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活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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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戰場上，於埊是否活下來了，是否幫到了忙，是否展現了非同常人的戰力

在回石山的路上，於埊依然是被隊長拎著後脖子回來的

哪怕戰鬥結束的時候，她明明鬆開了手，都把自己放下了，可往回跑沒幾步，就有點嫌棄於埊跑的慢，一把抓住於埊的脖子，拎著就往回跑

於埊那個無奈，偏偏又沒辦法，其實他的速度並不差，只落後隊長几步，比其他的幾個人跑的還要快一些，可誰讓自己打不過她呢，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哪怕看到她伸過來的手，盡力的躲避了，可還是被抓住了脖子，然後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而且，在戰場上的這十多分鐘的時間裡，如果不是隊長的保護，自己估計死了幾次了，懷著感激的心，於埊也只能是受著

隊長帶著於埊往前跑，大概是在大隊伍居中的位置，前後左右看去，這次回來的，居然有差不多100多人

於埊也不知道這樣的比例，是多還是少，畢竟這裡進行了無數場，數不過來次數的戰鬥，自己見到的才一次，參與的也才一次，不敢隨便猜測

等到被隊長拎著，迎著短瞬開啟的大門，徹底進到山洞裡，隊長才把於埊放下，並且和其他幾個隊伍剩下的熟人，打了幾聲招呼，然後領著於埊，和跟隨過來的四個隊友，往廣場內側的一個角落走去

沒錯，就剩下四個了，當時那隻大象怪物被靈氣灌體，並且爆炸後，將周邊一些沒反應過來的人類，直接炸成了粉碎，有些倉促豎起盾牌的，也一樣沒逃過，這其中就包括於埊這一隊的四個隊友，還有三個，是戰鬥過程中，被怪物絞殺的

從外面戰鬥回來的人，是不能在大門附近停留太久的，這是規矩

一方面是很多受傷的戰士，需要到水晶棺材裡修復身體，另外一方面，是確保這個區域的空間足夠乾淨

這個區域，在戰鬥開始和結束後的一段時間之外，始終都是保持著空曠，以便對面黑暗領域派怪物出戰時，方便被老頭子叫號後，能夠快速有序的集結過來

這個習慣已經保持了很久，也是血的經驗磨合過來的

最初的最初，從外面世界進來的人，並不像現在這樣精練，從大門出去，是鬧哄哄的一幫人跑出去亂打，回來的時候也是鬧哄哄的回來，大門開啟和關閉都很慢，而那些從戰場回來的人，進了大門後，也都洩了氣，一個個的躺著趴著坐著的，堵在大門附近，待在那不動了，甚至連大門都是開著的

也不能完全怪他們，畢竟那兩扇石門是真的沉，不是隨便說說的

當時進到這處絕域的人類，並不一定是真的修道人士，大部分人，只不過佔了最初修道者的血脈關係，就誤入了戰場，實際上戰鬥能力很渣

就像很多古代的皇親國戚，空有皇室傳承的血脈，但戰鬥力...

估計也就在床上還行，下了床，一個個廢物的，還不如個地痞流氓

隨著血脈傳承的越來越弱，進到這處絕域的人，數量也才開始逐漸變少，但是也越來越精練

畢竟富人靠傳承，窮人靠打拼，之後千年進來的人類，都是真正靠自己本事修道習武的，一個個都功夫不俗，經得住敲打

所以，最初的2萬年時間內，老頭子很多時候都是差點被氣死的

尤其是有很多次，下了戰場的人，堵在大門那休息，甚至有不少人都沒進來，就坐在大門外面待著，誰承想，怪物那邊也是雞賊，遙望中，看到這邊門戶大開，戰鬥人員堵住了通道，立刻派出來一批高階的戰鬥怪物過來攻擊

怪物那邊當然也是分等級的，而且比人類這邊劃分的要更清晰，以那隻怪物頭領為首，下面有大概幾百只各種型別的怪物，都是戰鬥力極高的，只是平時不會參與到戰鬥裡，而是藏在黑暗領域，養精蓄銳

只有一些特殊的機會，例如像於埊這樣的人類突然進入絕域的時候，它們會被派出來，進行狙殺，只要能把進來的人類殺死，或者擊傷流出血液，收集起來，就是很好的原材料

派到戰場上的，都是簡單製造的炮灰，和人類這邊一樣，都是純粹用來消耗的

人類這邊哪想到，剛打完仗，黑暗領域就又派出來怪物出戰，而且還是高階的戰鬥怪物，剛回來的那些人，顯然是沒用的，這樣的狀態上去，也是當炮灰的

可是其他的人員集結過來的時候，也被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堵在了門口，想出出不去

最後迫於無奈，老頭子親自上場，帶著一些比較厲害的人，和那些高階怪物硬扛著打了許久，才把他們趕出了大門外幾百米的範圍

這種事情發生了幾次以後，老頭子就改了規矩

大門的開啟和閉合，專門安排了幾十個人，固定的就負責開啟大門關閉大門，必須要快，參戰人員出去和回來，也必須要快，絕對不能給任何怪物留下一絲一毫的機會

後來隨著進來的人，不斷更新武技和用力技巧，開門的人數才減少到十幾人

畢竟那個時候，人類世界的戰鬥方式也都很簡單，戰鬥力也是比較弱的，後期隨著近千年來，人類世界不斷髮生戰鬥，武技在東方盛行，各門各派的技法套路越來越多，進來的人類又都是其中好手，才讓戰場變換了一種風格

只是有好有壞，人類方隨著磨合，戰鬥力越來越強，越來越精練，怪物那邊也有模有樣的學習過去，越來越難對付

以前打架的時候，雙方都跟過家家似的，蜂擁而過，穿插而回，可能一個受傷的人類和怪物都沒有，現在試試？交鋒瞬間定生死

也是後來，老頭子才知道，黑暗領域那邊的怪物頭領，可以從進入戰場的人類大腦裡，學習知識，進化自己的怪物，而且會學習人類戰士的武藝技巧

但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改不了的，就形成了一個無限的惡性迴圈

一邊是努力提升搏殺技巧的人類戰士，一方面是根據人類戰士的變化，不斷更新創造更復雜難纏的怪物型別

真正的內卷，不過如此

尤其是有一次，一批戰士結束戰鬥，在即將進到洞內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好幾只蜜蜂一樣的小東西，鑽到了一些受傷人類體內，差點被帶到洞內

因為這些人類的身體，都是被製造出來的，沒有臟器，沒有骨骼，沒有血液，當然也沒有痛覺，戰場上哪怕被砍斷肢體，或者只留下上半身，只要被救回來，送到水晶棺材裡，就可以很快長全身體

那一次戰鬥，有些反常的，打的特別輕鬆，戰死率不高，大部分都是受傷，要麼是斷胳膊斷腿，要麼是身體被鑽出一些窟窿

戰鬥結束的也反常的迅速，所以在參戰隊伍回到山洞的路上，就有一些人感覺不對勁，在靠近大門前50米左右的時候，有幾個有心人，刻意停下來檢查大家的身體

果然一檢查，就查出了問題

有六個受傷的人類身體裡，都被植入了像是小蜜蜂一樣大小的怪物，並且在被發現的瞬間，用極快的速度各自破體而出，飛向怪物陣營的方向

速度快到，戰力最強的幾個人，都沒能抓住他們

怪物那邊並不是沒腦子，反而腦子好使的很，所以就更讓人類方這邊頭疼，尤其是那個原本人類小男孩的身體，被生生愁白了頭髮鬍子的老頭子

當然，到底是不是愁成這樣的，於埊也不知道，反正瞎猜著玩唄

於埊被隊長，帶到石洞廣場的一個角落，周邊沒有什麼人，也沒有桌椅等休息的地方，地面和周邊的牆面，有很多戰鬥後留下的腳印，拳掌的印子

於埊看了一眼就想到，這應該是鍛鍊新人的地方了

結果也確實如此，隨著兩人走過來的，還有自己的另外四個隊友，一女三男

出去時候十三個人，回來六個人，戰損三個男人和四個女人，這個戰損比例其實蠻高的，但是大家一點都不當回事，都隨便圍成一圈，坐在地上開始圍著於埊聊起天

當然不在意了，反正死了那幾個，一會就得拖著新身體出來

“你可以的啊，真沒發現，原來你是有點活的，我們幾個還在打賭，你是在第幾秒種被打死，沒想到居然沒事，而且還撐下了全場”

一個男人很是調侃的語氣率先開了口

另外一個除隊長於埊之外，唯一的一個女人，附和著說道

“就是就是啊，真沒想到，進來的新人，還是個寶，萬萬沒想到，我沒照顧上新人，反而被一個新人給照顧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

這個女人，就是和像野豬一樣，但是長著螳螂前肢的怪物對戰的人，只是當時於埊閉著眼睛，完全憑戰場的意識氣息作戰，實在是分不出來誰是誰

如果不是於埊突然出現，一腳將那隻怪物踹飛出去，這個女人估計就要戰死在那了，雖然只是可能，但戰場上瞬息萬變的，這個可能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一，也隨時都可能在下一秒，變成百分之一百

於埊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其實他原本可以做的更好的，但是實在不太適應這副身體

這副身體，首先身高就比自己的本體要高一些，還偏瘦，看似相貌身材完美，但實際上，在自己的概念裡，相貌只是和花瓶一樣，看著好看而已，沒有什麼實際作用

這就導致有很多動作，於埊發揮的都不太熟練順暢，自己的本體雖然只是小孩子，個子沒有現在高，但是自己被藥浴那麼多年調整的身體，實際上比很多成年人還重，有差不多一百七十多斤，骨骼密度極高，而且摻雜金屬元素，更是增加了硬度

而這副女性的身體，也就一百一十斤左右，差的太多了

另外就是爆發力也不行，使不上勁的感覺，不然，如果以於埊的本體，那記貼山靠，至少可以將那隻大象一樣的怪物，頂飛起來的

雖然在戰鬥開始前，差不多一天的時間裡，於埊一直在嘗試熟悉這副身體，也算是很快了，可真的到了瞬間決定生死的戰場，還是覺得太不習慣了，這樣導致剛開始戰鬥的時候，於埊有些束手束腳，差點被那些怪物直接弄死

萬幸，於埊的戰鬥經驗也很豐富，除了一開始，差點被那隻狐狸一樣的怪物，刺穿了腦袋，之後還是很熟練的，就跟上了戰鬥的節奏

其實也怪於埊自己，在看到那隻狐狸一樣怪物的時候分心了，想到了陪著自己很多年的那隻小狐狸，導致錯愕分神了一瞬，不然的話，他應該，是可以躲開那幾根尖刺的

畢竟自己不是戰鬥的菜鳥，那些經驗，都是和靈體狀態的古擇，打著架學習過來的，古擇可比那些怪物要難纏的多，最起碼，那些怪物不會消失在空中，突然從腦門前閃出來一個拳頭，或者突然從腳底下，向上踹出一隻腳

只是於埊也不能說出來這些，只能是笑一笑，遮蓋了過去

大家都見過於埊的真身，也都知道於埊還是個小孩子，也就沒太在意這些，反而更喜歡這個孩子了

不驕不躁，聽話懂事，關鍵還聰明識大體，自己生前可真不如他

他們雖然都被封住了一些記憶，但是生前關於一些生活，人生經歷，都還保留著，也是懂些人情世故的，雖然在這個絕域裡，不需要社交，但正是這樣的生活，導致他們對人對事的感情，反而更純粹，沒有外界人類那麼多的花花繚繞，利益往來得失

在這裡，大家只在乎一件事，就是戰鬥

“你啊，也別怪我們不教你東西，大家之前真沒想到，你天賦這麼好，按照這邊的傳統，新進來的人，很容易和我們脫節，不到戰場上死幾次，對這裡一點概念都沒有的”

“而且你也知道，戰場的兇險遠超外界人類的認知，生死都是一瞬間的事，如果我們太過在意和保護新人，那就會給自己造成困擾和麻煩，所以，上了戰場，死過幾次，自己就長腦子了，這也算是一個傳統”

隊長在旁邊插嘴說著話，只是目光並沒有看向於埊，而是看向虛無縹緲的前方，似乎看的是自己剛進來時候的過往

旁邊一個男人，趴到於埊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話

“隊長剛進來的時候，可軸可軸了，誰都勸不動，天天嚷著要讓我們放他出去，還跟老爺子叫板，捱了無數頓揍都不管事，後來把他扔到戰場上，死了好幾個輪迴，才慢慢消停了”

於埊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

旁邊的隊長，雖然還是出神的狀態，但也聽到了，只是並沒有生氣，也沒太當回事，反而接著他的話題說道

“其實也不算是消停了，只是沒有辦法，認命了”

“我進來這裡的時候，剛好二十三歲，正值青壯，那年是來邊塞出任務，收到家裡的書信，告知我第二個兒子出生了，當時興奮的兩宿沒睡覺，和官家請示了以後，馬不停蹄的就往家裡跑，結果還沒到一半，正興奮著呢，就掉進了這個絕域戰場裡”

“我並不是專門修道的，只是家裡世代習武，因為和官場有一些生意往來，打交道的人比較多，中間就藉著一些機會，和幾個道士學習了一些道法，所以，也大概知道一些關於秘境，結界的東西，但是懂的不多，因此剛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誤入了什麼隱秘的結界，理所當然的想出去，畢竟自己的妻兒老母，都在家等著我呢”

“那會也是著急了，想著既然你們不聽，那我打出去就是了，就算打不過又怎麼樣？我多打幾次，總有能打過你們的時候，尤其是上面那位老爺子，我當然知道，他才是真正說話做主的人”

“但是後來，上了戰場，死了，又上戰場，又死了，死了幾次以後，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沒有盼頭了，再也出不去了”

“一開始，還有點時間觀念，大概的能摸索著時間的變化，一天兩天，三天五天的，可是沒有日出日落做計數標準，又要隨時準備參戰，打著打著，就沒有時間概念了”

“只知道，外面應該是過去了許久，以這種時間算，自己的家人，應該早就沒了，就算是出去，也沒有意義了，就像之前我問你的，幾百年過去了，普通人的壽命不過四十多歲，已經將近十代人了”

“哎，這狗孃養的絕域啊，啥時候是個頭呢”

於埊對這些話，不知道怎麼回應

或許是沒法回應，或許是沒資格回應

作為一個享受前人付出成果的人，於埊感覺如何評價他們的行為，都是虛偽的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乘涼的人，不管是感謝，還是嘲諷，更或者是把樹砍斷了，前人都不會知道的

既然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在乎吧

就像於埊之前，曾和隊長問過，做這些值嗎？

隊長當時的回應是說

“我不是為外面那些人類戰鬥的，外面人類的死活幹我屁事，就算是我們擋不住，怪物衝進人類世界，把他們全都殺了，我也沒什麼感覺，我也不是為了自己不知道還在不在的後代，就算是真的有，他們認不認我還不知道呢，我更不是為了上面那個老頭子，但凡有機會，我也好，廣場上的所有人，哦，或者說大部分人合適，都會第一時間先把他弄死”

“我們戰鬥，我們死了，我們復活，我們在戰鬥，其實只是習慣了，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習慣了這種節奏”

“其他的，任他洪水滔天，任他天崩地裂，幹我毛事”

旁邊的一個男人，聽到話題突然變的沉悶了，覺得有些煩躁，就趕緊調和著氛圍說道

“扯那些沒用的幹啥，煩不煩，來來，我教你靈能武器的運轉，下回上戰場，別的不說，你先把護盾學會了，哪怕你一隻怪物打不到，先確保自己活過整場戰鬥再說”

“臥槽，你有沒有點出息，他沒學靈能武器呢，就能跟怪物較勁打個來回了，學護盾幹啥，要我說，就直接學自爆，先玩幾次同歸於盡的，小爺我當年玩的那才叫一個刺激”

“扯淡，學自爆還不如學扔鏢呢，一手盾牌一手飛鏢，那不是更爽，既能擋又能殺敵，妥妥的新手保護”

“你那更扯淡，靈能武器哪有那麼好學的？還飛鏢，他現在能變出一把刀來，都算是稀罕的”

“哦，也對，我當初學飛鏢，也用了好些輪迴戰鬥才會的，那....要不隊長，你教他急速突刺唄？”

“哎，對，這個靠譜”

“臥槽，對啊，他學這個絕對可以”

然後一群人，就把目光都集中到了隊長的身上

“呵，一群腦殘，怪不得我一個後來的，偏偏成了你們隊長，要不然我為什麼帶他來這，這就是我領悟極速突進的地方”

“不過現在先不著急，等其他幾個人都活過來再說，她現在剛參加第一次戰鬥，還不熟悉我們的戰鬥方式，在掌握靈能武器這門技術之前，先熟悉我們幾個的戰鬥方式，看看怎麼樣和我們打好配合”

“剛才搞那隻大象怪物，她的配合就很關鍵，往常我們都是先解決其他怪物，把它留到最後，集體配合才能搞死，但是剛才於埊的貼山靠，時機把握的比我們還好，有多少輪迴，沒有這麼簡單就搞定這群怪物了，這個咱們就得好好研究研究”

於埊這個時候，完全插不上嘴，他既不知道那些怪物的戰鬥方式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隊友戰鬥方式，剛才是完全憑藉戰鬥本能意識作戰，但要說默契配合，還真算不上，只能稱為誤打誤撞的協助

在之後，過了一個多小時，陸陸續續復活的隊友，都趕到了這裡集合，雖然隊長的臉上，也露出些許疑惑的表情，但是抬起頭往洞頂方向看了一眼，隱約猜到這是老頭子的安排，就沒有了其他反應

很顯然，老頭子也一直在注視這裡，不然正常情況下，復活洞穴那邊，都是隨機的安排復活，有時候湊齊一個隊伍，差不多要五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次，老爺子顯然是特殊照顧了，不到一個小時，優先復活了自己這一隊的戰損

當然，另外還有一個人，也在附近的一個角落，注視著這裡，就是剛才那場戰鬥，站在大門縫隙附近，自成一隊的那個男人

不過主要目光，還是集中在於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