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夢與造化，邪祟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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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沈墨被天魔始祖打入仙羽上宗覆滅時的封印時空，看到了殘留偉力肆虐的場景和大量仙屍，但並未見到仙羽老祖的屍身！

他還以為仙羽老祖的道軀神魂都被徹底摧毀了，落了個形消神滅、屍骨無存的下場，卻沒料到他不僅沒有隕落，還修煉到了天仙境，一直從九百萬年前活到了現在……

「銷聲匿跡九百萬載，此時突然顯現，莫非是尋到了成道的契機？」

對於仙羽老祖這等仙道大能而言，宗門的覆滅、門人弟子的隕落都算不上什麼；

特別是他成就的還是造化大道，讓隕落之人死而復生並不困難，不太可能因復仇之類的緣由而顯化世間，大抵是為了完成先前未竟之事、成就先前未證之道！

僅僅過去一剎那的時間，仙羽老祖用自身魂軀道果打造的這口造化仙棺，便已經落入了仙界。

一道道好似血肉根鬚模樣的奇異道紋蔓延開來，化作天羅地網牢牢紮根於此方天地，道紋流轉間似在汲取宇宙本源之力，又有神異道韻如漣漪般盪漾擴散，瞬間瀰漫於整座仙界。

從夢界與真實世界重合，到造化仙棺顯化於世間，前後不過兩三個呼吸，而仙界天地間卻已多出了兩股異樣道韻。

沈墨細細感悟，發現這兩股道韻糾纏在了一起，夢道氣息中夾雜著一絲造化之力！

「在真實世界中，就算是上上乘天仙，也無法讓天地萬物隨自身意志而改變。可在夢界內，哪怕是一介凡俗也能做到心隨意動、萬物自化。然而夢真人道化後，原本的夢界與仙界重合了，將這種不可能化作了可能。」

「特別是眼下，還有仙羽老祖的造化之道加持……」

念及至此，沈墨察覺了事態的嚴重性，饒是他道心似鐵，也不由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正如他預料的那般，在夢界和造化之力影響下，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生靈，存在於傳說中的非凡族類，早已隕滅卻在天地間留下過痕跡的強者，埋葬於時空長河中的無數隱秘……於天地之間若隱若現，試圖透過夢道和造化這兩條大道，擺脫一切桎梏從「虛假」中走向「真實」，顯化於此方天地！

這一刻，玄黃仙界內所有修仙之輩，下至剛踏上仙路的鍛體境，上至修行有成的真仙境，無論是人族修士，還是異類修行者，都察覺到了異樣。

道行淺薄者已陷入極大的驚惶，有人失去了理智成了瘋子，有人承受不住自戕而隕，有人道心誕出天魔將他魔染。

即便是道行高深者，也是滿臉的凝重，以種種手段推算天機！

……

沈墨察覺到籠罩自身與此方天地的劫氣，已然成鼎沸之勢，便知到了渡劫之時。

他需要渡成仙之劫，而玄黃仙界乃至整個宇宙天地一切萬物，則要渡一場由「夢真人道化、仙羽老祖成道」為開端的未知浩劫！

當即，他神識席捲而出，向赤炎宗及五龍山各方勢力傳下了一道道諭令。

地元絕陣籠罩範圍逐漸收縮，但防禦之能卻提升了一個層次，守護五龍山、靈犀山、葫蘆山等七十二座仙山。

赤炎宗外護山大陣開啟，緊守外山門，門人弟子沒有長生殿之令不得再隨意外出。

有神橋門人受命，透過兩界關隘去了角木蛟九界，開啟了周天星辰陣……

與此同時，遍佈於仙界各地的邪祟，率先發生了異變。

邪祟的本質，乃是凋零世界的怨念殘韻。

原本一座世界正常的天地意志，在整座世界開始凋零、腐朽、沉淪時，受到了界內一切萬物驚恐、不甘、怨恨、詛咒、掙扎、反抗、求存、超脫等種種強烈且趨同的意念影響，發生了扭曲畸變。

從

魙界逃離後，便遊蕩於玄黃宇宙，一旦有了依附之事物，便會化作修仙者眼中的邪祟，簡單而言可以將其當做一界之鬼！

跟存在於夢中和傳說中，早已隕滅消失的生靈和隱秘有所不同，邪祟依舊以一種詭異的形態存在著，存在於「此時此刻」的真實時空，存在於此方宇宙天地。

正因為如此，這些邪祟在夢道和造化之道兩股道韻影響下，宛如鬼物之流重塑了肉身般，重新有了形體並顯化於世間。

仙道紀元開啟至今，約莫過去了上百億年。

宇宙之樹上不知誕出了多少世界，也不知有多少世界凋零隕滅，落入魙界化作新生世界成長的養分，生生不息間，讓玄黃宇宙得以亙古長存。

即便有萬分之一的世界，其天地意志逃出了魙界，也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使得仙界及諸天萬界內充斥著千千萬萬的邪祟，猶如整個宇宙意志的雜念魔念，很難徹底消弭，時不時就會出來作祟！

有許多邪祟本來「無害」，平時只要避免與之接觸，便無關緊要，可現在情況卻發生了改變……藉助夢道和造化之道重塑形體後，邪祟便不再只是單純的怨念殘韻，而是變成了有形有質的生靈邪物。

一時間，整個仙界都彷彿變得比以往更加喧囂擁擠，甚至有了天翻地覆之感。

沈墨神識籠罩了整座五龍山，心神接收著大量繁雜資訊。

陡然間，他察覺到被關押在鎮妖塔中，平時用來參研悟道的水鬼邪祟，出現了異常反應。

「看來即便是鎮妖塔，也無法隔絕兩股道韻的影響！」

沈墨呢喃自語道，隨即伸手一抓，便揮灑出道道仙光，將位於洞天內的鎮妖塔抓到了跟前。

與其說鎮妖塔是一件法寶，不如說是一座陣法，需要藉助地形地脈，方能發揮出最強的鎮壓、禁錮之能，不過如今的沈墨有著諸多手段加持其威能，留在原地還是祭起都沒什麼區別。

只見上下顛倒的寶塔，閃爍著陣陣靈光，劇烈搖晃著。

下一瞬，青銅大門出現了一灘水跡，很快就像是經歷了無數萬年風雨侵蝕般，開始生鏽腐爛，最終化作了一灘墨綠色銅鏽散落一地。

同一時刻，一道詭異身影從塔中飛出，正是被鎮壓在塔中多年的水鬼邪祟。

其具體模樣跟以往相比，似乎沒有發生太大變化，依舊古怪離奇，彷彿處於多種形象的疊加之態。

在五感神識探察下，好似是男兒、女子、老人、幼童，好似是猿猴、虎狼、蟲豸、蛇蜥，又好似是鮮花、芳草、砂石、雨水……

不過，沈墨用【法眼燭微】直視其本源，便看到水鬼邪祟的形體與他平時看到的一方世界極為相似，乃是玄奧道紋和各種純粹靈氣透過難以理解的方式構築起來的，只不過相較於後者，更為無序混亂，彷彿是將一方世界直接糅雜在了一起。

「嘩啦啦……吼吼……」

「嘶嘶……窸窸窣窣……」

「吾乃玉靈宮掌教……見吾為何不拜……」

「我不想死啊，求你救我一救……」

「大道不公……我辛辛苦苦修行三百載，為何落得這一境界……」

「……」

水鬼邪祟開口了，好似億萬生靈、萬籟之聲齊齊響起，震得沈墨耳朵嗡嗡作響。

這並非是沈墨的錯覺，而是這聲音聚集了某方世界「一切萬物」之聲，風聲、水聲、雷聲、雨聲、草木滋長的聲音、石頭滾落碰撞的聲音、昆蟲鳴叫的聲音、野獸咆哮的聲音、世間生靈繁衍生息的聲音等，不勝列舉！

嘈雜，混亂，怨念滔天。

察覺到水鬼邪祟絕非善類，一旁的陳夢澤

和樊瓔瞬間做好了鬥法的準備，仙術、法寶散發出陣陣恐怖氣息。

「無妨，在我面前它翻不起什麼大浪！」

沈墨阻止了二人進一步動作，說話間便祭獻了一枚上品靈石，催動了【明察眾生】天命。

【邪靈：玄水界靈】

【境界：六階初期】

【簡述：乃玄水世界天地意志所化，此界凋零使一界意志發生畸變淪為邪祟……

在夢道和造化之道影響下重塑了形體，可汲取宇宙本源之力，不斷壯大自身。】

【弱點：？？？】

「果然已經化作了生靈！」沈墨驚詫說道。

【明察眾生】這道特殊天命，只能洞察世間生靈活物的資訊，對於邪祟這類存在無法生效。

可眼下，天命效果卻能作用於水鬼邪祟、窺得其底細，說明這道怨念殘韻已變成了世間生靈的一種，雖然其存在形態極為詭異，但跟其他妖魔鬼怪已無本質上的區別！

現在這種情況，稱之為水鬼邪祟已不太妥當，稱之為水鬼邪靈更為合適。

水鬼邪靈脫離了鎮妖塔，出現在寒玉洞府所在地域後，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汲取此方天地的本源之力，不僅僅只有各種天地靈氣，還有陽光雨露、雷電雲霞、金石礦脈等世間萬物蘊含的所有力量。

沈墨只覺方圓千里範圍這片天地，一切萬物都成了水鬼邪靈的給養，此地正在朝著宇宙廢墟發展，比淪為絕靈之地還要可怕！

「既然有了形體，那便可以將之斬殺了！」

邪祟乃是一界之鬼，找到合適載體後便會降臨顯化而出，因為本質上是扭曲畸變的天地意志。

因此不為法拘，不為道泥，其存在維度極高，相當於真仙中最上乘的天仙，哪怕仙凡隔絕也可飄蕩於宇宙各地，說不出的詭譎可怖，等閒手段更是難以摧毀滅絕！

可是，現在化作了世間生靈，便從原本的維度上跌落了下來，可以繼續成長壯大，但可以被人斬殺。

思索間，沈墨已是一道劍光斬出。

而水鬼邪靈也施展了自身的邪異手段，無窮無盡的怨念隨著奇異道韻盪漾開來，瞬間將沈墨拖入了一個奇異世界。

沈墨透過水鬼邪祟悟道時，曾經歷過類似的情況，只不過那時候他化作了高高在上「蒼天」，以覽盡世間一切的視野，淡漠的俯視著玄水界內發生的一切，而這一次，他卻淪為了玄水界內一名普通修士！

前一刻，玄水界內還生機勃勃，下一刻便已天翻地覆，彷彿一瞬之間便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天地間湧現出無窮的災禍。

陸地沉沒，大海翻騰，九霄破碎，天河垂落……

滔天洪水吞沒了玄水界內的一切，無論是高山平原、江河森林，無論是修行之人、非凡生靈，無論是飛禽走獸、魚蝦蟲豸，全都被捲入了滾滾洪潮中，

世間生靈、一切萬物，全都化作了滔天洪水中的微不足道的砂礫濁物，在沉淪中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沈墨也被捲入了滔天洪水之中，但他並未察覺到隕落之危，【蟬覺】天命也沒有預兆反饋，他有心一試水鬼邪靈的實力，因此沒有施展最強的手段。

「西方白虎七宿，大手印，參！」

沈墨張口急吐，雙手掐出了一道道繁瑣印訣。

隨著手印終式落定，一頭威風凜凜的神猿虛影從手中飛出，在四方天地靈氣不斷匯聚加持，令其愈發栩栩如生猶如活物。

此為傳說中的上古異獸參水猿，擁有避水之能，亦是二十八星宿中的一員。

在這道大手印加持下，浩浩蕩蕩摧毀一方世界的洪水，猶如撞上了一座仙山般化作漫天水花，根本無法撼

動沈墨身軀。

隨後，沈墨又祭起了誅魔劍……

太乙劍雖然已經修復完成，但劍靈還未恢復到全盛狀態，需藏在丹田中蘊養。

沈墨默默鎖定了水鬼邪靈的氣機，當即揮動誅魔劍，連連斬出了兩劍。

一劍誅魔，直接將水鬼邪靈斬成了重傷。

一劍輪迴，送它重新進入輪迴！

在陣陣嗡鳴聲中，水鬼邪靈身上因世界凋零而匯聚的滔天怨念，猶如狼煙般直衝雲霄，遮蔽了天日，甚至衝得地元絕陣都有些微微搖晃。

隨後，它便驟然崩散，化作了億萬星芒。

每一點星芒，都是一道殘破的神魂、一縷未散的靈性、一份殘留於世間的執念，在水鬼邪靈被斬殺後也徹底解脫了，逐漸消散於天地間。

沈墨收起誅魔劍，看著億萬星芒飄散，心中暗暗評估起了這頭水鬼邪靈的實力。

與【明察眾生】反饋來的結果一致，在水鬼邪祟有了形體、化作邪靈之後，並不具備堪比上上乘天仙的道行，跟無相境初期強者的實力相差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