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好像是同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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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按時來到研究所中。

她按照往常一樣，在單獨的房間裡脫下身上的衣服，換上一身寬鬆柔軟的白袍。

她取下發帶，讓一頭銀髮披散在身後，裸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宮野志保沒有感情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手術檯上。

“躺好。”

看著渾身上下只有一件白袍的貝爾摩德,宮野志保控制住反感的心緒，推著取樣的器械來到手術檯邊。

她很討厭把人看做小白鼠一樣的實驗體，科學的研究是一回事，人的生命是另一回事。

這個世界上，有著比利益更加重要的東西。

無影燈開啟，炫目的光線灑落，貝爾摩德下意識眯起眼睛，迎接著刺眼的光芒,靜靜等待之後發生的事情。

在她的視野之中，無影燈的光線之外，茶發的怪物戴著口罩，倒弄著一旁的器具，發出冰冷的金屬碰撞聲。

緊繃……

貝爾摩德並不害怕雪莉，但這種場景，總讓她不自覺想起十幾年前，宮野厚司和宮野艾蓮娜在她身上做的研究——

科學的進步從來不是溫情的，在藥物研究的領域，每取得一點進步都是建立在無數的人體實驗上面……

當然，有點良知的會向社會募集志願者，向他們陳清利害，透過付出報酬的方式收集實驗資料。

而組織……如果他能遵紀守法，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死藥的研究，並不會因為宮野夫婦的善心而充滿人情味，殘忍非法的人體實驗才是研究的主流……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們當時的研究合理合法，貝爾摩德還會對他們兩個充滿仇恨,甚至想要遷怒於她們無辜的女兒嗎？

當然不會。

冷冰冰的針頭扎進貝爾摩德慘白的手腕,猩紅的血液沿著透明的細管湧入血袋之中。

宮野志保小心而慎重地對待這個兇名在外銀髮魔女，生怕一個疏忽讓對方大發雷霆。

相比起貝爾摩德潛意識裡對雪莉的恐懼，後者對前者的害怕則是擺在面上的。

這位還只有十四歲的小小姐，並沒有自己是組織核心柯學家的自覺，她做這些事情的唯一出發點就在於，讓姐姐能夠在外面生活地更好。

而建立在這個想法之上，面對作為組織高層幹部的貝爾摩德，她自然是要敬畏三分。

無影燈正面照射著貝爾摩德的面龐，讓宮野志保的面容藏身在光線之中的陰影中。

躺在手術檯上的魔女感覺著手腕的疼痛，目光追逐陰影中那人的神情。

幻覺之中，曾經的經歷彷彿從過去來到現實，宮野厚司冷漠的身形與此刻的宮野志保重疊。

她目光下意識一緊，身體如同雌豹一樣蓄勢待發。

採血的針管被拔掉，手臂上的橡膠圈被取下。

“張嘴。”

宮野志保握住採集口腔上皮細胞的棉籤，湊近下來。

貝爾摩德張開嘴巴，看著這個茶色的糰子用棉籤在自己嘴裡刮擦。

這個時候，說起來有點像痴漢，但她確實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和宮野明美一樣的橘子香。

這個味道，是小山直美向宮野明美推薦的洗髮水，現在居然又被宮野明美送給了自己的妹妹。

“……”

不知為什麼，聞到這個氣味以後，貝爾摩德有些緊張的情緒舒緩了許多。

而這時候，她才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雪莉的模樣。

這時候宮野志保也在無影燈下，遮擋了那刺眼的光芒，沒了強光的阻擋，貝爾摩德的目光沒有阻礙地落在宮野志保那精緻而立體的混血兒臉上。

原先她一直將其作為新的宮野夫婦，同樣冷血殘忍的瘋狂科學家，可現在，等她放下偏見，用正常的眼光來看雪莉，卻發覺這只不過是一個可憐而倔強的小女孩？

看著這熟悉的模樣，貝爾摩德不僅莫名不覺得厭惡，反而有種特別的親切——就是那種下一秒就會露出憨笑喊一聲“直美老師”的錯覺。

鈴木園子，可怕如斯。

察覺到這一點以後，貝爾摩德趕緊把自己不著調的幻想從腦海裡趕出去，連帶著當時以提升魅力為由，忽悠著那位財團大小姐進行的各種變裝……

貝爾摩德，你都做了些什麼！

後知後覺間，這個自以為骯髒的女人反應過來自己到底以小山直美的身份做了多少不靠譜的事情……

不對不對，小山直美做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人設，符合人設是一個演員的基本操守……

想到這裡，貝爾摩德心安理得起來。

宮野志保察覺到奇怪之處。

她有種不知原理的能力，在看到組織成員的時候，能夠分辨出他們的氣場。

琴酒，白蘭地這樣的人，出現在她附近時，她會下意識感覺到毛骨悚然，貝爾摩德同樣是如此。

這次取樣的一開始，她一如既往地能夠感覺到貝爾摩德身上的冷意，並且隨著取樣的進行逐漸加重。

到這裡，都還很正常。

但在採集口腔細胞開始……宮野志保就發覺了不對——

為什麼貝爾摩德身上流露出來的氣質，從開始陰冷危險，變成了溫暖柔和，這種感覺……和她見到自己姐姐時候感覺到的感觸相近……

如此反常的事情，宮野志保一個不注意，手中動作重了一些。

沉迷於回憶的貝爾摩德驟然感覺到痛感，瞬間回到現實，她睜大眼睛，瞪向不知所措的宮野志保。

在這一刻，熟悉的感覺歸來，先前的溫暖彷彿只是錯覺，無助的雪莉踉蹌著後退幾步，緊張地看著眼中帶著惱怒的貝爾摩德。

“……”

望著猶如小老鼠一樣瑟瑟發抖的雪莉，貝爾摩德突然對自己之前的畏懼感到可笑，明明不是一個人。

她故作冷漠臉，問道：“結束了嗎？”

宮野志保打起精神：“還，還沒有。”

“沒有就繼續，站著做什麼？”

“嗯，好……”

宮野志保唯唯諾諾的樣子，再度讓她想起那個為她馬首是瞻的鈴木園子。

……

這兩個人看起來性格截然不同，但好像是同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