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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死於抵達上京的第一天。

被老鴇送去指揮使府邸之前,母親換上薄如蟬翼的裙衫,挽起妓院時興的髮髻,濃妝豔抹,將溫婉高雅抹去,變成歡樓尋常官妓的模樣。

老鴇說,既已落入賤籍,就要想法子讓自個舒坦。那些王公貴族,表面上斯文儒雅,風花雪月,實際上各有各的癖好。這個秦指揮使就很奇怪,就愛弄寡婦,手段是千奇百怪,倘若是小娘子還真受不了。你識相點,才能少吃點苦頭。

當時我並不懂話裡的意思。

再見母親時,她幾乎不著一縷,滿身青紫,只剩半口氣未咽。

母親臨終前對我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活下去。不要有仇恨,也不要埋怨。只要有機會…就…

我守在母親旁邊,看著她的面容漸漸歸於平靜,漸漸呼吸停止,笑了。

歡樓的女人都曾是深宅大院裡的夫人小姐,因被男眷牽連,才被髮落賤籍。我們沒有良民戶籍、沒有田地房產、更不知五穀雜糧、柴米油鹽。

唯有攀附權貴這一條活路。

母親死後第二天,老靖王舉辦四十壽宴,老鴇知我剛死了娘,怕我一臉喪相惹了靖王不快,便免了我去獻藝。

我卻主動獻殷,笑著對老鴇說:“聽說靖王府賞銀最多,我是定要去的。”

旁人都說我冷血,我一笑置之。

老靖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權勢滔天,乃審刑院實際的掌權者,而哥哥的案子馬上就要提交審刑院了。

我想攀附他,有何奇怪?

宴席上,我妖嬈嫵媚,唱了一曲蘇杭小調。

老靖王果然心動,留我夜宿。

豈料宮中有事宣召,老靖王一夜沒有露面。

我既失望,又鬆了口氣。回到歡樓,假裝自己已是老靖王新寵。

自從和老靖王搭上線後,來歡樓探訪我的人便多了起來,其中就有秦指揮使。我尋機將人灌醉,從三樓推了下去,血濺當場,但沒有死。

我被衙門抓了起來。

但進去只半個時辰,又將我放了。

老靖王還捨不得我死。

但我知道,今天晚上,他會在床上讓我死去活來。

我回歡樓梳洗,特地換了身道尼的長衫,挽好髮髻,略施胭脂,用披風裡外包裹嚴實,便喊車去靖王府。

在車上我含食了半顆蜜情丸,此乃歡樓密制之物,傷身但能觸發情慾。

這一次,我必須獻身給老靖王。

清白失了沒什麼,只要能救出哥哥和侄兒,只要沈家後繼有人。

靖王府戒備森嚴,我被送進老靖王的偏房,不許隨意走動。

天已擦黑,卻不見老靖王身影。

藥丸漸漸起來效果,道袍的布料粗糙,摩挲著身子,燥熱難耐。

我闔眼強忍著,終於聽見有腳步聲臨近,顧不得羞恥,我恭順跪地,無比虔誠的問:“施主,要化緣嗎?”

不等人說話,我已解開腰間長帶,垂下眼緩緩起身,任由袍子順肩滑落。

半響沒人答話,我正要抬頭,眼前忽而一黑,竟然被人直接矇住了頭臉。

天旋地轉間,我被壓倒在長案上。

背上抵著冰涼而堅硬的桌子,小腹下卻是一陣滾熱。

他竟然就這麼直接進來了。

不對勁。

他不是老靖王!

我被腦子裡這個念頭嚇得渾身顫慄,如果被人發現我在靖王府與野男人苟且,以老靖王的權勢,我大概會被五馬分屍。

我使勁掙扎,壓低聲音大罵:“我是老靖王的人,你是誰?不要命了嗎?”

那人嗓音難耐:“是你自己問我要不要化緣的,怎麼,我不好嗎?”

說著,只覺腰間被人用力捅來,我忍不住輕吟出聲。

我正要怒斥,他忽而噓了一聲。

果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在說話,是老靖王的侍從陳貴,“娘娘請您過去用膳。”

老靖王回來了!

我嚇得幾乎暈厥,可身體裡那東西又硬又燙,在顫慄中開出了白花。

男人吻了吻我的額頭,繼而迅速退出。

待我扯下綁在眼睛上的汗巾,屋裡早已沒有任何人影。

老靖王的腳步聲已經到了窗下,慌亂裡,我只能撈過披風,將自己裹緊,又把道袍丟到角落裡。

他跨入外屋門檻的瞬間,我從裡屋走了出去,跪下相迎。

“賤妾見過王爺。”

老靖王一眼看出我裡面沒有穿衣,伸手將我撈起的同時,試圖要撩起披風。我不著痕跡的往旁側一退。

他似有怒意,“怎麼?你不願意?”

我假裝惶恐、羞澀,“賤妾…害怕。”

老靖王似乎很吃這一套,情慾在他眼裡瞬間湧起,又立刻隱去,“今兒陪不了你了。王妃那邊有事找我商議。”

他語氣溫和,倒真像是把我當人看。

我垂落眼眸,露出失望但隱忍的神色,“自然是娘娘的事緊要。”

正當我以為逃過一劫時,忽然看見那條繡著牡丹花色的汗巾被遺落在案頭。而老靖王也顯然看見了,他面色陰沉,口氣清淡。

“那是誰的汗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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