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重華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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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曲！”

一個古老而又悲傷的名字。

“重華……”劍絕看著這個多年的老友，竟然此刻動用了這一功法。

這是要為青鋒奉獻自己的一切，助他殺敵。

重華，多年前的名字，在劍絕他們崛起的那個年代，讓無數人眷戀，但是重華彷彿一心只在修煉，對誰都不假以辭色。

那是多年前的一次試煉中，五派聯合開創的秘境，正值陰風谷亂世，毫無疑問，青鋒劍絕等人便是最為驚豔的幾人，重華作為霧隱門的聖女，自然在此列。

但是秘境中的一面鏡子，卻改變了幾乎所有人的一生。

重華身臨鏡前，問出了幾乎那一代所有人關注的問題。

“幸福在何方？”

一個隨意的問題，但是那面鏡子的回答卻讓進入秘境的所有人，失落至極。

劍絕深深記得，那一刻的重華，如同一朵潔白的精靈，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喜悅，也是那一代修煉者唯一一次看到重華的風姿盡展的歡快。

鏡面之上，只有一人，那是屬於她的心之所向，那是屬於她的心之寄託。

那一刻的重華，彷彿花間最亮麗的風景，如同九天玄女，白衣如雪，於鏡前起舞。

笑聲如同最好聽的曲子，充滿了歡快。

青鋒的身影，彷彿是一道永恆，被牢牢的銘記在重華的心底。

劍絕猶記得那時的自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甚至因為此，失魂落魄多年，也因為此，劍絕修絕劍，以絕殺之劍意突破大宗師，成為一名劍道尊師。

然而回想起那一刻的重華，心底彷彿有一縷光在閃。

就在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重華身上之時，鏡子中卻出現了一句話，無人得知。

一身殤，一生殤。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當時的霧隱門掌教，竟是選擇了青鋒作為霧隱門的掌教。

彷彿是夢，卻打破了重華的夢。

因為，霧隱門的掌教，不可成婚，這是霧隱門掌教必須要遵守的門規。

重華因此，決然棄掉了聖女的身份，不知去向。

一代麗人，從此絕跡江湖，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直到多年後，劍絕遇到了重華，便在北玄劍宗安了家，但是因為老友和劍絕的關係，重華在北玄劍宗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多年下來，也許是重華不忍吧，終於在青冥鎮的一次邂逅中，有了風飛揚。

但是重華似乎是歷練紅塵一般，在生下風飛揚不久後，便離開了青冥鎮，併為風家留下一道口信，這才有了風飛揚上北玄劍宗的行動。

“不要啊……”風飛揚大吼。雖然風飛揚不知道所謂的重華曲是什麼，但是此刻看到自己母親的形象，就已經明白多少。

“啊……”青鋒亦在吶喊，撕心裂肺的吶喊。

陰風谷的可怕，重華深知，因此在看到青鋒和九殿使對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要助他成事。

吸人修為，壯大己身，這種歹毒的功法，對於修煉者而言，無疑是可怕的。

天地間，似乎響起了絕美的樂章，從亙古的九天降落。

凝神，所有人都在凝神，被覺呢的樂章吸引，哪怕是正在交戰的雙方，此刻也停了下來。

“動人的樂曲……”

“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優美……”

“彷彿一朵花，正在綻放，以絕美的身姿在展現美的極致……”

無數人陶醉，不能自拔。

天地為之悸動，四方都在傾聽。

“原來，那個傳說是真的啊……”秦凝依喃喃自語，緊緊盯著天際，感受著絕美的樂章。

可以讓人親切的感受到。那是一個女子在起舞，在花叢中，以優美的身姿，在演繹淋漓盡致的舞蹈，一靜一動之間，但是天地最美的旋律。

獨屬於重華曲的柔靜，酣暢淋漓。

這是一片絕美的空間，任何人都不想破壞，整片霧隱山似乎都被這首曲子所籠罩，靜的出奇。

“傳聞中的重華曲，可靜人心，一旦奏響，就是一次震世，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亦能傾聽如此芳音……”就算是魔主氣吞山河，此刻也能夠感覺到，世間終究還是有美好的存在。

儘管殺伐決絕，但是沒有任何事情，可以代替一個人心中的溫存。

縱然魔主雄才大略，亦不能。

但是曲子，終有終結的時候，就像是一朵花，不可能長久在天地綻放，總會有它凋零的時候。

曲子似乎漸漸接近了尾聲，天地間迴盪的音符漸漸遠去。

“不……”撕心裂肺的喊聲，隨著曲子的終了，卻越來越清晰。

青鋒同樣深愛著重華，但是因為門規的限制，青鋒選擇將一切深埋心底，但是此刻再也無法壓制，因為自己的愛人，就在自己的後面，為自己施展了重華曲。

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重華曲的後果。

這是以一個人的極盡昇華，以全身的修為，在為一人祝福。

而天道輪迴，有祝福，自然有代價。

代價就是以一人的輪迴，換取一人的舉世無雙。

青鋒的心在顫抖，但是此刻的他無法回頭，因為重華曲還未結束，就意味著自己不能動彈，否則身後的麗人會瞬間化作虛無，湮滅在天地間。

“啊……”

青鋒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演繹造化鏡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緒，光芒大作，於青鋒的頭頂，散發出盛世的光芒，普照世間。

而在遠處隔空的相望間，地獄山不聽旋轉，亦是越來越強盛，如同真正的地獄回來，甚至可以看到鬼哭狼嚎的聲音，散發著恐怖的氣息，隨著九殿使愈發煞人。

通體灰色氣息的地獄山，如同世間最可怕的物質，變得愈發滲人。

一曲終了。

麗人已經變得蒼老無比，一張絕美的臉，隨著生命的耗盡，終於步入了老年姿態。

“重華……”

青鋒回頭，將重華抱在了懷裡，在輕聲呢喃。

“為什麼這麼傻？”

“為什麼啊……”

青鋒的眼角，留下了淚水，滴落在懷裡人的臉上。

感受著心上人的溫度，褶皺的臉笑了，“青鋒哥哥是大英雄，我不想看到你受傷，更不願看你……”重華的氣息很微弱，似乎隨時都能撒手人寰。

“更不願看你流血……”重華是從陰風谷那個年代的過來人，知道陰風谷的可怕，唯有以絕對的實力，才能打敗九殿使，否則青鋒隨時都有可能隕落。

這對重華而言，更甚於自己身死，因此在看到青鋒流血之際，便毅然決然，選擇開啟重華曲。

“我要我的重華哥哥，做一個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蒼老的臉，似乎充滿了嚮往，在回憶著曾經的那道身姿，高大而又堅實。

“重華……”淚滴落，落在了重華的臉上。

“重華哥哥，站在巔峰我是不是不好看啊……”重華想要抬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十分無力，根本無法動彈。

“不，重華在我心裡是最美的……”青鋒的手撫摸著臉，充滿了溫柔，卻顫抖著，述說心中的悲傷。

“看來，此刻的我並不好看……”重華的聲音越來越低。

“不，你永遠是最美的……”青鋒有些木訥，眼角的淚如同雨滴一般，不斷留下。

“青鋒哥哥，你說來世我做你紅顏，好不好？”重華的眼神中，似乎有一絲憧憬。

“好，好……”青鋒急忙點頭，不是安慰，似乎在說某種古老的誓言，這是和重華之間的約定。

“好開心……”蒼老的臉，笑容有些隱匿，但是青鋒卻能親切的感受到。

“重華……”青鋒的心在滴血，但卻無能為力，因為重華曲一旦開啟，就沒有任何阻止的可能，更不可能有救治的辦法。

“重華哥哥別哭，要笑哦……”重華儘管身不能動，但是卻也不忍自己心愛的人為自己傷心。

“啊……”重華撕心吶喊之後，終於擠出了一個比哭更加難看的笑容，但是卻深深烙印在重華的心底。

另一方，魔主隨著重華曲終了，感知到了青鋒身上的氣息，目光越來越凝重，因為他發現，這一刻的青鋒有些可怕，雖然還是築山境巔峰，但是知道，此刻的自己絕對不是青鋒的對手。

“九殿使……”

九殿使的眼睛緊閉，氣息滲人，開口間，如同地獄的審判，竟是和地獄山上傳來的氣息沒有分別。

“放心，我會解決的。”九殿使的聲音沉悶，和地獄山似乎已經融為一體，動輒之間，有重俞萬鈞的氣勢，十分可怕。

“母親……”風飛揚無力跪著，抬眼望天，感知到自己母親的氣息越來越弱，心中同樣感痛。雖然自己的母親對自己從小沒有母愛，但是就在他上北玄劍宗以來，母親卻對他處處照顧，讓風飛揚終究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風杏兒跪在風飛揚身旁，看著自己心愛之人，沒有勸說，也沒有安慰，卻感同身受。

……

“青鋒哥哥，去殺敵吧，我想看你君臨天下，就當是為重華最後一次展現青鋒哥哥的風姿吧……”重華的聲音非常微弱，若隱若無，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好！”青鋒無力，閉上了眼睛，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流，打在蒼老的臉上。

“去吧……”重華不忍心看自己的青鋒哥哥傷心，唯有如此，才能將美好就在心底。

“恩……”重華點頭，抱著重華，來到了地面之上，說道：“守護聖女，我去殺敵。”

青鋒的心在滴血，但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不得不向空中飛去。

“母親……”

風飛揚哭著，拉著風杏兒的手，跑到了重華身邊。

“飛揚……”氣息越來越微弱。

“母親……”風飛揚回應，來到了重華身邊。

“孩子，今生不能給你溫暖了……”重華的眼睛裡有些溼潤，因為這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她在狠心，但是在彌留之際，終究還是忍不住傷心。

“母親……”風飛揚哭著，握住了那雙無助的手。

“來戰！”青鋒殺意滾滾，頭頂演繹造化鏡，殺上了高天。

青鋒知道，重華在看著他，讓他展現自己最強的一面，給她留下自己最英雄的一面。

隨著青鋒的不斷升高，氣息也越來越強，演繹造化鏡展現出了神器的神威，如同赤陽，發出璀璨烈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