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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失敗了——不出所料。

它沒有依靠它的體格衝入前線,因為那隻會將它的子嗣踐踏成為碎片。同時它那過於龐大的體型也無疑是最為吸引火力的標靶。而哪怕身上被植入了諸多機械措施,在面對宛若風暴一般的鋼鐵之潮時,擋不住就是擋不住。

所以,它的決斷是精神力層面的衝擊——輪迴者們攜帶了這樣多數量的僕從軍作為標靶,那麼它便沒有道理不去使用。來自於異形女帝的大範圍惑控宛若海潮一般撞向所有的維蘭德士兵,企圖修改它們的認知,讓他們向著身旁的每一個活物調轉槍口。

它失敗了,它成為了詹嵐的磨刀石。

在行軍抵達終點之前,詹嵐便獲得了提示。而在輪迴者們折返之前,精神力者的重要性便已然成為了中洲隊的內部共識。

作為抄答案的人,姜玉是不會忘記在原典的異形四中,原本沒有能力腦控逆種的詹嵐。可以透過對身體使用精神力增幅金屬,從而直接將精神力的強度提升到足以同時腦控兩隻逆種的程度這件事的。而一個合適的場景下自然就可以提出一個合適的建議,詹嵐手中剩餘的資源,也足夠她完成這份採購。

她獲得了提醒,她使用了精神力增幅金屬——當異形女帝的精神力衝擊抵達的時候,迎面撞上的是精神力獲得臨時大規模提升的詹嵐所構築而成的防護。毀滅之錘就此撞上了嘆息之牆,最終的結果是包括輪迴者在內,所有在場活物的腦海中都爆出一連串混亂的雜音囈語。詹嵐的眼耳口鼻都溢位鮮血,而異形女帝未有損傷。

未有損傷,但戰略目標也未能抵達——它沒能夠突破詹嵐構築而成的精神力防線。它浪費了這僅此一次的,使用戰術動作的時間空窗。

人類的攻勢並未被遏制。而下一刻,切換至炮臺模式的霞,便和校準完畢的零點一起開火。將死亡所構成的暴雨,傾瀉在異形的軍勢之上。

…………………………

——和預想中的一樣。

‘轟——!!!’大範圍的反生物炮火就在姜玉的面前爆發,他位於最前線,所以這些反生物彈的威力自然就宣洩到了異形們最後的行軍之上。專門用於攻殺有機體的榴霰彈輕易地撕開了這些改良異形的矽質外甲,將破片刺入它們的軀殼,然後它們的血肉便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灰白化。

它們發出尖銳的慘叫——異形本不會發出慘叫,除非那具備必要。但生物終歸是生物,當超出神經負荷上限的痛楚刺激著脊髓和腦的時候。生物化學便會戰勝一切堅不可摧的意志,讓它們就此失去那作為頂尖獵手的驕傲。

——裝模做樣。

姜玉想到,他手中的風暴盾功率提升到最高。擋住異形攻勢的同時也將可能飛濺到後方的反生物榴霰彈破片盡數格擋。而有了他作為正面要塞,來自後方的火力之潮便不會停下。

直線,槍炮陣地,衝鋒的肉搏部隊,堅固的壁障——映入姜玉眼中的,無疑是馬克辛機槍和戰壕鐵絲網被髮明出來之後,無數次用血肉之軀的殘骸所證明過的老舊事實。明明是太空時代,卻用著一戰早期的戰術並打出了對應的消耗。而當點線魔眼觸發,原本打算拼死一衝的異形女帝因為肢體斷折而被阻攔在戰線最後方時,姜玉的認知之中,便出現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妄想。

他覺得自己好像並不在這裡。

他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座一戰時期的戰場上——整訓好的新軍架起了鐵絲網,佈設好了機槍。而茫茫多的老式騎兵就此從陣線的另一方,新軍們所規劃好的戰場中衝出。陣列齊整,刀槍閃亮。抱著必死的決心,將自己和同袍的身體暴露在重機槍的射界之上。

騎兵的數量是新軍的五十倍,甚至一百倍。騎軍的單兵素質遠遠勝過新軍,他們駕馭麾下的駿馬就像是駕馭自己的手腳一樣——雙方彼此都知道,只要騎兵能夠突破陣線,衝入戰壕,將軍刀揮到機槍手們的頭顱之上,那麼接下來會發生的,只會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或者屠殺。

但那件事沒有發生。

密集的火力網撞上了騎兵,哪怕是配裝了厚重的胸甲。這些最精銳的戰士也輕易被貫穿,倒下。來自火力點後方的大炮連連開火,雷鳴聲中,開花彈帶來一片片的死亡。而哪怕是那些最為精銳,也最為幸運的冠軍騎手。當他們覺得自己距離目標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們便和他們的駿馬,一頭撞死在看似脆弱,但卻堅不可摧的鐵絲網上。

姜玉就是鐵絲網。他又回到了原本的戰場上。鐵絲網的附近往往還有陷坑和地雷。而它們和他手中的雷霆錘其實也沒什麼兩樣。

‘轟——’雷霆錘揮動,分子裂解力場的雷光撕裂了最堅固的裝甲。無論是厚重的矽殼還是無形的生物力場都被輕易撕裂。因為除了分子裂解力場以外,還有念動力的定向波,以及一連串的血炎爆炸。

一隻逆種死在了雷霆錘下——它在死去之前遭遇了反生物彈的轟炸和吸血球的削弱。當姜玉手中的雷霆錘砸落的時候,它的絕對強度已經降低到了一隻禁衛異形的程度。而在它後方,數十體真正的禁衛異形都在脈衝彈雨中碎成了粉末。

它們衝不過來——它們越不過鐵絲網。哪怕有幾個勉強攀爬著金屬外壁繞過來,等待著它們的也是切裂空氣的熾熱斧光,而深藍色的脈衝火炮。

它們在死去。

兩隻腿都被零點狙斷的異形女帝撲倒在地,用雙爪扒動著自己那龐大的上半身奮力靠前。然後在下一秒,更多密集的爆炸物和炮火便落在它的身上。而在它面前的,仍舊是一道堅固的‘鐵絲網’。

一戰時期,戰場上已經出現了坦克。

坦克能夠輕易壓平鐵絲網,但士兵們很快就迭代出了反坦克樁。用立體十字的結構將坦克的履帶卡在陣線末端,而接下來自然有反坦克雷,炸藥包,甚至‘拔糞寶’等著它。

女帝就是坦克,沒有炮塔的坦克。而姜玉就是反坦克樁,用架起來的風暴盾,抵禦女帝的肢體力量。

但妄想又一次出現了。沒有坦克,也沒有鐵絲網。姜玉知道自己在戰鬥,但卻感覺自己回到了更加古老的世代中。他覺得自己成為了古羅馬的角鬥士,在萬眾的歡呼之下高舉盾和劍,而一頭兇悍的雄獅正出現在自己的正前方。

雄獅的爪牙尖利,但自己手中的盾牌牢固。所以,勝負與否,只在交鋒的第一下。

‘嘭——’最強勁的一擊也是最迅疾的一擊。利爪的拍擊砸到了角鬥士的盾牌上,強勁的力量幾乎將鬥士掀飛,然後獅子便可從容地補上下一爪。穿透堅固的殼,品嚐未受遮掩的新鮮血肉。

它沒做到。

最沉重的一擊沒能掀開盾牌,鬥士的下盤發揮出了穩固的技巧。而沒能夠因此獲取成果的雄獅,自然要為此支付先出手的代價。

鬥士的劍很鋒利,就如同盾很牢固一樣。揮動的劍斬落了獅子的一隻前爪。獅子發出痛苦地嚎叫,並在傷痛中激發血性,用體魄,巨口,和另一隻利爪奮力撕咬。

但這又有什麼用呢?最有可能進攻的第一擊已經失落,剩下來的掙扎註定只是徒勞。鬥士只需要放平心態,便可在支撐中發動反擊,將獅子斬殺。

——我是鬥士嗎?

姜玉向自己詢問。

——不,我不是。我是劍,是盾。而鬥士,是小隊本身。

自己的防禦是堅不可摧的,就算自己在和女帝的對決中落敗。也無非是被毆打得七葷八素。但女帝的爪擊可突破不了自己的鎧甲。所以,真正會被威脅到的‘血肉’是自己身後的隊友。一旦自己沒有架好盾牌,穩住姿態,女帝便可以輕鬆地越過自己,然後大肆屠殺。

——那麼,我在困惑什麼,我在擔憂什麼?

和獅子的搏鬥仍在進行。然而角鬥場周遭卻已經傳出了觀眾們歡呼時的山呼海嘯。現實和虛幻交相對映。死斗的同時,心仍在思考。

思考什麼?猶豫什麼?

答案並不複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簡潔清晰。那就是……為什麼會是角鬥,為什麼會是競技場?為什麼會是機槍鐵網,為什麼會是騎兵撞死在鐵絲網上?

騎兵會撞死在鐵絲網上,最重要的緣由是什麼?是因為新軍的武器先進嗎?機槍可靠嗎?不,是因為騎兵只能夠從戰場正面衝過來。就像是異形的軍勢,只能夠從通道末端擠過來一樣。

鬥士會殺死雄獅,這是因為鬥士的盾牌夠好嗎?劍夠利嗎?技術夠精湛嗎?不,雄獅會死。是因為它已經落入了競技場中,只能面對戰鬥,而不能依靠熟悉的叢林和草原。就像是身受重創的異形女帝,除了正面突破以外別無選擇一樣。

所以……

‘噗嗤——’鬥士的劍,刺入了雄獅的脖頸。死亡已經抵達,角鬥場內歡聲雷動。

而鬥士抬起雙眸,在歡呼的群眾之中。角鬥的主持者推動鼻樑,眼鏡閃爍著冷光。

所有的虛妄全數消失,姜玉回到了真正的戰場上。而異形女帝那巨大的殘骸倒在自己的前方。它的巨大頭冠被自己硬生生錘裂。鄭吒灌入它體內的熾熱血炎削弱了它的生命力量。而來自零點的致命一擊,則穿透碎裂的頭冠,撕裂了思考的腦。

——【擊殺異形女帝,參與全員,根據貢獻獲取D至C級支線劇情,以及對應獎勵點數。】

——【輪迴者姜玉,獲取C級支線劇情一個,獎勵點數2000點。】

姜玉提起戰錘,綠色的血液從錘柄滑落。維蘭德計程車兵們發出陣陣歡呼,就像是那座角鬥場裡的觀眾們一樣。

C級支線,前所未有的,如此簡單便獲取的收穫。

不需要拼命,不需要冒險。每個人都只需要盡職盡責,獎勵便落到了手上。

——楚軒。

姜玉的心中,浮現出了一個沒有道理的念頭。作為受益的一方,他其實沒有立場具備這樣的想法。

但是……

——你把事情……搞得簡單過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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