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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

朱濟熺坐在房間的角落裡,捂著頭疼的腦袋,眼睜睜地看著黑暗一點點蠶食掉光亮,隨後,房間不見五指。

連根蠟燭都沒有。

朱濟熺看向封死的窗戶,不甘心地喊道:「告訴皇上,我是被冤枉的!」

曹國公府被抄家,藩王與勳貴可以無動於衷,建文朝以來,曹國公府就失了地位與尊崇,多年不聯絡,又不靠他上位、吃飯,死了還活著區別不大。

可晉王朱濟熺被抓,皇室宗親就不能不行動了。

朱允熥聽聞訊息,駭然之下,匆匆入宮求見,卻被擋了回去。情急之下,朱允熥轉而求見太后,這才得以進入宮內。

呂太后雖非朱允熥的生母,卻一直視如己出,關懷備至。

朱允熥見到呂太后,跪下求情:「晉王朱濟熺天性純良,憨厚善學,謙遜有禮,我曾在國子監與其同窗,如何不知他秉性。皇上發雷霆之怒,查抄晉王府,定有誤會。聽聞晉王已被囚於宗人府,還請太后出面,救晉王兄於苦難。」

呂太后驚訝不已,起身問:「晉王府被查抄了?」

朱允熥見呂太后還不知情,悲慼地說:「不僅晉王府被查抄,就連晉王府的妃嬪、晉王之後都被送到了宗人府。太后,美圭才十歲啊,美垸今年才三歲……」

呂太后看向侍女:「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何事,皇上歷年來重宗室親情,定不會無故下此命令。」

侍女剛剛離開,朱植、朱楨、朱桂等也來求見,到後面,朱棣、朱楧等也入了宮。

都知道這個時候直接找朱允炆說情不靠譜,說不定還會挨一頓訓,找皇后吧,身份上有點不太合適,何況皇后和朱允炆是一個枕頭上的,未必能說得動,只能找太后出面。

皇帝動了皇室宗親,朱棣等人不能坐視不管,只有表現出團結,為朱濟熺發聲,才能確保輪到自己的時候,其他人也能站出來說話。

事關藩王府生死存亡大事,一眾在京藩王集體入宮。

呂太后見事情鬧得太大,也有些頭疼,侍女回話語焉不詳,說什麼晉王涉了謀逆大案,具體如何謀逆,也說不清楚。

正在呂太后發愁,準備親自去找朱允炆的時候,朱允炆帶馬恩慧已走來。

朱棣等人行禮。

朱允炆對太后行禮,手攙太后坐下,然後轉身看向朱棣、朱植等人:「這是來說情,還是在逼宮?」

剛剛站起來的朱棣、朱桂等人,再次跪下解釋。

朱棣肅然道:「皇上,我等今日前來只是想知曉情況,晉王朱濟熺畢竟是皇室宗親,如此不明不白被抓不說,連晉王府都被查抄,實在是有些不安。」

朱允炆冷冷地看著宗親中人:「想知曉情況,不應該去武英殿,緣何來到太后寢宮?擾了太后清修,徒增煩惱,豈不是不敬不孝?」

朱棣等人口裡認錯,心中卻不以為然。

直接去武英殿,誰知道你會不會拍桌子丟東西,在太后這裡,至少你能還收斂點,不至於惱羞成怒,把其他人的家也給抄了。

呂太后看向朱允炆:「聽聞晉王朱濟熺被抓,晉王府被查抄,母后也極是震驚。皇上,朱濟熺畢竟是晉王,素來與皇上親近,緣何到了如此地步?」

朱允炆看向太后,苦澀地端起茶碗:「母后,朱濟熺犯了些過錯,朕罰他到宗人府清淨一段日子。過不了多久,他還是可能會回到晉王府的。」

呂太后看著推脫,避重就輕的朱允炆,臉色難看地說:「朝堂之事,母后管不得。可皇室宗親,母后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太祖當年教導,皇室宗親犯錯,由宗人府來處置。朱棣,你是藩王之首,你認為此事當如何處

置?」

朱棣看向朱允炆,一雙目光冰冷深沉,似是在警告,只好開口:「太后,晉王犯錯,應由宗人府處置。只是,宗人府以皇上為尊,且不明狀況……」

朱植敬佩地看了一眼朱棣,果然是老謀之人,將問題又踢給了建文皇帝。

朱允炆不說話,只安靜地喝著茶。

空間有些悶沉,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影響著空間,給人一種心頭壓抑不安的感覺。

馬恩慧見狀,起身行禮:「皇上,晉王朱濟熺向來性情溫和,曾多次受召入宮,深受榮恩。他若有錯,當明示給諸宗親藩王,也好以正視聽。若他無大錯,當懲戒一番,送歸晉王府,不傷宗室內和氣。」

呂太后連連點頭,這個皇后會說話。

朱棣、朱楨、朱植等人敬佩,不管皇后是不是在陪著朱允炆演戲,但這個時候出來,確實說中了關鍵。

朱允炆放下茶碗,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曹國公府李景隆不滿朕多年冷落,扎紙人詛咒朕。李增枝購西域美人火尋煙等人,實為亦力把裡故臣之後,效忠的是殺米查干,意圖行刺朕,還想從宗人府救走殺米查干等人,意圖復國。」

「啊?」

呂太后驚懼不已。

朱棣、朱植、朱桂等人臉色大變。

「這廝如此大膽!」

「十惡不赦!」

「謀逆之徒!」

「當誅殺滿門!」

朱植、朱桂等人紛紛喊道。

朱允炆抬了抬手,繼續說:「李芳英早年間殺了白蓮教佛母,轉身接手了白蓮教,成為了白蓮教的天王,化名楊五山,手中養著一批人,想要謀逆造反。鐵塔倉火藥爆炸,安全域性損失慘重,就是李芳英集找匠人做出來的,朱棣,你家老二給李芳英提供了三千斤硫磺,你應該知道這些硫磺用在哪裡了吧?」

朱棣冷汗直冒。

其他藩王看向朱棣,難以置信。

「四哥,到底怎麼回事?」

朱桂急切地問。

朱棣叩頭:「臣管教不嚴,有罪!」

朱允炆嚴厲地說:「你是疏於管教!不過,這段時間你投身軍營改制之中,又負責訓練騎炮兵營,也沒時間去管教,這件事不能怪你。」

朱楧等看向朱棣,不知道朱高煦賣硫磺他是毫不知情,還是有意隱瞞。

「可皇上,曹國公府的問題與晉王有何關係?」

朱桂問。

朱允炆敲了敲桌子,緩緩地說:「據李芳英交代,晉王朱濟熺是真正的幕後之人!他想聯合李芳英,在朝廷大祭祀時殺了朕、太子與滿朝文武,趁亂時起勢,控制京師。」

「這,這怎麼可能!」

呂太后驚駭不已。

朱植也不敢相信:「皇上,是否調查有誤,朱濟熺不似心懷野心之人,何況這些年來他多留國子監……」

朱楨憂慮:「據我對朱濟熺的瞭解,他做不出如此之事。」

朱椿也站出來為朱濟熺說情:「朱濟熺只是二代藩王,退一萬步來說,京師亂了,他也沒好處。到那時候也是四哥討平他……呃……」

朱棣眼前一黑,老十一啊,你這是把我往死裡逼啊!

一眾藩王看向朱棣,心有戒備。

不會吧……

老四,你不老實啊!

這件事怎麼看,得益的人都不是李芳英、朱濟熺,而是你啊。

皇上一家都死了,你又是藩王之首,軍中威望高,到時候還不是你主持大局……

這樣一想,你應該才是罪魁禍首。

朱棣瑟瑟發抖,這

還真是跳到亞馬遜河也洗不乾淨了,老子招誰惹誰了,求個情,要把全家老少都搭進去不成?

「皇上,臣完全不知情,更與李家毫無干係。」

「四哥不對吧,朱高煦不是與李芳英提供硫磺來著……」

朱桂出聲。

朱棣畏懼了,這樣下去,自己不死也得死了。該怎麼證明清白,一頭撞死在這裡?

「好了。」

朱允炆一拍桌子,起身道:「燕王叔勞苦功高,忠心耿耿,不容置疑。朱高煦之事乃是個人之事,與燕王叔無關,莫要無端揣測,傷了人心。」

朱桂皺眉問:「當真是晉王?」

朱允炆嚴肅地說:「據安全域性翻查,在晉王府中找出了千斤火藥,還有謀逆罪證!就連搬運火藥的船隻也找著了,皆是晉王府所有!證據確鑿,如何不是他?諸位記住,朱濟熺犯的是謀逆死罪,現在朕只是將他囚於宗人府,若後續查證屬實……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打探晉王訊息,違令決不輕饒!」

說完,朱允炆對太后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呂太后悲傷不已,這曹國公府、晉王府怎了,竟能做出如此多大逆不道之事!

朱棣擦了擦冷汗,只感覺有些虛脫。

如果不是朱允炆幫忙說完,估計今天得找個柱子撞下了,孃的,我也不是想當藩王之首啊,奈何前面三個哥哥不爭氣!

這曹國公府、晉王府出了問題,咋感覺最倒黴的是燕王府?

朱植、朱桂、朱椿、朱楨等人看著走在前面的朱棣,紛紛放慢腳步,現在燕王府有點問題,大家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萬一皇上明天查抄了燕王府……

門開啟了,燈籠挑出光亮。

湯不平、劉長閣先行進入,朱濟熺坐在角落裡,抬頭盯著安全域性的人,暗暗咬牙,隨後就看到一道身影走入房間。

「皇,皇上?」

朱濟熺連忙起身,跪上前喊道:「皇上,我是被陷害的!」

朱允炆看著身前的朱濟熺,目光幽幽地說:「冤沒冤枉你,你心裡清楚。朕心裡,也清楚的很……」

——

感謝椰小胖不太胖的打賞與支援,驚雪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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