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又是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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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二天4點多，酒店邊上的林子裡，滿是鳥叫的時候

於埊停下了練氣，打算出去溜達走一會，呼吸下新鮮空氣

這個點別人都還在睡覺，只是等於埊到樹林的時候，旁邊的車道，已經有稀稀拉拉的車走過

大部分是皮卡和麵包車，應該都是到壩上幹活的工人

雨水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下到現在，雖然後半夜開始，都是小雨，但地面也差不多溼透了

於埊感應了一下，這片環繞了幾十裡區域的厚雲，沒有半點要消散的跡象，而且今天，應該還是會有持續的大暴雨

也不知道，這個車隊是打算繼續走，還是要在這個酒店待一天

無心管這些，於埊順著林子向深處走去

這個季節，野菜快要過季了，但是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長蘑菇。

於埊對吃這方面的需求不大，畢竟靠靈氣的吸收吐納，就是一個月不吃東西，於埊也不會覺得餓

但為了飽口福，於埊還是會嚐嚐以前沒有吃過的東西

尤其這一陣，於埊嚐遍了山上的野菜，就開始停不下嘴，總想著搞點山貨嚐嚐

昨天在飯桌上，吃到了一盤蘑菇炒肉，是當地人現採摘的蘑菇，更是勾起了於埊的口欲

都說壩上草原

但實際上，壩上是一個很大的區域，是個很複雜的綜合地帶

有林區、有溼地、有淺沼澤、有河流、有沙土地、有黑土地

幾乎涵蓋了大部分土地的特徵

但是距離真正的草原，也還有很遠的距離

從圍場往北走，這一片，基本上都是松樹林和樺木林，穿插著會遇到一些河流和沼澤地，只有繼續往北，到了蒙古和河北的交界之後，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而且，在幾十年前，壩上這個區域全都是沙漠

沒錯，是沙漠

以前當然有樹，但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被砍伐乾淨，再加上內蒙的風沙侵襲，這個區域就成了沙化土地

在之後，經過了將近三代人的植樹種林，才把這裡變成了森林公園

據說，好像還是國際上最出名的抗沙漠典範和榜樣來著

於埊前幾天晚上，在林區溜達的時候，也聽到幾個老一輩人的鬼魂聊天

還在感嘆，建國初期那會，這裡真的算是鳥不拉屎的地方，別說樹林了，能有一棵碗口粗的樹，就算是稀罕物了

種點莊稼，能有個二三成的收成，就算是好年份

更別說天天風沙滿天飛，出個門，嘴裡能進二兩沙子的

那會交通也不方便，這裡的人吃的不好喝的不夠，得個病什麼的，根本沒機會救治，生生的熬死了很多人

講話最多的一個老奶奶，就是活活餓死的，兒女分了家之後，就沒怎麼回來過

老奶奶一個人，顧東顧不了西，顧南顧不了北，歲數大了，種地幹不動，想給別人乾點活混口飯，也沒有什麼力氣

那一年天氣不好，莊稼全都旱死，蔬菜也種不出來，水井打不出水

一個村裡十幾口人，靠著一口老井稀稀拉拉那麼點水，苟延殘喘的生熬著，就盼著哪天能下場雨緩口氣

老奶奶缸裡的最後一點餘糧被吃光後，也沒敢去鄰居家借

實際上，就算去了，也借不到多少

頂幾頓飯，有啥用呢？

這才剛到夏天

秋天怎麼辦？

冬天怎麼辦？

春天怎麼辦？

全都靠借嗎？

誰家的糧食都是命

那年的天氣這麼幹，糧食幾乎絕收，誰家都得惦記著自己的家底

如果真的絕收了，秋天，冬天，春天怎麼過呢？

而且也不敢借，都怕有借無還

老奶奶也知道這是什麼光景，自己這個命啊，也就差不多到頭了

以前一直跟人唸叨，死了就死了吧，活了60多了，也差不多夠數了

可是真的到這個關節，又滿是不捨

兒子分完家，雖然都是在一個村，但也很少再過來串門

不能怪孩子不孝順，農村的窮苦人，拖家帶口的，自己都顧不過來，連小的都顧不好呢，哪還顧得上老的

大前年，兒子在十幾公里外的鎮子，找了個幫工的活，聽說混的還不錯

隔了半年多，就把自己媳婦和孩子也都接過去了，也就過年會回來一趟，看看自己母親

去年回來的時候，還給自己帶了不少好吃的，留下點錢

這在村裡，就算是天大的孝順榜樣了

不管是誰過來串門，提到自己兒子又是買東西又是留錢的，都會誇上老半天，然後唸叨自己孩子多不孝順多不好

老奶奶託人給自己兒子帶話，說想讓他們一家回來看看

但是也沒敢提自己沒糧食的事

口信能不能帶過去還不知道，要是被村裡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多多少少幫自己一把

可是

真不敢讓她們幫忙啊

今天幫了，明天幫，後天要不要幫？

難道還能一直幫下去不成？

自己這條老命，交代就交代了，還要連累別人，多不合適

這份人情，還不起...

那年的夏天，白天熱，晚上蒸

除了有特別的事，大家都不怎麼出門

所以

老奶奶就這樣，餓了整整一週，才嚥下最後一口氣

臨嚥氣

也沒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兒子一家

臨嚥氣

也沒聽到外面的雨聲

老天爺向來無情

他才不會因為有個老奶奶因為旱，因為餓，因為渴，就這麼死了

就施恩降點雨

乾旱仍在持續

第八天

隔壁的另一位老奶奶實在是憋得慌

想出來找人說說話

才知道這位老奶奶已經去世了

這七天，到底是怎麼過來的，老奶奶死了幾十年了，變成了鬼魂，也從來沒有說過

但是其他的鬼魂也都知道

肯定很難熬

因為大家都是這麼熬過來的

那一年餓死的，病死的，可不單單老奶奶一個人

有些人甚至比老奶奶還要慘

然後聊著聊著，又聊到了那一代植樹造林的年輕人

看著那群年輕人吃盡了苦頭，熬死了很多人，舍家舍業的，用了十多年，終於把沙土種出了樹

又看著松樹一點點的成活下來，變成了樹林

經過三代人的堅持，終於把這一片土地，變成了大大的森林

一群鬼魂每天坐到一塊，都要把這件事聊一遍

重複了這麼些年

其中有幾個鬼魂的後代，就是種樹治林的一份子，在這個鬼魂圈裡，都顯得高人一等

於埊雖然年齡還小，對當時的事情沒有記憶點，但是走在林子裡，腳下踏著青草的土地，感受著空氣中的溼潤，有些地方，50厘米以下，依然還是細碎的沙土

於埊也能隱約感受到，這件事有多不容易

偉大嗎？

於埊不知道這算不算偉大

但發自內心的敬佩是有的

感恩感激也是有的

於埊4點多出門，冒著細雨，溜達了兩個多小時，在6點多的時候，回到了酒店

很遺憾，雖然也遇到了蘑菇，但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於埊就沒撿

這應該就是當地人撿過的蘑菇窩子，反正於埊昨天已經嚐到了，之後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不急於這一時的

剛到酒店大廳

旁邊休息區，就有一個女孩子向於埊招手打招呼

“於埊，於埊！”

於埊聽聲音像李小雨，側過頭一看，真的是她

她還是穿著昨天一樣的皮質風衣和褲子，腳下穿的是皮靴，翹著二郎腿在那玩手機，手揮舞的虎虎生風

於埊緊走兩步到李小雨旁邊坐下，開口打著招呼

“你醒了啊？”

李小雨看於埊是從外面回來的，衣服上還有些許的雨滴

邊幫於埊拍打衣服，邊回應道

“這不是還在下雨麼，曉輝就把我叫起來了，說趕緊召集大夥，趁著雨不大，趕緊走，別耽誤了後邊的行程”

隨後李小雨看了一眼窗外，繼續說

“看天氣預報，還有酒店老闆說，今天估計還有大暴雨，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地面肯定滑，大雨騎車比較危險”

“哦，也是，那我上去收拾一下床吧？早上出來溜達，還沒收拾屋子呢”

“你還有東西沒拿啊？”

“沒有啊，我就沒帶東西，空手出來的”

“那你還回去幹啥，床讓服務員收拾就得了，咱們花了錢的”

之後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在那聊天

到7點左右的，李小雨和領隊，以及幾個隊友在大廳會合，帶著於埊去餐廳吃早餐

然後就一直等到了8點多，吃到了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人始終都沒有湊齊

缺席的是副領隊，還有一對情侶，還有一個青年

在李小雨和曉輝，也就是那個領隊聊過後，也沒等領隊和其他人商量好，就直接帶著於埊到前臺續房了

好在這個酒店本身位置比較偏，這幾天並沒有大量的人員預訂入住，手續辦起來還算方便

李小雨帶著於埊上樓，並沒有讓於埊自己回房間，而是拉著他進了自己的房間

於埊有一點懵，以及不好意思

幸好，於埊才13歲，李小雨已經成年18了，而且李小雨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可能發生什麼狗血的劇情

於埊略顯侷促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李小雨則是很隨意的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墊在腦袋下，準備補個回籠覺

“我跟你說下咋回事”

李小雨開口說道，只是聲音語氣，有些不愉快

“嘖，我們這幫人吧，成分比較複雜，曉輝是我認識好些年的朋友，家裡是上市公司的，在圈子裡也比較活躍，這次騎行，就是他準備安排的”

“壓車的那個大哥，我就知道姓陳，叫什麼沒問過，是曉輝家裡安排的保鏢，只是處的關係不算，曉輝也當他是半個朋友”

“其他的人，我就不一個個介紹了，多多少少，家裡都是有點錢或者官家的”

“今天遲到的幾個人，副隊叫蔡軍，是個紅三代，家裡長輩在北京的地位有那麼點高”

“然後那對情侶，其實也不算情侶吧，那個男的也是家裡有些資產的，我就記得後邊名字叫什麼致軒，他們家光上市公司就有3個，那個女的，就是個小情人，反正他最不缺女朋友，隔一陣換一個，這個指不定又是從哪撩過來的”

“還有那個男的，我還真不認識，但是曉輝說，他是真的感冒了，現在還發著燒呢，估計是不適應這邊的天氣，昨天給凍著了”

“致軒的和那個女的，昨天晚上操勞過度，今天沒起來，副隊是昨天和家裡打了半夜的電話，聽說3點多才睡，今天也沒起來”

“本來今天的行程，應該是沿著御道口風景區，到烏蘭布統遊玩一天的，但是看這狀態，就算不下暴雨，估計也走不成了”

“哦”

於埊小聲的回應了一句

看於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李小雨突然來了興致

脫了鞋，起身坐在了床上，抱著枕頭，一副說教的表情看向於埊

“於埊，你還小，我跟你說，這個社會其實很險惡，在你看到的所有光明之下，都存在著更多的黑暗和邪惡”

“知道為什麼這麼說嗎？你知道我們這個車隊，有多複雜嗎？”

“別看大家說的好聽，就是出來遊玩賞景，放鬆心情，但是吧，沒有一個目的單純的”

“曉輝之所以組織這次騎行，主要的目標就是蔡軍和那個致軒”

“曉輝的家裡，看中了一個比較有油水的專案，但是自己有點吃不下，又不能大張旗鼓的找別人合作，因為這個專案，現在還沒有放出來，屬於內部的訊息”

“他們家研究了快1個月了，最後決定，由曉輝出面，來組織一次年輕人的騎行活動，趁著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拉攏到合適的人，作為帶話人，再傳給對應的家裡，撮合著一起搞這個專案”

“其他的那些人，其實都無所謂，只是幌子，只要曉輝搞定了那個致軒和蔡軍，這次騎行的目的就達到了”

“本來吧，曉輝還約了另外的幾個人，也都是各有背景的，但是都沒來”

“哦”

“想知道，為什麼只有這兩個人來了嗎？”

“哦”

“那還不是因為我！哎，我吧，要說漂亮，也就那樣，要說氣質，也沒好到哪去，大大咧咧的，但偏偏那個致軒和那個蔡軍，對我都有點意思”

“所以吧，曉輝又是管吃管住，又是把那輛摩托車借給我嚯嚯，就是想讓我當個誘餌，反正我最近正好沒事，學校也放假了，就陪著他們出來溜達溜達”

“哦”

“你這個傢伙，說話忒沒勁，比昨天還沒勁，哦哦哦，你當自己是復讀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