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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個專業的殺手,在這種距離下猛然發起攻擊是很難躲開的。
但好在,這只是一個癲狂了的衝動女人。
梁垣雀的反應速度不知道甩她多少條街,立刻就捉住了她的手。
梁垣雀的手一直很冰涼,幾乎像一個死人一樣,此刻這樣的一隻手死死的攥住扶沙的一雙柔荑,像一隻鐵鉗一樣。
他感覺扶沙的戰鬥力還不如沈家的二千金沈月欣,起碼她在扇人巴掌方面非常有建樹。
梁垣雀一邊抓著扶沙的手,一邊扯起一抹不亞於她的瘋狂笑容看著她,
“怎麼,我說錯了?那你到說說看,你殺掉他們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扶沙的胸口劇烈的欺負著,眼眶看上去都快要漲裂了,她深呼吸了好幾口,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
這幾乎是仰天長嘯啊!
莊佑傑從前只在瘋人身上見過這樣的表現,心說不是吧,這姐姐叫梁垣雀給刺激瘋了?
他又想到那晚他們逃出水寨之時,隱約也聽見了扶沙在人群中發出這樣的笑聲。
他緊緊地貼到了梁垣雀的身邊,衝他小聲耳語,
“這姐姐看上去精神不太穩定吶。”
梁垣雀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目前看來確實是的。”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咬耳朵,扶沙的笑聲戛然而止,變成了一臉懵的看向梁垣雀。
梁垣雀以為她又來偷襲那一手,衝著她擺出了一個防禦的姿勢。
這時候,莊佑傑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在無形之中對梁垣雀越來越瞭解了。
他能感覺到,此時的梁垣雀已經放下了剛剛跟扶沙打交道時的緊張,一旦他表情變的豐富,動作和話也變的多起來,就是在證明目前的局勢其實已經盡在他掌握之中。
如果是剛剛那種一直面無表情,神色不起波瀾的模樣,那才說明情況有點難搞。
感覺到他放鬆下來,莊佑傑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面前這大姐雖然是個殺人犯,但卻是一個精神失常的殺人犯,其實根本不……
等會兒,精神失常的殺人犯,怎麼聽上去更危險了?
懵過之後,扶沙的神情恢復了平常,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就好像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緊接著,她竟然開始主動講起了她跟王明之間的故事,以及她殺人的緣由。
她幾乎是每一步,都走在了讓人難以預料的點上,別說是莊佑傑,就連梁垣雀都在心裡感嘆真是漲了見識。
扶沙從前,也是一個按部就班長得的女孩。
水寨就是她的全部,她只知道自己要跟母親一樣,到了年紀成為別人的新娘,到了年紀成為一位母親。
命運和思想的轉著發生在她十四歲的時候,那年新的首領上位,水寨裡的革新派取得了里程碑似的勝利。
首領開始推行於外界通商,一批又一批的青壯年被派出寨子,學習漢話,跟漢人交易。
還能再進行貿易的過程中逛一逛漢人的城鎮。
那一年,扶沙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並不是只有寨子這麼大,在水寨之外,還有更大的天地。
有些人天生心就野,嚮往遠方的精神從血脈中與生俱來,一旦有一個引子,就能無限沸騰。
她也想出去,想出去看看。
但她是個女人,她不能擔任“採購員”一職。
第二年,家裡做主讓她嫁了人,嚮往自由的心火併沒有因此熄滅,她知道自己出不去,就鼓勵丈夫走出去。
那時的她天真的覺得,只要丈夫能走出去,早晚有一天也能帶他走出去。
她的丈夫塔各查本來對於外出是沒什麼興趣的,架不住他的鼓吹,就嘗試了幾次。
但他並不喜歡走出寨子,他的家境在水寨屬於比較靠前的一種,家中長輩在寨子裡也很有話語權,所以他平常在寨子裡也有些地位。
但他走出去之後,就沒人鳥他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了,這讓他產生了莫大的挫敗感。
由此,他跟扶沙在思想上產生了極大的分歧,感情自然也不和。
塔各查調節夫妻感情不和的方式就是動手,打到扶沙不敢有跟他不一樣的想法為止。
不過他倒是很歡迎寨子外的人住進他的家,用扶沙的話說,這讓他有一種當皇帝的感覺,在自己的領地,他可以縱情的耀武揚威。
流雲的老婆朝桐花是一個保守派的女人,她跟塔各查一樣,就喜歡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生活,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就滾到了一起。
反正流雲喜歡往外面跑,跟朝桐花的關係也不怎麼樣。
扶沙跟丈夫沒有感情,所以她不在意丈夫不愛自己,更不在意他去跟別人鬼混。
讓她忍受不了的是,朝桐花懷上了塔各查的孩子,但身體的情況很不好,她跟塔各查從女醫生那裡瞭解到外面的醫院有一種保胎手段,能保證母子安然無恙。
為了這個,塔各查萌生出了帶朝桐花去外面醫院的想法。
這,就是讓扶沙最忍不了的。
你堅決不同意我做的事情,卻轉頭承諾給了別人。
不幸的婚姻生活加上對自由的無限渴望,扶沙的精神被壓崩潰了。
她拿上了刀,敲開了朝桐花的家門。
後面發生的事情,基本跟梁垣雀推理的大差不差。
一個對生活無盡失望的女人在癲狂之際爆發出的戰鬥力簡直無與倫比,尤其是在眾人都看清她的情況下。
這個連殺這麼多人的戰績在梁垣雀多年的辦案生涯中也是足夠排上號的。
一年前殺人案的真相,在扶沙的刻意運作之下,隨著兩具屍體的匆匆下葬而被深埋了起來。
她一顆渴求自由的心卻並沒有隨之入土,甚至愈演愈烈,她知道自己總要走出去的。
而這個時候,她遇上了因為好奇而進入寨子中的流浪詩人。
她本身是帶著利用的想法悄悄接近了王明,但詩人身上那種甩不脫的浪漫感於一個嫵媚又奔放的年輕姑娘天然就形成一種相互吸引。
“我是愛他的,他也是愛我的,”扶沙邊說,邊狠狠地戳了自己的心窩兩下,“愛你懂嗎?”
“但你們的愛並不被水寨所接受,並不被目前的世道所接受,”梁垣雀嘆著氣,大概明白了剛剛流雲為什麼說整個水寨的人都是真兇。
“所以水寨的其他人,或者說你的家族長輩逼著你殺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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