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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王家屯一間土房內!
王載物正坐在炕上,紅著眼眶面無表情、機械性般吃著餃子,一個接著一個,彷彿化悲慟為食量一般。
而王大軍坐在對面抽著劣質香菸,默默看著這一切,也不開口勸說。
唯有一位滿臉滄桑的中年婦人站在旁邊,一臉心疼的叨叨著。
“哎呀……慢點吃……別噎著……快喝口湯壓壓……”
“唉!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王大軍沉默許久,嘆了一口氣問了一句。
“……”
王載物把最後一個餃子吃完,鼓著腮幫子,直勾勾看著王大軍搖了搖頭。
“不說我也知道!要不你不會幾年不回家,連個口信都不給家裡捎。”
王大軍抽了一口煙低沉道。
“我這幾年在國外,沒機會給家裡捎信。”
王載物猶豫了一下,把筷子一放,嗓音沙啞的解釋了一句。
對於自己蒙冤坐牢之事,他並不打算告訴家裡人。
“國外?”
王大軍一愣,緊接著問道。
“你不是在申都整那啥廣告公司麼?”
“破產後才去的國外。”
王載物一語帶過️,隨之關心問了一句。
“您和二大娘身體還好吧?”
“好著呢!倒是你瘦了不少,這國外的飯菜一定不合胃口吧?”
二大娘一臉急迫地搶先開口道。
臉上藏不住的喜悅和心疼。
“沒事二孃!”
王載物側頭對二大娘露出一微笑,只不過那笑容有些心酸和苦澀。
“去,去,去,給載物再端盤餃子過來。”
王大軍把抽的沒剩一丁點菸絲的菸蒂掐滅,隨之揮了揮手。
“這……這……家裡沒白麵了。”
二大娘一臉為難的站在原地。
“那去買啊!”
王大軍不滿瞪了二大娘一眼,隨即很自然的撿起王載物剛才吃餃子時不慎掉落的餡末,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這……也沒餃子餡了。”
二大娘一臉地窘迫道,隨即對王載物說道。
“還沒吃飽吧?那我去給你整碗旮沓湯。”
看著王大軍那“撿食”舉動和二大娘對話。
王載物心裡很不是滋味和愧疚,隨之搖了搖頭對二大娘說了一句。
“不用了二孃,我吃飽啦。”
說著從兜裡掏出兩萬塊錢遞給二大娘說道。
“二孃這兩萬塊您先拿著。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以後慢慢孝敬您和二大爺。”
“這麼多!不行……你賺錢也不容易,以後娶媳婦啥得都需要錢,還是自己留著用。”
二大娘看了一眼王大軍,隨之擺手說道。
“放心!這些年在國外我賺了些錢,這只是一小部分,您就放心拿著花,沒有我再給您拿。”
王載物直接把錢塞進二大娘手裡。
這兩萬基本是王載物全部身家了。
為了能讓二大娘心安理得拿這錢,他只能撒了個謊,整得自己就是“衣錦還鄉”一樣,不差錢。
“這……”
二大娘手足無措的看著王大軍。
“載物給你,你就拿著吧。”
王大軍直接拍板,隨即又拿起一劣質香菸打算點火。
王載物見狀趕忙把香菸奪了過去,隨即從放在炕上的包裡拿出兩條有小中華之稱的大前門放在桌子上說道。
“二大爺來抽這個,以後別抽這劣質煙,對身體不好。”
“你倒是有心。”
王大軍欣慰一笑,也不矯情拿起一條煙就拆封,取出一包整出一根抽了起來。
“我還買了些禮品和幾件衣服給您和二大娘,到時候試試。”
王載物悲傷情緒稍緩了些許,抬頭掃了一圈屋子問道。
“我哥呢?怎麼不見他?”
王大軍一聽,抽菸動作一頓,急赤白臉罵了一句。
“死了!就當我沒生過這王八犢子玩意。”
“啊!”
王載物一臉愕然的看著王大軍。
“好好一個家,給他敗成啥樣了。都是吃一樣米長大的,你說他怎麼就不能像你那樣呢?王八犢子,愁人的玩意。我怎麼就生出這麼個玩意兒,早知道當初把他甩牆上得了。”
王大軍一臉愁容道。
“不是,我哥到底怎麼啦?”
王載物語氣急迫問道。
王載物口中所說的哥,正是王守敬這位堂哥。
因為從小在二大爺家長大,他和王守敬關係就跟親兄弟沒有兩樣。
“進監獄了,持槍傷人被判五年半。”
二大娘抹淚插了一句,接著補充道。
“家裡那點錢也都貼進去給他打官司了。”
“啊!這是啥時候的事?他不是在礦上工作的嗎?咋就持槍傷人了?”
王載物一臉驚訝問道。
“心比天高的玩意,他若好好待在礦上挖煤倒好。可這犢子不安分,想著賺大錢,跑去跟煤老闆,學人鏟事,這不就出事了。”
“老闆當時還算仁義幫著出錢打官司,可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把礦賣了然後跑了,他就禍害家裡了唄。”
王大軍一副恨鐵不成鋼之樣。
而王鐵骨跟的煤老闆,正是被綠林四鬼之一的惡鬼魏無羨逼得走投無路,把礦賣給賀河圖之人。
不過這些王載物並不知道。
“這是啥時候的事啊?”
“三年多前了!”
“唉!不說這煩人的玩意兒啦,我就當沒生過這兒子。”
“這……好吧!那二大爺您和我說說爺爺的事吧?他身體不是挺硬朗的嗎?咋人說沒就沒了呢?”
“人老了,喝了點酒,摔了一跤就中風……”
……
時間緩緩,三天後!
這三天裡王載物吃飽飯就跑去爺爺墳頭陪他嘮嗑。
以此彌補孝道和心中自責、愧疚等情緒,並且還給爺爺立了一石碑,同時也給他爹孃上了墳。
而老族長孫子王載物從國外“衣錦還鄉”的訊息也被二大娘這小嘴叭叭的傳得全屯都知道。
後來越傳越邪乎,整得王載物都成百萬富翁在國外娶妻生子了。
對此王載物心裡只能感慨了一句。
“這逼裝大發了。”
畢竟農村看高不看低,看富不看窮,你有錢別人都敬你三分,連帶著雞犬都能昇天。
所以王載物並不打算站出來澄清什麼,畢竟這三天二大爺和二大娘臉上笑容可是藏不住。
還有二大爺這麼摳嗖的人,都捨得拿出大前門咔咔的往外派,逢人都得誇上他兩句。
王載物又怎麼能忍心去拆他臺呢?
其實王載物都知道,二大爺和二大娘兩人之所以這麼嘚瑟自己,無非就是想把自己頭上“不孝”,“白眼狼”的名頭給摘了。
畢竟爺爺去世身為親孫子不能回家披麻戴孝,在屯裡風言風語又多。
所以二大爺和二大娘這麼做就是要告訴那些人。
他王載物並不是不孝,白眼狼,只是去了國外不知道自己爺爺去世,所以才不回來披麻戴孝。
這三天二大爺和二大娘整得倒是樂此不彼,可卻苦了王載物。
去村裡小食店買點東西都不得不整出有錢人的派頭,挑貴的買還不帶找零的。
偶爾還得整兩包符合身份的煙散給村裡叔伯們,花錢那叫一個如流水。
……
“我去,這錢花的比上墳都快,就剩八百多了,這可咋整?愁死我了!”
王載物躲在房間裡數著自己坑蒙拐騙得來的全部身家,一臉的惆悵。
“坐吃山空可不是辦法,得整點事幹才行。”
王載物把全部身家揣兜裡,嘀咕了一句。
“不管了,先去公爺哪看看再說。”
隨即拎上特意讓二大娘買來的豬頭肉出了門。
十五分鐘後!
王載物來到村頭一間土房外,門口兩側用破爛木板掛著一副對聯。
早來晚來早晚得來!
先到後到先後全到!
橫批:棺材鋪。
此處正是王乃公家,王載物之所以過來這,是因為他爺爺“駕崩”之前給他這把兄弟王乃公留了遺言。
“嘎吱!”
王載物直接推開大門走進院子,然後昂著脖子喊了一聲。
“公爺在嗎?”
“誰啊?”
王乃公粗礦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我,載物啊!過來看一下您老。”
說著王載物走過去推門走進了屋。
這一進屋!
裡面放了好幾口棺材和一些木材,整得還挺瘮人。
對此王載物早已習以為常,直徑來到側屋撩起大花門簾走了進去。
而此時王乃公正盤腿坐在坑上喝著小酒,桌面散落著一些花生,並沒有其他下酒菜整得挺寒磣的。
“公爺喝著呢!”
王載物舔著臉一笑,隨即從懷裡掏出還熱乎的豬頭肉,邁著小碎步一臉獻殷勤的坐了上來。
隨之把豬頭肉往桌面一放呲牙說了一句。
“您老最愛,嚐嚐還熱乎呢。”
“人老床前無一人,死後棺材圍一群;活著柴米無人管,死後山珍歸誰嘴;生前無孝死後悲,只是遮堵外人心。”
王乃公抿了一口小酒若有所指整起順口溜來。
王載物知道這是在罵自己無孝,無奈一笑,並不打算去解釋什麼,只是開口說了一句。
“我這過來您老恐怕猜到了吧?”
“那一巴掌就是替你爺爺抽的。”
王乃公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抓起一塊豬頭肉就吃了起來。
完全沒有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覺悟。
“還有呢?”
王載物眼巴巴問道。
“這些年你真去了國外?”
王乃公滿嘴流油反問起來,隨即抿了一口小酒又抓起一塊豬頭肉吃了起來,吃喝得賊歡。
“嗯吶!”
王載物點了點頭。
“人在國外給家裡捎個信就那麼難麼?”
王乃公繼續發問。
“這……”
王載物沉吟了一會便如實說道。
“這些年我確實在國外,但並不是去做生意,而是被人栽贓陷害在國外坐牢,最近才出獄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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