出無奈和決絕。

孩子不懂什麼是抽血,但他知道這一定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他看著那人的威嚴且冷漠的眼睛,從中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冷酷。

他的心一下就碎了,眼淚開始不斷地滑落。

孩子哭著,無力地掙扎,哭喊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但是沒有人聽他的,他被硬生生地按在了一張桌子上。

他的眼淚滑過臉頰,滴在了他的玉佩上,他看著那灰暗的天花板,心中充滿了絕望。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無助又絕望。

“放心吧孩子,你不會死,你父母用你的血脈,與我做了一個交易,換我保住你的性命。”

“別怕,別怕。”

高大的人影難得出現一絲耐心,輕聲安撫著。

片刻後,孩子覺得體內的血液開始被抽動,身體開始發冷。

同時間。

他又聽到了另外一個孩子的哭聲。

似乎比他小。

但是哭的聲音比他大。

似乎身邊是有什麼依仗,只要哭得大聲些,就會有人來幫他。

孩子無助極了,他不再哭泣。

“父親,這孩子畢竟是大楚皇室的皇子,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我鎮國公府會成為無數王朝之敵……”

“別想那麼多了,光兒的身體情況你也知道,他體內的大周皇室血脈被抽空,此生若不修行靈道,光是修行武道,沒有多少前途……另外……你也知道,這孩體內的血脈濃度極高。”

“不能浪費了,冒一冒險,是值得的!”

“父親,這……”

“別說了,我與大楚皇帝做了這個交易,就算世人知道了,又能奈我何!”

老者的聲音堅決而凜然。

另外一道聲音沉默下來,不再多言。

陰暗的牢房之中,除去了血液潺潺流動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音。

…………

這諸多被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重新被喚醒,縈繞在程光的夢境裡。

最終。

這一幕幕地記憶畫面,融合到一起,逐漸變成了一個馬伕模樣的年輕人。

他似無憂無慮,似滿目哀傷。

彷彿是初見這般畫面。

淚流滿面,變成了一個淚人。

“我本已死去,便不該賴在這身體中。”

“如今兄長喚醒了我的記憶,我便不再隱藏。”

“還往兄長代我好好生活下去。”

“我母親的希望,便就是我平平安安。”

“至於謀奪我血脈之事,我雖恨,但那乃是父母之決定,換取鎮國公保我一生,倒也怪不得他人。”

“只是……我大楚,為何會國破家亡……”

“大楚,怎麼就亡了……”

“父皇母后怎麼就不在了……”

話說到最後,年輕人失聲痛哭起來。

淚珠無法控制般,自他的眼角滑落。

從一國太子,到低賤的馬伕,都未曾讓他流淚。

只是看到自家的大楚亡了……

皇都被鐵騎踏平,山河被鐵騎踏碎時。

才失聲痛哭起來。

為他的大楚而哭。

更是為他年幼時,未曾多見,便已身亡,以命祈求滅國之人,換取他一生平安的父母而哭。

年輕人哭著哭著。

身影緩緩變化,倏忽間,化作一道流光,衝入了程光的眉心。

也許是因為這身子本來就與那年輕人相契合。

也許程光未曾真正的擁有這具身體。

在流光入體的那一剎那。

程光只覺得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精神變得無比精明,元神莫名壯大了許多。

腦海之中種種思緒,也漸漸明朗,條理清晰。

直到年輕人身影消失時。

程光尚未回過神。

歲歲平,歲歲安,一生平安。

這……

又談何容易啊……

程光面露覆雜。

這世間,沒有實力,沒有背景……

普通人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奢望了啊。

程光坐在床榻上,嘆了一口氣。

呆呆地坐著。

記憶融合之下,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莫名地思念那個真正意義上,未曾謀面的,這具身體的母親。

想要在對方溫柔目光注視下,撲到對方的懷裡,好生痛哭一聲。

訴說著他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

訴說著他這一路走來的艱辛。

恍惚間。

程光好像看到了她。

母親柔和的笑著,玉手輕輕撫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

輕聲說著。

“你,努力了呢。”

程光沉默下來,沉默良久……

忽然失笑搖頭。

將這一段甦醒的記憶所帶來的情緒影響,盡數壓下。

頭腦重新恢復冷靜。

程光此時腦海之中,還印刻著那個年輕人的哭腔。

“大楚,怎麼就亡了……”

大楚亡了。

就沒家了。

對於他而言,家沒了,天下之大,卻無一處是他的容身之所。

對於他是如此。

對於程光何嘗不是如此。

程光深吸一口氣,他身體挺拔,似喃喃自語,又似和某人對話。

“好好活下去不僅是你所願,也是我所願。”

“只是你對大楚的執念,我沒有辦法幫你了,我現在可沒有手段能夠復國,重新開闢一個王朝的通天本領。”

半晌後。

程光重新靜坐下來。

他此時大致瞭解了前身的身世了。

並非只是一個簡單的王朝皇子那麼簡單。

而是一個滅亡王朝的皇子。

國破家亡。

整個大楚皇室,向來一脈單傳。

當今的大楚皇帝,獨愛一人,建三千里桃園,送三千層芳芳,迎娶大楚當代神女。

婚慶時,四方人間同賀。

誕子時,天生異象,九天十地都為之震動。

大楚王朝向來是四方人間王朝之中的頂尖王朝,在所有王朝之中,綜合實力排第二。

那時的大周王朝,不過堪堪第四。

區區大周王朝,哪怕再如何強大,也無論如何攻不破大楚的防線。

為何那麼強大的大楚……

怎麼會被大周滅國。

為何那麼強大的大楚……

就亡了呢。

程光恍然思索:“是啊,大楚……怎麼就亡了呢……”

“大楚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滅國,難道這其中,還有我所不知道的隱秘?”

程光喃喃自語著。

大楚滅國之時,讓四方人間震動。

大楚滅國,四方人間綜合實力直接消減了三四成。

幾乎佔據了整個四方人間人族的一半力量。

若是大楚還在,妖魔別說來人間沾邊,便是敞開大門,它們也不敢朝內望一眼。

這就是大楚王朝帶來的自信。

然而……

那麼強大的大楚……

世代守護四方人間,沒有去爭權鬥勢的大楚……

沒有被妖魔所擊垮……

也沒有被內部擊垮……

反而是被人族同胞所擊垮……

未免太過於魔幻了。

程光腦海之中細細思索著,眸光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諸多的迷團,此時在程光的腦海之中浮現。

他卻一時半會得不到答案。

頭痛欲裂。

程光他自己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個倔驢。

容易鑽牛角尖。

想不明白一件事,他就會一直想,直到想明白為止。

夜幕降臨。

程光躺在床上,無法入睡。

心情莫名地變得煩躁起來。

他的實力太差勁了。

眼前的現狀,只能讓他一步步來。

最起碼,要走到完全掌握鎮國公府的權勢,藉助著鎮國公府的權勢,或許才能讓他在這個世界擁有立身之本。

程光腦海之中思索著,給自己的未來做著謀劃。

眼下那個真正的世子雖然還沒有徹底地解決,但是問題已經不大了。

現在等著青鸞回來,再收收尾就好了。

對於應該如何處置那個真正的鎮國公世子,程光知道,現在這個世子還殺不得,目前尚未擁有手段,可以遮蔽皇室子弟死亡時產生的天地異象。

唯一的作法,便就是,先把世子搞得面目全非,讓他自己都不能證明他是自己。

後面再徐徐圖之。

有機會就果斷除了這個後患。

程光思索著,現在應該把這個世子安排到哪裡,才能夠讓他放心。

若是一個會隨時爆雷的地方,那程光情願直接將他給殺了。

程光思索著,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是發現了什麼盲點。

等等。

我不就是一個馬伕嗎?

身份對調不就好了?

世子現在身份模樣變化了,那還更好,不會引起他人的注目。

如若不然,和他長得一樣,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

那才叫失算呢。

程光對於那個真正世子應該如何安排,已然是有了打算,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等那個世子被青鸞帶回府。

之後,他再用魅惑之瞳神通,將那世子的心智控制住,抹除他的記憶。

廢了他的筋骨,讓他不能修行,便就完美了。

程光思索著,覺得自己這個計劃還算是完美。

他緩緩睜開眼睛,望向窗外。

隨著東方漸露的曙光,天空開始慢慢亮起。

一抹淡淡的桃紅色溫柔地染遍了天際,喚醒了沉睡的大地。

陽光透過雕花的窗戶,將室內灑滿了金黃色的光斑,溫馨而寧靜。

窗欞上的雕花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精緻,猶如一幅幅生動的畫卷。

程光舉目望去,不知不覺間,已經天色微亮。

他竟然就這麼靜坐了一整晚。

好在修為有成,哪怕數夜不睡,程光也感覺不到多少的困頓,索性起身。

青鸞走後,程光的院中安靜了不少,沒有什麼人影。

程光也不習慣其他僕從或者侍女服侍他洗漱,獨自簡單洗漱後,來到永珍園中。

院落中的池塘在陽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幾隻游魚在池中歡快地穿梭。假山上的鳥兒迎著朝陽放聲歌唱,為這靜謐的清晨平添了幾分生動。

院落中的青石板路被陽光打得斑駁陸離,彷彿在訴說著古往今來的故事。周圍綠意盎然,茂盛的草木隨著微風輕輕搖曳,猶如詩中的清韻,古色古香。

周圍的古色古香建築中,依稀可見幾個人影在忙碌著,顯然是開始了新的一天。

程光直到涼亭處靜坐,不一會,便有僕人為他端來溫度適中的名貴靈茶。

他準備喝喝茶,然後就起身習武,正在這時,永珍園院門外,一陣雜亂的聲音傳來。

先是一道乍乍呼呼的聲音。

“世子,世子,我回來啦!”

林城興奮地闖入院中,在外不過幾日,他便思念自家公子得緊。

中途只是路過家門看了一眼,與父母交談幾句之後,便急匆匆地趕了回來。

過家門而不入。

林城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孝了。

等到有空,還是找個機會,跟世子請個假,專程回家看看比較合適。

話說回來,我那兩個弟弟也是開始習武了,修為身手都不錯,要不要向世子舉薦一下?

要是舉薦的話,世子是不是會以為我想走後門?

林城憨憨的臉上,興奮之色稍退,略顯些莫名的糾結。

程光只是看了一眼林城,目光並沒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很快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

青鸞還有白書宣眉眼如畫,光是站在那裡,就是一處靚麗風景。

程光目光從她們二人身上掠過後,將視線投到了她們二人身後,一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雜役身上。

那人身上一身破舊的藍色布袍,頭髮亂糟糟的,因為長期沒有機會洗頭,頭髮都粘連到一起。

四肢粗大,面板乾裂,相貌平平。

程光只是看了一眼,便就認出來人。

這就是真正的世子?

程光面露怪異,怎麼也沒有想到,初期見到對方,竟然是這般模樣。

程流年此時怒目瞪視著程光。

“你$#@$!”

程流年心中憤怒無比,看到程光的那一剎那,當即就是想要大罵出聲。

一旁的林城似乎是早就準備,直接一巴掌啪在他的臉上,直接讓他閉嘴了。

本就鼻青臉腫的臉上,此時連嘴巴都歪了。

似乎是骨頭髮生了錯位。

林城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用力大了些。”

說著,又在程流年怨恨的目光中,一手捏在程流年的臉上,用力一轉。

咔嚓!

骨頭歸位。

程流年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身體都在忍不住地顫抖。

程光目露怪異。

“他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

林城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迷惘。

“不知道啊。“

“世子,你是不知道,這個人之前和世子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吧,就今早!他的模樣突然就變化了!”

“變了這般模樣。”

“然後呢,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整個人胡言亂語。”

“一路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回京都的路上,我實在是煩了,就多打了他幾下。”

“一不留神,就打成這個樣子了。”

說著,林城還有點小得意。

眉頭微挑,向著程光暗暗示意。

好似是在說。

世子,我是不是打得好?

程光哭笑不得,林城這性子倒也是極好,多教訓一下這真正的世子,反正是好事。

程光目光落到青鸞身上,出聲問道:

“沒出什麼意外吧。”

青鸞微微點頭,恭敬地道:“世子沒有什麼意外。”

說罷,將手中的一塊石制戒指交到程光的手中。

這石制戒指乃是一枚儲物異寶,空間不大,能裝個三四方的東西。

程光接過石制戒指,看了一眼其中空間,裡面放滿了隱隱閃爍著金光的血液。

很顯然,這就是從這位真正的世子身上,抽取出來的皇室血脈了。

如今程光對於這皇室血脈也沒有多大興趣。

他身上獲得了系統獎勵的古老大夏皇族血脈,與這前身原本的血脈是不是同一種還不知道,若是冒然吸取,說不定還會憑添雜質。

程光等著,等以後,看看有沒有機會,把這些珍貴的皇室血脈,用出去。

現在就暫時收著吧。

程光將戒指異寶收了起來,目光落到了程流年的身上。

此時的程流年,彷彿是心碎了一般,怔怔地看著白書宣。

目不轉睛。

他此時,還不相信,他身上唯一可以聯絡到武氏的玉石,竟然被白書宣悄然取走了。

他是相信白書宣,才將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訴給白書宣的。

但是現在……

白書宣直接背叛了他。

不僅僅是白書宣背叛了他。

青鸞也背叛了他。

接連背刺他!

甚至連那個,路上欺負了自己一路的侍衛,也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他的相貌。

這一切,都是騙局!

這一切,都是荒謬!!

程流年瘋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瘋了!!

如果是青鸞還有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侍衛背叛他的話,他也能接受。

但是……

他程流年,唯一不能接受!

那個他深愛的人,曾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一道讓他始終默默甘願默默承受著這一切的光,背叛他!

程流年看著如今白書宣冰冷的面容。

心如刀割。

白書宣,到底是什麼身份?

她和眼前的馬伕,又是什麼關係?

無數的問題在程流年腦海中翻騰,將他心中的那份愛意被撕裂成碎片。

程流年如墜冰窟,全身冰冷。

那種痛苦,如同萬箭穿心,瞬間撕裂程流年的心臟。

程流年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感到天旋地轉,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氣。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程流年試圖抑制自己的哭聲,但悲傷像潮水一樣湧來,程流年無法抑制。

程流年感到自己像是被拋進了深淵,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

那是一種心如死灰的痛,那是一種肝腸寸斷的傷。

程流年看到了白書宣以及青鸞的背叛,也看到了自己的無助和脆弱。

那個我一直信賴的人,那個我曾給予全部信任的人,現在卻在我背後插了一把刀。

心如刀割,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痛。

“媽的,畜生,畜生啊!!”

“該死的馬伕,我必要殺你!!”

“你是什麼狗東西!也配和我長得一樣!!”

“我必殺你!!!”

“你怎麼還敢把我公然帶回府內的,你怎麼敢的啊!!!”

程流年面容猙獰,失聲大吼著。

淚水不要錢般,自他的眼中落下。

林城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抽搐,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一腳精準地踹中了他的臉龐。

程流年慘叫一聲,身子直接倒飛了出去。

牙齒掉落,夾帶著許些鮮血,從口中噴出。

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只有身子還在不斷的抽搐著。

周圍人漠然地看著。

周圍的僕從看一這幕,不禁暗罵,這是哪裡來的瘋子。

真的是找死嗎?

竟然敢這麼和世子說話。

他們本以為世子會爆發出雷霆般的震怒,所以不敢冒頭,默默地做著自己手中的工作。

生怕世子一個動怒,將怒火牽扯到他們的身上。

然而……

只聽世子輕笑了一聲。

俊美的面容上,流露淡淡的笑意,語氣輕鬆,輕輕撫掌。

“好好好,有意思。”

“必殺我。”

“這話說的,真有意思啊。”

程光話說到最後,臉上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周圍的人卻是感受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距離程光最近的林城,身體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悄然地後退了幾步。

不知道為什麼。

只覺得自家世子,現在好像很生氣。

難得動怒,並且還動了殺心。

…………

【又是一萬字,我也努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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