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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伊始。
咸陽早已歸復了尋常的平靜。
在官府的嚴加監管下,大秦的鹽鐵質量都得到了不小提升,鹽分更足,鐵器更為堅韌,在新的鹽鐵售賣標準面世時,也是博得了關中滿堂彩。
起初。
各地還出現了一段時間瘋搶,隨著越來越多船隻停靠,這股瘋搶的狀況也得到了明顯的遏制,鹽鐵缺失對關中的影響,在大半月的時間裡,漸漸消失,也沒有再引起任何反響。無人問津,
城中已歸復了安寧。
城外則熱火朝天,田間地頭,大量黔首俯身耕地,一副熱鬧景象。
扶蘇並未閒著。
在這一月裡,他忙於各種政事,不僅要面對各大官署的抱怨施壓,還要跟進廷尉府《商律》、《工律》的進展,同時還要監督關中的安全大檢查。
忙的快要喘不過氣。
不過。
他在關中的名聲大為提升。
西城。
嵇恆依舊過著自己閒適的小日子。
只是扶蘇沒有空閒過來,胡亥卻來的越發頻繁了。
在見到扶蘇關中聲望節節高後,胡亥也是越發坐不住,隔三差五就往嵇恆這邊跑,也順帶詢問很多的不解跟好奇。
嵇恆並不惱。
只要胡亥能帶東西來,他自不會將其避之門外。
今日。
胡亥又來了。
他儼然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根本沒向屋門出聲,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同時大大咧咧道:“嵇恆,我又來了。”
嵇恆慢悠悠的從屋裡走去。
胡亥很是熟稔的坐到了一把躺椅上,嘴中嘖嘖稱奇道:“嵇恆,你說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為什麼就能弄出這椅子?這不比屈腿坐著舒服?”
胡亥雙手拍著躺椅,對這個座椅很滿意。
他盯著這躺椅很久了。
只是以前嵇恆家中只有一把,每次都是嵇恆自己坐,他也不太好開口,前幾日找了個機會體驗了一下,當即感覺到了別樣感受,也是直接讓嵇恆想辦法給他弄一把。
當然得給錢。
看著胡亥那嶄新的躺椅,嵇恆眼中露出一抹輕蔑,胡亥的躺椅太新了,上面根本沒有包漿,遠沒有自己的舒服。
雖然樣式比自己的好看。
但也就如此。
他信步去到自己的躺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後閒適的翹起了二郎腿,道:“這種椅子其實是胡椅,只不過世人對胡人多為厭惡,自不會輕易去嘗試胡人的東西,就算是進行胡服騎射改革的趙人,在天下同樣廣為世人詬病。”
“這種發自內心的鄙夷是始終存在的。”
胡亥點點頭。
他打量了下方的胡椅幾眼,道:“沒想到胡人倒還挺會享受,不過再怎麼會享受,他們依舊是一群不通教化、茹毛飲血的胡人,又豈能跟我大秦相比?”
嵇恆看了胡亥幾眼,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
他道:“胡人也好,其他蠻夷也罷,作為一個合格的國家,當取長補短,擇善而從之,一味的鄙夷只會故步自封。”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才是正道。”
胡亥撇了撇嘴。
他沒有就此跟嵇恆爭辯,眼珠滴溜溜的轉著,開口問道:“這段時間,你給我講了不少東西,我也的確明白了很多,只是當初伱在獄中所講,我還是有些沒明白,可否再細講一二?”
“獄中?”嵇恆眼皮微挑。
胡亥輕咳一聲,臉色微紅,隨後理直氣壯道:“你在獄中說,殺你者,大兄也時,無意間提到父皇會王氏來制衡蒙氏,我對此始終沒想明白,你這次就給我講細緻一點。”
胡亥低垂著頭,神色頗為心虛。
“王氏?蒙氏?”嵇恆目光直直的盯著胡亥,似想到了什麼,目光微闔,胡亥終究還是沒有死心,依舊想去跟扶蘇爭一下。
胡亥的妻出自王氏。
因而他跟王氏相對較為親近。
當初重走開國路時,聽聞王賁病危時,胡亥也是直接趕回了咸陽,在王賁病逝後,胡亥跟著王氏弔喪,並未跟扶蘇幾人繼續前行。
眼下胡亥提及王、蒙互的制衡,多半是心中有了想法,想打聽始皇是怎麼個制衡法。
胡亥自是感受得到嵇恆的目光。
卻不敢與之對視。
嵇恆看了幾眼,將目光收回,淡淡道:“制衡之法早就擺在了明面上,王賁病逝後,始皇特許將王離封為武城侯,雖跟其大父的武成侯,只有一字之差,但終究是侯爵。”
“商鞅的軍功爵制下,二十級爵位,按實際地位跟待遇,由低到高大體分為‘士——比大夫--卿--侯’四大等級。”
“其中公士,上造,簪嫋,不更都屬於‘士’級。”
“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都屬於‘比大夫’級。”
“而更高的五大夫、左庶長、右庶長、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駟車庶長、大庶長都屬於‘卿’級。”
“關內侯跟徹侯則屬於‘侯’級。”
“大秦立國之初,封了不少的侯,但大多是關內侯,關內侯只有‘侯’的稱號,並沒有實質的封地,平常也只能住在帝都咸陽,而武成侯王翦、通武侯王賁則都屬於徹侯,這是有自己封地的。”
“只不過秦的徹侯跟周時不一樣,只有徵收封地賦稅的權力,並不能對封地進行實際治理,即便如此,徹侯的地位依舊極高,像王翦王賁病逝後,可以直接埋在封地頻陽,規格更是跟過去的諸侯王無異。”
“而這便是商鞅提倡的‘有功者榮顯’。”
“我不知王離的武城侯是屬關內侯還是徹侯,但無論是哪個‘侯’,他的身份地位都遠在蒙恬之上,甚至滿朝大臣也只有少數幾人爵位在王離之上,就算是蒙恬也難以企及。”
“蒙恬其父蒙武為淮南侯。”
“蒙武去世後,蒙恬降一級繼承其爵位,眼下為大庶長,雖北卻匈奴有功,但依舊沒有被封侯,這也就意味著王離的身份是在蒙恬之上的。”
“眼下王離為蒙恬副將,但王離的爵位在蒙恬之上,兩者之間定然會生出一種不平衡,加之王氏在軍中很有威望,很多將領會自發的親近王離,因而原本獨攬軍權的蒙恬,手中軍權會得到一定稀釋。”
“繼而達到一定的制衡效果。”
聞言。
胡亥若有所思。
他已大抵聽明白了。
王離軍功不顯,但爵位高身份高,又是軍中威望極高的王氏子弟,自然會引得很多將領投靠,而且大秦爵位高的人不用對爵位比自己低的人行禮,王離只要真的端架子,見到蒙恬是可以不向蒙恬行禮的。
這無形間也會削弱蒙恬在軍中的威望。
從而削弱蒙恬在軍的影響力。
想到這。
胡亥眼中露出一抹激動。
若王離在軍中有這麼大影響力,能夠跟蒙恬分庭抗禮,那豈非意味著他實則並不比扶蘇差太多?
不過胡亥並沒有高興太久,嵇恆就直接給其潑了冷水。
嵇恆冷聲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我很清楚,只是勸你不要多想,王離只適合用來平衡軍中勢力,並不足以作為依仗,他沒有那個能力。”
“蒙恬的軍功是實打實的,王離是沒有多少建樹的。”
“沒有戰事尚好,一旦有戰事”
嵇恆搖了搖頭。
胡亥面露尷尬之色。
嵇恆道:“王離去北原軍團,蒙恬是樂於見到的,現在的蒙氏在大秦地位過於顯赫了,雖不如當年王翦那般功高蓋主,但蒙恬為大秦上將軍,在一月前,其弟蒙毅還位列九卿,如此權柄,蒙恬又豈會不感到不安?”
胡亥點頭。
他也感覺蒙氏太顯赫了。
嵇恆沉聲道:“我之前在獄中說過,只要扶蘇上位,蒙恬定為丞相,也只能為丞相,唯有如此,才能籠絡蒙氏,也才能保證扶蘇的皇位穩固,若繼續讓蒙恬掌軍,恐就算是扶蘇,也會感到不安。”
“軍政大權是不能集中在一家手中的。”
“再信任,也不行。”
“而今北原郡及附近幾個郡縣的軍政大權都在蒙恬手中,大秦嚴明的軍紀,並不支援蒙恬以下犯上,但他畢竟手握大軍,其弟之前又領一府政事,這如何能讓上面安心?”
“軍跟政,蒙氏只能攬一個。”
“眼下只是始皇特許,但這種註定不能長久,像馮氏,族中三人位列朝堂,但也只侷限在朝堂,並不敢插手到軍隊,楊端和所在的楊氏,族人楊熊、楊武、楊喜等都在軍中,族中很少直接從政。”
“軍政分離是大秦的紅線!”
“所以前段時間王離去北原為蒙恬副將,蒙恬其實是欣然接受的,至少這表明了,始皇並未真將他視作皇權的威脅,而這段時間蒙毅又被免了職,蒙恬心中只怕徹底安心了。”
胡亥微微頷首。
嵇恆並沒說按歷史程序,扶蘇其實還要去接管北原幾郡政事,進一步削弱蒙恬在北方的控制力。
只不過眼下顯然改道了。
嵇恆道:“蒙氏的情況尚且不多論。”
“王離是難當大任的。”
“他出身將門世家,若說毫無領兵之能,這其實有些偏頗,但相較於其大父王翦、其父王賁,明顯遠不及也。”
“但正因為家世顯赫,王離骨子裡是帶著傲氣的。”
“他跟蒙恬又算是一代人。”
“他為‘侯’,身份地位奇高,只怕除了相識的將領,他都不太會將其他將領放在眼中,然他的能力,並不足以支撐他的傲氣,所以沒有戰事尚好,若發生了戰事,王離註定會因此遭難。”
胡亥默然。
聽到嵇恆的話,他想起了王賁臨死前,評價王離的話。
王賁當時說:“此子心志無根,率軍必敗,讓陛下勿以老臣父子為念,任用此子為將,錯用此子註定誤國誤軍。”
當時始皇一口答應。
說只教王離日後入軍多加歷練。
結果轉頭始皇就將王離安排到了北原大軍為副將。
胡亥面色微異。
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正如嵇恆所說,王離才能不夠,用來平衡軍中勢力尚可,讓其領兵打仗,實屬有些不夠看了。
始皇本就只存著讓王離平衡,所以也不算出爾反爾。
胡亥給始皇開脫著。
嵇恆也沒有就王離多講。
王離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雖出身將門,獲封侯爵,就誤以為自己真的名副其實,而後目空一切,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最終歷史也給王離上了慘痛的一課。
世人皆知鉅鹿之戰。
卻極少人有人知曉,項羽當時擊潰的正是王離。
當時王離起初雖被項羽打的喘不過氣,但畢竟出身將門,排兵佈陣還是有一套的,只是一直沒有等到援兵,而他之所以等不到章邯的援兵,正是源於王離的心高氣傲。
當時章邯為主將,王離對章邯卻一直有微詞,最終王離在求援章邯時,被章邯的弟弟章平懷恨在心的將救援書攔下了,以至始終沒有得到援兵,最終被項羽擊潰,繼而導致了秦帝國的覆滅。
王離的起點太高了。
又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自知之明。
還被捧到了高位,以至徹底膨脹,最終為人所惡,害人害己。
不過說到這。
很多人恐都不知章邯同樣為軍二代。
其父章愍為秦將,章邯能三十出頭就進入少府為官,正是繼承了其父爵位,而當年章愍在王賁麾下任職,所以王離對章邯其實一直有些輕視。
種種原因釀成了惡果。
胡亥猶豫良久,沉聲問道:“王離當真不堪大用?”
嵇恆點了點頭,開口道:“出身太高,自小被人捧著,又身居高位,加之同一輩的蒙恬軍功彪炳,王離下意識會認為自己同樣如此,認不清現實,又難能委以重任?”
“最終只會害人害己。”
胡亥面色陰沉,卻也沒有反駁。
他知道嵇恆沒必要在這事上騙自己,而且王賁當時都這麼評價王離了,知子莫若父,這又豈會有差?
只是
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嵇恆自是看得出來,他搖頭道:“你最近來的這麼頻繁,恐是受了趙高的教唆,趙高估計這段時間,沒少慫恿你去跟扶蘇爭奪,你來這邊次數不少了,我也就多說幾句。”
“趙高此人不能大用。”
“更不能盡信。”
“他在這大半年裡,經歷了顯赫一時到門可羅雀,心態很難調整過來,眼下只怕是發了瘋的爬上去,這種人不是你能駕馭的了的。”
胡亥道:“他是我外師。”
嵇恆輕笑一聲,淡漠道:“外師?眼下他能依仗的也就是外師這個官職了,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而不是去慫恿你達到他想你達到的。”
“看你這模樣,對趙高恐很是信服。”
“這其實正常。”
“但你莫要忘了一點,趙高是個官宦。”
“宦官身體有疾。”
“你或許理解不了‘有疾’的狀況,就這般說吧,身體有疾的人,他們比常人精神更為敏感跟脆弱,一旦遇到事,就容易走向極端,以及變得瘋狂,為達目的更是會不擇手段。”
“而皇城中宦官數量不在少數。”
“這麼多‘有疾’的人待在一起,你認為真的會和和氣氣?相較於朝堂上的官員,這些人的爭鬥無疑會更加激烈,也更加兇狠,甚至是殘忍。”
“他們敏感而脆弱。”
“這些人是經不起任何刺激的。”
“一旦遭受刺激,就會發瘋似的去宣洩。”
“眼下趙高明顯是受了刺激。”
“從當初被蒙毅判處死刑,關押入獄,再被始皇釋放,又被捲入徐福的事,這幾起幾落,只怕讓趙高的不安全感達到了極致,所以他才這麼迫切的想你去跟扶蘇相爭,唯有你贏了,他才能翻身。”
“他也才能將受到的屈辱報復回來!”
“但趙高自己並無太多才能。”
“他甚至算不得寵臣。”
“你之前似說過,大秦立國時,朝中官員空缺,始皇曾詢問趙高,他可有意出仕,然最終為趙高拒絕,而這其實說明了一件事,就是趙高不認為自己在朝中做事能繼續討的始皇歡心。”
“他的才能都是為迎合討好上面。”
“讓他去切實的做事,實則沒有這個能力。”
“他也只能聽令!!!”
聞言。
胡亥瞳孔微縮。
他深深的看了嵇恆幾眼,最終沒有就此開口。
院內陡然安靜下來。
嵇恆沒再講。
他能提醒的都提醒了,若是胡亥質疑不聽,他也沒有辦法,趙高在他看來,的確算不上是寵臣,只能被稱為家奴。
而且是容易噬主的家奴!
胡亥手掌用力的擠壓著躺椅的把手。
他對趙高的境遇有些瞭解。
趙高已徹底失勢了。
他眼下雖還擔任著中車府令,但始皇這幾年本就很少出宮,平時也基本就在宮中往來,趙高的用處並不大,過去還能憑藉一手高超的驅車技術,讓始皇另眼相看,但這半年,趙高基本沒有機會給始皇驅車了。
平日也就負責安排一下車馬。
正因為此。
趙高來自己這邊的次數越來越多,也一直在勸說自己跟嵇恆走動,讓嵇恆替自己出謀劃策,力圖討的始皇歡心,繼而爭得皇帝之位。
他其實知道。
只是趙高說的也沒錯。
他們這些公子從出生下來就只有一條路可選,就是爭皇位,若是爭不到,今後就只能看別人臉色,一旦惹得他人不開心,恐還要被彈劾,各種被針對,想日後過的舒服,只能自己當皇帝。
他對此是深以為然。
他在獄中待過一段時間,對獄中情況有所瞭解,若非扶蘇給自己送飯,那伙食根本難以下嚥,他可沒有嵇恆這樣的心態,能夠平和的面對這些,所以在趙高再三勸說下,他就動了心思。
他夜深人靜時也曾思考過,自己是否真的適合當皇帝。
尤其是看到始皇宵衣旰食的狀況,更是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但聽趙高說,到時完全可以將政事交給臣子處理,他的心思就再度活絡起來。
他後面也想明白了。
不管適不適合,先爭到手再說。
而且他的確對扶蘇是有些不滿的。
尤其是見到扶蘇最近的變化,更是讓胡亥感到一股莫名心悸,他很擔心扶蘇日後會對自己動手,現在的扶蘇已經變了,變得冷酷了很多。
嵇恆已閉上眼。
手指輕輕打著節拍,整個人沉浸在輕鬆氛圍。
胡亥看著嵇恆,也是苦笑一聲。
他其實也很困惑。
為何自己就落到這種地步了?
他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開口,也是學著嵇恆,緩緩閉上了眼,靜靜享受著眼下的靜謐時光,任憑清風拂面,聽著四周傳來的悅耳鳥鳴。
一切是那麼的祥和。
不過這祥和的氛圍並未持續太久。
很快。
屋外就響起了陣陣歡呼聲,將院中休憩的兩人給驚醒。
胡亥眉頭一皺,眼中露出一抹不悅,只是聽著這動靜,似非從附近傳出的,當即也是起身,讓附近的侍從去打聽一下。
很快,侍從回來了,也帶回了訊息。
涉間回朝了!
聽到這個訊息,胡亥還愣了一下,隨後才想起涉間是誰。
院中,嵇恆已睜開了眼,他也聽到了侍從傳回的訊息,嘴角掠起一抹弧度,笑著道:“我的錢回來了。”
胡亥臉一黑。
他自然知道嵇恆說的是什麼。
當初推行‘官山海’時,嵇恆跟大兄做的約定,官府從中獲利的錢財數,他要抽成萬一。
這次涉間平叛歸來,同樣攜帶了大量戰利品。
畢竟夷滅了不少商賈家族。
錢財又豈會少?
對於胡亥的黑臉,嵇恆並不在意。
朝堂的事,他並不上心。
他只聽到的是,有人將錢送來了。
他這段時間生活已有些緊巴了,若非胡亥不時的接濟,只怕幾天才能吃上一頓肉,眼下自己的錢回來了,他的生活也能大為改善。
甚至於。
他都在想要不要去弄點香料。
來一次奢侈的燒烤。
解解饞。
就在嵇恆暢想著珍饈美食時,胡亥已重新走了回來,他看向嵇恆,好奇的問道:“對了,我前幾日聽兄長說,上次朝廷跟地方很多官員被降職,為的就是安排齊地平叛歸來計程車卒,只是你上次為何執意要動整個廷尉府呢?”
“這動了似乎跟沒動一樣?”
“這是因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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