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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姬、李秀師氣質不凡,談吐優雅,配合上一臉涉世未深的純淨,讓姜中有些淪陷。

不管李秀姬姐妹問什麼,姜中知無不答。

李秀師看著姜中有些紅潤的臉龐,柔聲說:“你們是從建州過來的嗎?我聽說那裡有不少女真人,好野蠻,好恐怖的。”

姜中幾乎看痴,保護欲爆棚:“女真?呵,他們有什麼恐怖的,你們還不知道吧,大明早就降服了所有的女真部落,不聽話的都趕走了。你們若有機會去大明,路過建州也不需要擔心,那裡有大明軍士把守,沒有人會傷害你們。”

李秀姬悠悠問:“建州有大明的衛所了嗎?實在是太好了,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個,能保護多遠,別在半路之上遇到了歹徒,你知道的,我們姐妹兩個柔弱無力。”

“看你們說的,大明在遼東設定衛所有……”

姜中脫口而出。

“姜中!”

郭掌櫃一聲高喊,打斷了姜中。

姜中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起身就走,剛走兩步,才意識到旁邊還有兩個女子,連忙安撫:“你們先坐著,我稍後再來給你們講。”

李秀姬看了一眼李秀師,款款起身:“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回了,若是有緣,改日再與公子詳談。”

姜中被一聲“公子”幾乎叫走了魂,送兩位女子離開店鋪,正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腦後捱了一巴掌。

“哎呀,掌櫃怎麼打人?”

郭掌櫃眼神犀利地看著姜中,壓抑著憤怒,低沉著說:“你是不是想被安全域性的人抓了去,砍掉腦袋才能清醒?”

姜中一腦袋問號,自己什麼都沒做,怎麼扯上安全域性了?

郭掌櫃拉著姜中回到店鋪,看了看天色,直接關了店鋪,拉著姜中到了後院,這才咬牙說:“你知不知道,那兩個女子一直在問你什麼?”

“大明的事啊。”

姜中沒感覺不妥。

郭掌櫃拿起棍子。

姜中見狀立馬躲至後面,驚慌地問:“掌櫃,你先說清楚,我若真犯了錯,你再打我也不遲。”

郭掌櫃哼了一聲:“我問你,兩個女子詢問大明之事,為何一直將話題引向山川河流、衛所兵力?京師裡的女子你不是沒見過,她們談論的是什麼?”

姜中頓時愣住了。

女子談論什麼,自己哪裡知道。

京師的女子見得不少,交流過的只有青樓裡的,還只去了一次,花了自己一個月的工錢,探討的問題自然是身體,呸,是風花雪月,吃喝穿搭,什麼姿勢睡覺更香。

山川地理,衛所之兵,這是正常女人感興趣的嗎?

郭掌櫃丟下棍子,一臉凝重:“我總感覺有些蹊蹺,朝鮮可是大明的藩屬國,可他們的人竟然在打探我們的城防駐軍,你說,這是為什麼?”

姜中不是傻子,相反還很機靈,要不然也不會被帶到朝鮮來,聽著郭掌櫃的疑問,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嚴肅地說:“掌櫃的是說,那兩個女子是朝鮮派出來的細作?”

郭掌櫃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臉。

細作嗎?

如果不是細作,怎麼可能會打探大明的佈防?

可若是細作,這種手段是不是太低階了?

朝鮮是大明藩屬國,李芳遠更是親自去大明參與了四十年大閱兵典禮,回來之後高度推崇大明,處處以大明為尊,他沒必要急赤白咧打探大明的佈防狀況吧?

退一步說,李芳遠是軍事大家,他都親自跑一趟大明去了,山川河流與佈防他必然是有數的,不可能派遣女子打探,多此一舉,畫蛇添足啊。

“掌櫃,大東家說過,不要放過任何細節,這件事背後一定有其他目的,我們需要馬上告知朝廷!”

姜中跟著洗了一把臉,清醒多了。

郭掌櫃看著姜中,指了指鋪子:“咱們是商人,奉大掌櫃的命令來鋪出貨路,這生意還沒做出來就跑回去,大東家如何看我們,其他掌櫃如何看我們?”

姜中著急:“可是,萬一這背後另有隱情,而大明邊防衛所毫無準備,豈不????????????????是危險?”

郭掌櫃皺眉:“興許是我們多想了。”

姜中回憶著與李秀姬、李秀師之間的談話,自己從頭到尾都被人牽著鼻子問來問去,三句話離不開衛所之兵、山川河流,這絕對是有意的引導!

“絕不是多想,一定有隱情,我們必須早點通報朝廷,否則可能會有大禍!”

姜中堅持。

郭掌櫃搖了搖頭:“在沒有收到足夠的貨物之前回不去。”

姜中清楚眼下的情況,直接返回大明是不太現實的,大東家的任務必須完成,可不回去,該怎麼將訊息傳出去?

“對了,掌櫃的,咱們沒必要回去啊。”

“何意?”

“掌櫃的忘了,東海水師的鄭準鄭指揮使過兩日就會來松京啊。”

姜中連忙說。

大明將官或使臣每抵達一次松京,松京都會提前三日通報,一是彰顯王城威嚴,二是確保秩序,三是顯得重視。

鄭淮確實要來松京與李芳遠會談,具體談論什麼,為何而來,姜中、郭掌櫃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水師能將訊息在最短的時間裡傳報京師。

郭掌櫃笑了,連連點頭:“這倒是個好主意,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該怎麼接近鄭指揮使……”

鄭淮確實來了。

大明租用朝鮮的濟州島,興建大型碼頭與倉庫,需要保持與朝鮮高層的溝通,大明船匠進駐朝鮮船廠,水師的人也應該來看看,確保自己人沒有受欺負。

鄭淮看了看身旁的護衛禹鑄,不由地笑道:“堂堂安全域性千戶,竟給我做護衛,當真有些夢幻。”

禹鑄苦著臉:“指揮使莫要取笑我了,咱犯了錯,被皇上擼了職務,發配到水師,現在就是一尋常護衛。”

鄭淮嚴肅地糾正道:“你可不是被髮配到東海水師,而是被調入東海水師!你小子懂什麼,皇上這是器重你,給著你機會讓你早點立功。”

禹鑄哀嘆不已。

自己可是遼東安全域性千戶,也是倒黴,只不過是和紀綱喝了幾頓酒,說了一些話,就犯了錯,一下子被打成尋常軍士。

聽說紀綱竟膽大到刺殺太子,陰謀奪取安全域性的地步了,也就是事情敗露得早,否則自己遲早會被紀綱送到菜市口去!

“朝鮮官員來了,我們走吧,早點辦完事早點回去,十月要忙了。”

鄭淮說完,大踏步上前,笑著迎上了朝鮮官員。

李芳遠十分重視大明,哪怕前來的是指揮使一級,完全不需要自己出面,李芳遠還是親自招待了鄭淮,過問濟州島港口的建設問題,大氣得表示:“若有困難,只管說,只要我們能做到的,都會全力支援。”

鄭淮理解李芳遠的堅定,因為他沒有其他選擇額,只能堅定地跟著大明走,周圍沒有任何力量他可以藉助。

這樣也好,做大明的死忠,總好過做大明的死敵。

鄭淮不失禮節地回道:“勞大王過問,濟州島港口修築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若說麻煩,確實有些。水師都督府已得到朝廷批准,准許東海水師購置朝鮮糧食以補充後勤。若大王允許,水師方面可以按市價收糧。”

李芳遠看向河侖。

河侖微微點頭,認為可行。

朝鮮這兩年農耕發展不錯,豐收年景佔多,官倉裡有不少糧食,放著也是放著,賣給大明水師是好事。

鄭淮笑著說:“從船廠來,聽聞大王親自見證了第一艘大福船下水,可還滿意?”

李芳遠哈哈大笑,很是滿意:“大福船的出現讓朝鮮水師終於有了遠航大海的能力,我們定會謹記大明的恩澤。只不過大福船沒有神機炮,多少有點……”

鄭淮思索一番,開口說:“最新型的神機炮屬於大明鎮國大器,絕不可能外流。不過……”

“不過什麼?”

李芳遠有些急切。

鄭淮平靜地說:“不過,大明軍隊中有不少碗口炮,聽說這些火器將逐漸退出大明軍營……”

李芳遠目光炯炯,舉杯:“指揮使,飲勝!”

直至傍晚,鄭淮才返回住處。

禹鑄很是不理解:“你怎麼想的,碗口炮也不應該賣給朝鮮。”

鄭淮聳肩:“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級別的決策,這是水師都督府的命令,換言之,這也是皇上的命令。”

禹鑄有些鬱悶:“皇上在想什麼,怎麼可以讓火器外流?”

鄭淮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在我看來,皇上這樣做是對的。你想啊,蒸汽機鐵船即將大批次出現,石頭彈為主的碗口炮、將軍炮根本無法傷害鐵船,這個時候將這些落後的火器賣出去,還能賺點財富。”

禹鑄想了想也是,鐵船的防禦力可比木船強多了,石頭蛋能砸爛木頭,可砸不爛鐵。只不過這種公開做軍火貿易,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是一場打劫?

禹鑄打了個哆嗦,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有人通報:“指揮使,抓到一個潛入之人,嚷嚷著要見你,我看像是夜行人,給我令,這就去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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