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鬼神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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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的天地之間，那些生靈，在質量上，固然比不得太古洪荒時期甚至於時候，但在數量上，卻何止是那個時候的萬倍萬萬倍？

幾位準聖人所主導的“滅世之舉”，將這生靈繁盛的洪荒天地，從東殺到西，從南殺到北……

這一瞬間死去的生靈之多，可想而知。

那湧入幽冥大輪迴的魂魄數量之多，又可想而知。

天地之間，所有的東西，都是有極限的——幽冥大輪迴，作為洪荒天地的第一道堤壩，其承載的限度，自然同樣也是有極限的。

而此時，那無數的魂魄，便顯然是已經超出了幽冥大輪迴所能承載的極限。

——或者，用更準確的說法，不是幽冥大輪迴到了極限。

而是幽冥當中的那些鬼神們，到了極限。

這些鬼神們，依託於生死的平衡而存在，近乎不死不滅，故而，他們能用自己來作為‘過濾’資訊的容器，使得那些魂魄當中所攜帶的資訊，不會落到冥冥之地。

可歸根結底，他們只是近乎不死不滅，而非是真正的不死不滅。

生與死的平衡也好，幽冥大輪迴的存在也好，都是為了制衡黑盤古而誕生的奇蹟。

這奇蹟對鬼神的‘庇護’，則是因為那些鬼神們，是制衡黑盤古的一部分。

而現在，無數的魂魄湧入幽冥，在幽冥大輪迴當中，被滌盪乾淨。

無數的，該歸於黑盤古的‘資訊’，融入那些鬼神們的身上。

於是這一瞬間，幽冥當中，那些從太古洪荒時代開始，便一直兢兢業業的接引魂魄，同時充當‘過濾器’的鬼神們，他們所承載的‘資訊’，便臻至了極限。

隨即，便是決堤的洪流滔滔而下。

這些作為屏障鬼神們，他們的身上，一瞬之間，便是化作一團深沉無比的漆黑。

正是已經被黑盤古所侵染的標誌。

不僅如此，那墨色，更是循著這些鬼神們和幽冥大輪迴之間的聯絡，往那幽冥大輪迴蔓延而去，要將那幽冥大輪迴，也一併侵染。

將此時，天地當中這一場前所未有的殺戮，當做一次無比盛大的祭祀。

要將這幽冥大輪迴，化作自己歸來的基石。

天地之間，所有還活著的太乙道君們，神色都是猛然一震。

這幽冥的變化，他們自然是能察覺得到的。

“怎會如此！”一瞬間，這些太乙道君們，甚至是想要出手阻止那幾位正在行‘滅世之舉’的準聖人們。

“這些受到黑盤古侵染的生靈，他們生存的意義，便是將他們身上所攜帶的有關於‘天地’的資訊，送到黑盤古處，讓他們自身，和黑盤古合二為一。”

“縱然不行滅殺之舉，這些生靈，也會被他們的本能引動，展開對黑盤古的祭祀，直接打通他們和冥冥之地的勾連。”

“到那一步，黑盤古的復甦，才是無可阻擋。”

“而今，無窮魂魄歸於幽冥，雖然打亂了幽冥的秩序，但黑盤古的復甦，卻依舊還在可控之中。”就在眾人猶疑的時候，伏羲的言語，便是從血海當中傳來。

阿鼻元屠的鋒芒，更是從血海當中蔓延而出，森然撲面，叫天地之間那些還不曾被黑盤古侵染的生靈們，每一個都渾身發寒。

在天地之間蔓延著的那些鮮血，每一滴，都化作了一道劍氣，隨時都準備著要以這無窮的血河劍氣，席捲天地之間的一切。

這些從太古洪荒而來的太古大神通者們，亦是在這一刻，露出他們最為真實的面孔——理智，冷漠。

這連整個天地都被染成了血色，連幽冥都要被撐炸的屠戮，在這些太古大神通者們的眼中，卻絲毫無法在他們的心頭，暈開絲毫的波瀾。

此時，他們的眼中，便只剩下一件事。

終極決戰。

黑盤古！

什麼心慈手軟，什麼憐憫，在這將要開啟的最終決戰面前，都沒有絲毫的意義。

若是黑盤古勝了，那麼此時，天地之間活下來的生靈再多，也都將徹底的消散，化作黑盤古的一部分。

若是他們勝過了黑盤古，將黑盤古徹底湮滅，那麼此時天地之間死去的生靈再多，也終有一日會復甦到之前的繁盛狀態。

是以，此局，唯殺而已！

是以……

幽冥當中，后土娘娘的看著那無數的被侵染的鬼神，以及即將被侵染的鬼神們，目光當中，滿是悲憫。

“還請妖皇陛下，送他們一程吧。”

幽冥大輪迴，緩緩的轉動著，一如既往，無休無止。

五方鬼帝的氣機，徹底的融入幽冥大輪迴當中，維繫著這幽冥大輪迴的穩定。

同時，天地之間，生與死的平衡，微微一下交錯。

寄託於生與死的平衡之間的，那些鬼神們的印記，紛紛從中脫離出來。

——無論是已經被黑盤古侵染的，還是那些即將被黑盤古侵染的。

所有的鬼神們，都在這一刻，失去了那不死不滅的依仗。

太古洪荒時代的靈智，亦是在這一刻，重新歸於他們的身上，叫他們維繫著最後的清明。

“時間到了嗎？”蒼老無比的鬼神們，目光當中顯現出獨特無比的情緒。

就如同是矇昧了無數萬年的生靈，在一朝一夕之間，開啟了靈智一般。

隨後，他們看著自己。

“作為屏障的我等，此時也化作了黑盤古的工具嗎？”

他們再看著幽冥之外的洪荒天地，目光當中，滿是眷念。

時間輪轉變幻的歷程，亦是在他們的腦海當中顯化。

他們化作鬼神過後，所失去的那些歲月，都在這一刻，重新落到他們的身上。

“原來如此。”

“祖巫星隕，太一無存。”

“鴻鈞消亡，媧皇隕落。”

“而今，也輪到我等了。”

“后土娘娘，鬼帝陛下，我等且先行一步。”

“還勞煩後世妖皇，儘快送我等一程。”

“若不然的話，我等生出偷生之念，卻是平白毀了這無數年的清名。”

“送各位前輩。”林九目光當中，同樣生出了不忍之色。

無比的震撼，在他的心頭流淌。

太古洪荒時期，在紫霄宮計劃徹底展開之前，便是這些前輩主動踏進死亡，封鎖黑盤古和天地之間的聯絡，斷掉黑盤古的‘無所不知’，如此，這才有了接下來計劃的展開。

而今，在與黑盤古之戰爭的最後一步，這些前輩，亦是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當做耗材一般燃燒殆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當天地之間，絕大多數的準聖人們，都抽不出手來的時候，佛門的兩位聖人，終於尋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