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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言:‘要想活命,便直返雍地。’”

“嗯。”

趙姬應了一聲,聽那縹緲有如夢囈般的聲音,似乎心神皆不在此似的。

貌美侍女眼看趙姬如此,輕輕捅了捅趙姬纖細的後身腰肢。

趙姬扭頭一聲大笑,指著騰和侍女兩人道:“你和騰有姦情乎?”

騰那張寫滿疲憊的臉上,呈現出肉眼可見的怒意,高聲呼喊:“騰一心只為太后,若有半點他心,神人所共棄也!”

貌美侍女眼中閃過一絲慌色,急忙跪身在地,道:“奴婢只願侍奉太后一人,此生再不想服侍第二人。”

“談笑罷了,你二人真無趣也。騰,我聞你有要事稟報與我,速講。”

身為第一任鐵鷹劍士教官的騰語氣明顯加重,帶著氣道:“長安君上朝參政,禁足長公子於大鄭宮,入章臺宮言語影響陛下決斷。”

“嗯?”

趙姬那雙鳳眼驟然一亮。

她輕抖蟬衣,白紗飄蕩有如白雲自天而落,如騰雲之王母。

“好,很好。既是他違約在先,那也怪不得我。綠兒,你去通知一應臣屬,明日隨我重返咸陽。這青山綠水,也終是看膩了。”

被喚作綠兒的貌美侍女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趙姬看個不停,其眼中湖水倒映著趙姬紅潤面貌。

“太后可是醉了?”

“一罈胡酒何以醉我?”

“那……”

綠兒將嘴湊到太后耳邊,兩隻玉手捧在她的嘴邊做喇叭狀。

“白鴿未至。”

“咦?”

趙姬抬起一隻玉足,擱放在騰彎曲的單腿上。白紗滑落,其大腿如冬日之雪,全部呈現在騰的眼中。

騰眼中有兩團炙熱火焰熊熊燃起,本來神色疲憊至極的他,一下子卻是有萬千活力自身體奮發。

他瘋狂吞嚥著口水,雙眼哪怕酸澀得很,也不捨得去眨動一下。他怕一眨眼,那看上去便比玉石還要光滑的美腿就會在他面前消失。

綠兒眼見騰的神色,眼中的那抹黯然更重了。

“後兩事要說其違約,倒顯我小氣,但這不可參政一事可是白紙黑字寫在賭約上的。騰,我遣你去咸陽,是那小兒上朝胡說一氣。其行為說參政也可,說不參政也可。我不確定其是否參政,要你去告誡其勿忘我二人昔日賭約。你說其參政,可是有了確切證據?”

騰的眼中全是美腿,聲音中也沒了怨氣,道:“陛下要改分封為郡縣,長安君上朝反對,此事朝野盡知,是我入咸陽之日所發生,此不是參政乎?”

趙姬移開美腿。

騰眼中那不捨眷戀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綠兒黯然之色卻是隱去了。

“郡縣我不懂,這分封我卻是明白,那小兒想要封國矣。果然,其賊心不死,說是讓王位予政兒,卻到了此時仍未斷了年頭!騰,你見到那小兒,觀其可還有武功?”

一說到嬴成蟜,騰那被色慾包裹的心霎時便是一震,恢復原樣。

騰的眼中帶著懼意,回想起了那日生死不由己的感覺。

“長安君之武功,如深淵般難以見底,如山嶽般難以看盡。”

“小兒倒是能忍,竟還未破身。”

趙姬打消了心中暗殺嬴成蟜的念想,讓地上被嚇到了的騰先退下。

騰起身時,裝作不經意得瞟了趙姬一眼,將趙姬曼妙身軀與那雍容美貌印在心中。

不敢多看,拱手告退。

貌美侍女綠兒待騰走後,為趙姬取下頭上沉重的鳳冠,扶著趙姬躺在大氈上。

綠兒兩隻纖纖玉手放在趙姬兩側太陽穴,輕輕揉捏。

“這冠太重了些,每次戴後我頭都累的很。尋一木匠,以胡楊木造個模子。敷些金粉,再把這冠上禽鳥都扣下來安在木冠上,能輕一些是一些。”

“此乃陛下一片孝心,太后若毀了鳳冠,陛下知悉會憂傷。”

“唉,他不憂傷,他母后頭就憂傷。”

綠兒輕笑兩聲,為自己臀兒招來橫禍。

“啊~”

趙姬一巴掌便拍在綠兒左側臀瓣,這力道決計不小,綠兒那臀瓣顫顫巍巍有如果凍,許久才穩定下來。

趙姬閉上雙眼,享受著綠兒的按摩。

“這屁股倒是好生養。”

“太后。”

“嗯?”

“長安君武功得騰大人如此讚譽,其年紀未滿三十,是如何做到的?世上真有練武奇才?”

“練武奇才一定是有,但那小兒卻絕對不是。他能有如此武功,是他所練功法的關係。”

“這功法太后有嗎?綠兒可以練嗎?”

“功法我這確有一份,至於你能不能練嘛,你破身了嗎?”

綠兒漲紅了臉。

“太后明知故問,綠兒連男人的手都未牽過。”

綠兒臉上一片殷紅。

“……還是處子。”

趙姬睜開雙眼,看著貌美侍女臉上越來越重的羞色,笑著道:“一旦有點滴洩露,便像一個水袋被戳個小眼一般,一身功力將散的半點不剩。”

“最重要的是,此功若想速成,如那小兒年紀輕輕武功便達至登峰造極的地步,捷徑便是行男女之事。忍常人所不能忍,為常人所不能為,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如此,你可還想練這功?”

就在趙姬在和侍女綠兒聊功法的當口,剛剛離開的騰去而復返。

騰走時,是一個人走的,是一個完整的人。

回來時,是被人拎著回來的,只有一個腦袋。

沙沙~

一個渾身披甲,帶有頭盔,面覆鐵面的人將騰的頭顱放在氈布上。

“尊太后令,騰已伏首,首級在此。”鐵面人嗓音清脆。

“以丹砂塞其眼耳口鼻,再以蠟塗其表面,可百年不腐。然後送去綠兒房中,擺在綠兒床頭。”

“唯。”

趙姬輕吹香氣在綠兒臉上,似乎想吹開綠兒臉上僵硬的神情。

“綠兒,每日睜眼便能見心上人,你可歡喜?”

貌美侍女理智知道自己應該笑一下,但她此刻卻想要放聲大哭。

兩相一結合,新的表情便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那張嬌嫩可人的俏臉,每一寸都寫著悲哀兩個字。

“歡喜。”

……

第二日。

長安君府。

一大早,白衣莽夫便敲開嬴成蟜的房門,在嬴成蟜滿是不爽,你最好有事的眼神中說道:“騰死了。”

“哦。”

“君上不必難過,此非你之過錯。”

嬴成蟜眯著雙眼笑道:“我難過什麼?他當初舍我而去跟了趙香爐,我巴不得他早死,我有什麼難過的?走開走開,別打擾我睡覺。”

彭~

兩扇房門關閉。

關上房門的房間內,只有透過窗子射入的朦朦光線,大體還是黑暗的。

嬴成蟜藏在黑暗中,一動未動,待了許久。

“都說了讓你直返雍地,為何不聽呢……”

房門外,莽夫伸手想要再說些什麼,終是無聲喟嘆。

君上,你若真心如此,今日力量怎會控制不精細,關門聲怎會比往日大上些許。

莽夫有些事還想不明白,他不知道騰為什麼明明活著離開咸陽,卻會死在雍地。

他自認腦子沒有那麼好用,靠自己哪怕想一天的時間,也不一定想的明白,所以他要去找腦子好用的人來給他解答。

莽夫踏進韓非的院落,進入韓非書房。找到正伏在桌案上,提著毛筆奮筆疾書,身邊摞著足有一尺高白紙的韓非。

“結巴,有點事問你。”

莽夫將騰生離長安君府,死在雍地的事情一一告知韓非。

“騰之武功雖說差我遠甚,但其與那日來府上的蒙恬比,卻是不遑多讓,這武功怎麼也不能說低了吧。而且君上說過,騰的長處是在教人,如此人才,趙香爐怎就捨得自斷臂膀?我實在是想不通。”

韓非認真聽後,提筆寫道。

【資訊太少,非亦不知。】

莽夫:……

莽夫用一種你是不是不想告訴我的眼神看著韓非。

韓非無奈地寫道。

【非真不知,非又不是君上,哪能未卜先知,事事洞察。】

莽夫一見這話,突然就開心了幾分,箕坐在韓非身邊哈哈大笑。

“我還以為只有我不知道騰為什麼會死,原來大名鼎鼎的韓非子也不知道。看來不是我太蠢,而是這事情太深奧。”

韓非眨巴眨巴眼,在紙上寫了一行字,然後用筆桿輕輕磕了兩下仰頭大笑的莽夫手背。

莽夫低頭,見到字跡,笑容凝固。

【非知悉騰為什麼會死啊。】

莽夫惱怒:“你方才不是還說你不知道嗎?”

【你方才問的是,趙太后為何殺騰,此事非確實不知。】

“這不是一個意思?”

【你問趙太后為何殺騰,是問趙太后之想法。你問騰為什麼會死,是問騰死亡的原因。這二者語意自然不同。】

莽夫:???

他感覺智商不夠用,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他懷疑韓非是在故意逗他。

但看著韓非那張認真清秀,正一本正經盯著他看的臉,莽夫就知道,是他想多了。

這結巴大概連玩我的興趣都沒有……

“……騰為什麼會死?”

【趙太后與君上水火不容。歷年趙太后遣入咸陽的人,只要被君上發現,就沒有不被殺死的。這種境遇下,趙太后遣騰入咸陽,直找君上。其一,便是要借君上之刀,殺騰。這從騰身上帶著的書信就能看出來,趙太后都沒覺得騰能與君上對話。】

“……有其一,便是還有其二?”

【其二,便是要試探君上心性。騰是君上一手帶出來的,君上殺不殺騰,對趙太后而言很重要。其三,便是……。】

“行了行了。”

莽夫大腦過載,再次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嘴欠。

這些人腦子裡怎麼這麼多彎彎繞繞?

這明明是很簡單的一件事,非得要弄的如此複雜。

莽夫握住韓非的手,不讓韓非繼續動筆寫什麼其三其四,頭痛地道:“我明白了,騰入了咸陽就必死無疑,不管君上殺不殺他。”

【不是如此。】

莽夫一躍而起,左手手背打著右手手心,跳著腳道:“又不是!你方才明明說趙香爐要騰入咸陽,便是要騰死!”

韓非嘆了一口氣,無奈搖搖頭,一副你已經沒救了的模樣,起筆寫字。

【君上在騰離去時,要騰直接回轉雍地,這便是騰唯一活命之機。如果騰不蒐集其他關於君上的風聞,直接離開咸陽迴轉雍地。趙太后要想知道君上近況,只能再次派騰來咸陽調查君上資訊,騰便活了——迄今為止,入咸陽者只有騰生還。但騰沒有聽君上所言,他在咸陽逗留許久,收斂同伴屍身後才回返雍地,料想應是蒐集了足夠多的情報。趙太后得到了這些情報,騰便失去了作用。騰之死,系咎由自取也。】

寫完之後,韓非甩著手腕,一副累得夠嗆的樣子。

用那種你要再不明白我也沒辦法的眼神,同情地看著莽夫,看得莽夫自己都覺得自己無知。

莽夫嘴硬道:“怪不得君上說你們韓國‘術’風盛行,此言不假也。”

韓非眉宇一立,持筆重重寫字。

【君不可以術治國,不代表術不可用。況且此不過是生存之道,與“術”何干?如你一般,刺殺秦王,便是正途,便能救燕了?秦王若死,君上上位,為報兄仇,第一個滅的便是燕。秦王不死,惹怒秦王,燕亦首滅。這等莽夫行徑,叫你莽夫,倒是沒叫屈了你!】

嬴成蟜在韓非面前,言說韓國術風盛行,沒什麼長處,被韓非筆鋒激烈地懟了回去——雖然最終韓非沒懟過。

莽夫在韓非面前,同樣是說術風盛行,被韓非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莽夫不是穿越者,沒有先知掛。

這結巴,就得君上來治。

啞口無言的莽夫長嘆口氣,轉移話題道:“寅時我上茅廁,就看見你書房還亮著燈。現在我看到你眼中血絲縈繞,應該是一夜未睡?你在寫什麼?”

【《韓非子》】

“不是數年前就已編好了嗎?難道你只寫了一份?借李斯之手贈予秦王的那份是孤本?”

【不是,我要重寫韓非子,法中不應有術。】

“結巴啊,人與人之間想的不一樣是正常的。你看孔子也沒有在請教老子之後,把儒家學說改了是不是?法,術,勢本就是法家三派。你整合法家,怎麼能漏了術派?不要因為君上的三言兩語就修改畢生心血。”

莽夫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他至少知道,韓非寫的《韓非子》在法傢俱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前兩夜吃個燒烤,嬴成蟜說了兩句話,韓非就要重寫《韓非子》,莽夫覺得這實在是有些小題大做。

韓非這次字都懶得寫了。

他用那種你什麼都不懂的眼神注視著莽夫,直把莽夫看得氣惱的很。

就在兩人相看兩生厭之時。

長安君府的大門被廷尉府府兵暴力撞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李斯揹負雙手,刻板臉龐,踏步邁過長安君府的門檻。

在他左右兩側,各有五隊身穿廷尉府官服的府兵。

一隊五人,五隊便是二十五人,左右五隊加起來便是五十人。

咸陽城內,廷尉府往日拿人,至多隻出一隊府兵,哪有出動十隊的。

“拿下嬴成蟜!”李斯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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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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