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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之亂並沒有波及整個大明王朝,也沒有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對建文七年來說,算不得什麼大的人禍。

但因王仲和而起的官場、衛所整頓卻毫不留情地展開,一批地方官欺上瞞下,一批御史貪汙受賄,一批衛所軍官壓榨軍士……

朱允炆雷厲風行,採取了高壓姿態,處置了一批地方官吏。

因地方官員被處置較多,加上西疆省、福建省索要了一批人才,導致吏部缺少可派遣的官員,地方官場上,多是抓了知府,同知來代知府,抓了知縣,縣丞代知縣,一批地方官吏藉此機會得到提升。

安全域性總部中,顧三審開啟了安全域性自上而下的高壓審查,先查京師的安全域性軍士,但凡查出貪汙受賄,憑權作惡,勒索百姓,僭越職權,知情不報,勾結官員等,一律嚴懲。

密室之內。

顧三審拿出了一份名單,對劉長閣、湯不平、雄武成三人嚴肅地說:“有些人很是敏感,在安全域性中佔據高位,我知道,查他們,他們心裡會難受,會認為自己的忠誠被質疑,但我希望你們清楚,安全域性暴露出了許多問題????????????????,這些問題已不是安全域性自查自糾就能避免的,刑罰局需要亮出刀子來,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安全域性不再犯錯。”

劉長閣接過名單,看著密密麻麻的名字,不由地眉頭緊鎖:“顧指揮史,你確定沒有拿錯名錄?”

湯不平湊過來看了看,驚訝地看向顧三審:“為何霍鄰的名字也在這上面,郭綱、林昭雪,你也要查?”

雄武成有些不滿:“刑罰局與安全域性都是一家,如此懷疑自家兄弟,讓我們日後如何辦事?”

顧三審冷厲地說:“刑罰局的人大部分都來自安全域性,這一點我們都清楚。但刑罰局承擔著安全域性的監督、糾察、審錯之職,與安全域性已是並行,並非是一家一戶。”

“我們私底下是兄弟,你們如何欺負我,如何罵我,我都受了,可我現在代表的是刑罰局,你們也不希望哪一天我因失職被皇上推出去砍了腦袋吧?”

湯不平、雄武成不再言語。

安全域性確實暴露出了不少問題,福建安全域性貪圖享樂,睜著眼都是瞎子,整日裡窩在據點裡享受,連知縣、知府去了哪裡,和誰見了面都不知道,還怎麼辦事。

劉長閣敲了敲名單,認真地看著顧三審:“其他人我不問,但你必須給我解釋解釋,為何要調查郭綱,他是安全域性鎮撫使,多次保護皇上,忠誠可靠。”

顧三審直視劉長閣:“郭綱的忠誠我不懷疑,但句容郭家出了諸多問題,郭綱所在的家族雖然沒有受損,但其旁親卻被牽連在內。據可靠訊息,句容郭家幾次給郭綱送禮,希望其能幫助郭家掌握一些礦場。郭綱沒有收禮,但收了三張店鋪的房契,曾暗中派人至句容為郭家活動。”

劉長閣臉色有些難看,郭綱這個人是不錯的,雖然能力不是特別突出,但這幾年來辦事一直都是盡心盡力,並沒出大的岔子,現在被查出受賄,這就是大問題了。

沒有人懷疑顧三審的情報是否正確,他能說出來,證明是掌握了一些線索的。

“那霍鄰呢,他總不會也受了誰的賄賂吧?”

湯不平問。

顧三審微微點頭:“霍鄰並沒有任何問題。”

劉長閣等人有些驚訝,沒問題你還查他?

顧三審解釋道:“霍鄰被查,只是因為他曾與劉寡婦接觸過,而不是因為他本身有什麼問題。劉寡婦被布控有段時間了,浮出水面的人手越來越多,可以肯定的是,劉寡婦是古今在京師的情報人員,但這一張情報網中有多少人,我們並不清楚!但凡是與劉寡婦存在過接觸的人,我們應該都查一查。”

劉長閣明白了顧三審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滿:“霍鄰與劉寡婦接觸時,許多人都在場,那傅安、傅霖、王全臻等等。”

顧三審點了點頭:“所以,這些人都要調查,但這是你們安全域性的任務,不是刑罰局的。”

劉長閣無奈,顧三審是固執的,想要讓他改主意並不容易。

“那就查吧,喊到誰,你們帶走誰。”

劉長閣終下定決心。

湯不平、雄武成有些不甘,但也不好說什麼,安全域性一家獨大,確實容易滋生出諸多問題。

朱允炆雖然設定了刑罰局,但顧三審很少真正發威,並沒有起到節制、約束安全域性的大作用,現在整個刑罰局因為福建安全域性的事????????????????被朱允炆一頓訓斥,作為指揮史,顧三審不行動也得行動了。

顧三審來這裡,只是顧及情面,通知下安全域性的高層。但劉長閣、湯不平等人也清楚,刑罰局將成為一根杖子,落下來的時候,將會打在安全域性身上。

江東門外,小茶樓。

說書先生正在講述著西域奇聞,圍觀聽著的人很多,即有朝廷官宦,也有商人小販,還有尋常百姓。

二樓的角落之中,稀疏地坐著五六人。

此時,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登上二樓,看了一眼天井裡說書的先生,說書之人似有感應,回看了一眼,微微點頭中聲音更大了:“話說那帖木兒的孫子哈里,派遣軍士分三路進軍大將軍陣營……”

中年人看了看,快步走向角落,沒有敢直接坐在桌子旁,而是垂手立在一個頭戴帷帽的人身旁,小心地說了幾句,這才坐了下來。

帷帽中人輕聲:“毛兄,放輕鬆。”

毛瑞聽聞之後,強壓緊張,低聲說:“我只是有些緊張,你是那位派來的周密使吧,我自加入你們開始,從未見過他一面,不知什麼時候可以得見……”

周密使頭晃動了下,目光透過白色的帷布看了一眼:“你知道規矩,不該問的就不要張嘴,知道得越多,對你反而越是不利。”

毛瑞端了端坐姿:“我只是太渴望見一見古大人。”

周密使端起酒杯:“古大人不在京師,你想見也見不到。說吧,蒸汽機的資料應該已經到手了吧?”

毛瑞為難地說:“蒸汽機是國子監的絕密,非是優秀匠人不得加入其中,更無法窺知其秘密……”

“我只要結果,到手還是沒到手!”

周密使聲音低沉,透著寒氣。

毛瑞原本還想說說自己的困難,但看這位密使不太耐煩,只好說:“雖然很是困難,但我們還是在國子監找到了人,瞭解到了蒸汽機的一些秘密。這是一種神秘的機器,藉助水蒸汽的方式來提供力量,可以實現反覆運轉。這類裝置正在一些隱秘衙署中得到應用,寶源局、兵仗局、二炮局都在用,想來有奇效……”

周密使仔細聽著,暗暗吃驚。

這種精密機巧,取代人力的工具,著實是可怕。

毛瑞繼續說:“蒸汽機研製應該已接近成熟,出現在福建的確實是蒸汽機船隻,沒有桅杆,沒有帆,只靠著黑煙一道,就能逆水而上。”

周密使倒了一杯酒:“如此說來,水師那裡已經可以不考慮季節,隨時可以南下北上了。這對於我們的大業來說,確實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毛瑞承認。

以前還需要等季風,秋冬天順風南下,春夏順風北上,去早了,去晚了,都不省事。可現在,大明水師說走就能走,什麼春夏秋冬,什麼東西南北風,都不在其考慮之中,這對於-大海之中的力量來說,實在是危險。

周密使再次開口:“貴州宋阿襖為何沒了訊息?你去西南散播訊息,竟沒有擾亂西南,那些土司為何會變得如此老實?”

毛瑞哀嘆一聲:“這些年來,土司是越來越不好說服了,尤其是朝廷徵安南之後,張輔落了一個人屠的名聲,偏偏他不回京師,就待在了廣西。有這個瘟神在,廣西亂不了啊。至於雲南,八百大甸鬧事的時候,許多土司都在看明????????????????軍的笑話,可誰知道沐晟長驅直入,沒幾日就幹掉了八百大甸,現在誰敢招惹沐晟……”

周密使的酒杯有些晃動,酒水灑了出來。

張輔!

這個傢伙遲遲不離開廣西,成了西南的定海神針。

還有沐晟,這個傢伙本事不大,但很好使用火器,這倒是繼承了他爹沐英的做派。

毛瑞悲愁:“廣西、雲南的土司不敢動彈,就貴州一地的土司,他們也沒膽量起事,那宋阿襖也是個無能女流,強硬了一段時間之後,見鬥不過朝廷,竟是投降了。後來聽說,若是宋阿襖再不投降,其他土司就會先滅了她。”

“為何?”

周密使很是疑惑,土司怎麼可能會幫著大明辦事?

毛瑞舉起酒杯,小心地敬了下:“還能為何,一旦貴州亂了,第一個進入貴州的是張輔,第二個就是沐晟,第三個很可能是朱棣,他們誰願意面對這三個人,土司不土也不傻……”

周密使嘆息一聲:“如此說來,擾亂西南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毛瑞重重點頭:“我遊說許久,縱觀西南,即便是能起一二事,也無法影響大局。我們要真正挑動西南,必須讓張輔、沐晟消失才行。”

周密使沒有說話。

讓張輔消失可不容易,他是帶兵的,人在衛所,身邊有軍士保護。沐晟更難纏,沐氏家族已經在雲南紮根了,不好動他。

“烏斯藏那裡可有訊息了?”

周密使轉了話題。

毛瑞搖頭:“目前還沒有收到訊息,但朝廷已經派了官員前往烏斯藏,相信明年春應該有訊息傳來。”

周密使再次飲下一杯酒,有些悲憤地說:“如此說來,我們現在是處處被動。毛瑞,你是個聰明人,找出一個辦法來,讓事態變得複雜,讓寶座之上的人變得瘋狂。”

毛瑞想起自己被殺的父親,咬牙切齒地說:“那就請周密使告訴古大人,血債還需血來償!我們不好對宮牆裡面的那位動手,但不要忘記了,他的兒子可不在京師,而是在北平。只要殺了朱文奎,北平營造新都將戛然而止,無數投入將白白浪費,北平會成為第二個中都,朱允炆也將成為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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