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故事換酒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六十八章 人事之要,政見心界!(求收藏),大秦國相,一兩故事換酒錢,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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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扶蘇不禁淚如泉湧。
更令他感到痛苦和無助的,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他分明知曉了很多事,但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但又無可奈何,甚至於他若是插手,不僅不能挽回局勢,還會讓局勢更糟。
尤其是始皇軀體日漸消瘦,他作為長子,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讓他更為難受。
良久。
嬴政粗重的喘息聲漸漸平息下來。
他的臉上浮現一抹病態的血色,眼中充滿了疲倦。
嬴政長吁一聲,讓自己端正坐著。
他看向一臉擔憂的扶蘇,心下一熱,凝聲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一併說了吧。”
“父皇,兒臣......”扶蘇很想說沒有事了,但最終還是張開了口,含淚哽咽道:“父皇,幼弟在獄中已有不短時日,這段時間也十分安分,兒臣認為幼弟已認識到錯誤,也悔過自新了,望父皇能寬恕幼弟,讓幼弟離開詔獄。”
嬴政肅然端坐,沉思了一下,淡淡開口:“準。”
“還有嗎?”
扶蘇低垂著頭,目光有些閃躲,怯聲道:“兒臣......兒臣今日在獄中,聽聞父皇服用的藥石有毒,便去責問了獄中方士,最終兒臣一時情緒失控,下令將一名方士削嘴,最終還命獄卒將其殺之。”
“兒臣有罪,請父皇降罪。”
聞言。
嬴政神色微異。
他上下打量了扶蘇幾眼,似對扶蘇下令殺人,感到有些驚奇跟意外。
嬴政沉思片刻,道:“大秦法行在先,觸法理當懲治,不過方士之徒,本就心懷不軌,也早已被判處了死刑,殺之不過是先快,只是你畢竟還是違了法度,等會自己去廷尉府領罪吧。”
“兒臣遵令。”扶蘇連忙道。
他知道。
父皇其實並未怪罪。
不然至少也會對他叱罵一番。
心下稍定。
扶蘇繼續道:“父皇,兒臣知曉此事不當再說,但兒臣心中實在有些不安,懇請父皇,准許兒臣直陳心曲。”
嬴政雙眸微闔。
他大致猜到了扶蘇要說什麼,“想說便說。”
“兒臣遵令。”扶蘇恭敬的彎著身子,沉聲道:“父皇,兒臣還是想給嵇恆求情。”
“他罪不至死。”
“兒臣知曉,嵇恆此人狷狂倨傲,但的確是個有才之人。”
“兒臣這些年也接觸過不少朝臣,然無一人能將天下大勢說的這麼透徹明白,兒臣知曉,朝臣或是心有疑慮,或是有所保留,但嵇恆的觀點看法及論事的角度,跟朝臣相比,卻是截然不同。”
“正所謂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兒臣愚笨,過去多為儒生戲弄,雖開始習讀《韓非子》《商君書》,但洞察之能非一時能提高。”
“若有嵇恒指點迷津,再輔以朝臣見解,或許能大幅減少看事不明的情況。”
“兒臣不敢奢求讓嵇恆為官為吏,但求父皇能饒嵇恆一命。”
“請父皇恩准。”
說完。
扶蘇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知道,父皇極大可能不會同意,但他卻不得不開口。
嵇恆的著眼點跟朝臣不同,若有嵇恆的觀點作為輔助,他的確論學見識不足,卻能極大的彌補缺漏。
這對他無疑大有裨益。
嬴政目光陰晴不定,似在心中進行權衡,最終神色變得堅定,毅然道:“不準。”
“父皇。”
“此事毋須再提!”嬴政突兀發作,斷然拒絕了。
扶蘇張了張口,最終沒有再說。
放在以往,他或許還會力諫,但而今,他已不想再因自己的主張,讓始皇傷感動怒了。
只是眼中難掩沮喪和低沉。
嬴政直接無視了。
扶蘇道:“父皇,兒臣沒有事了。”
嬴政微微額首,拂袖道:“既已無事,那先退下吧,朕還有政事要處理。”
扶蘇看著案上堆積的竹簡,眼中露出一抹擔憂,道:“請父皇珍重身體,不要再服用藥石了,父皇的身體實在經不起藥石的摧殘了,孔夫子不語怪力亂神,兒臣只希望父皇能用太醫之法,調養一下身體。”
“兒臣好怕!”
嬴政目光一冷,呵斥道:“朕如何做,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下去!”
扶蘇緊緊咬住牙關,腳卻是生了根一般。
“下去!”嬴政又是一聲怒喝。
“兒臣告退。”扶蘇當即洩了氣,威嚴的始皇,在他心中是無可抗拒的。
扶蘇艱難的朝殿外走去,只是走的很慢,甚至一步一回頭,眼中充滿著倔強跟委屈。
嬴政埋著頭,根本就沒在意。
等扶蘇徹底離開大殿,嬴政才緩緩抬起頭,長吁一聲道:“孔子不語怪力亂神,朕又何嘗不知?”
“但朕又能如何?”
“而今天下暗流湧動,朝堂尚且如履薄冰,朕又豈敢顯露頹勢?”
“若朕顯露頹勢為外界所察,只怕會有越來越多宵小出來試探,到時大秦只會越生疲態,一旦被外界察覺到大秦勢頹,只怕復辟勢力會如聞到腥味的豺狼一般,瘋狂的撕咬上來。”
“那時就真要天下大亂了。”
“朕在,還能壓制。”
“朕若是倒下,誰又能壓制?”
嬴政掌著大案,緩緩站起身子,他舉目望向殿外。
目光彷彿飄向了詔獄。
良久。
嬴政才收回思緒,冷聲道:“你的確有過人之處,但而今天下事事循著常規與傳統,想打破陳規,又哪有那麼容易?”
“大秦統籌新治的軸心,的確沒有考慮過底層,原因也正如你所說。”
“人心會變!”
“然天下的執行之道首在人事也。”
“人事之要,政見心界!”
“新朝圖治這般重大而涉及全域性的謀劃,從一開始就循著常規跟傳統,朝臣中或有獨具慧眼的長策大略,但在預謀政事上,能跟上這般大跨度步幅的從來都是少數,朝臣跟上尚且這麼吃力,何況底下的吏、民?”
“三日後,你就能設身處地的聽到,伱一心要挽回的底層,對你是何樣的態度了。”
“經此一事。”
“你或許就能想明白,為何朕會這麼做了。”
嬴政搖搖頭,看著小山般的奏疏,重新坐回了席上。
殿內無風卻有了幾分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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