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暴脾氣的平安(三章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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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一去,朱允炆頓覺輕鬆,謝過陳木夫婦招待後,讓湯不平留下一些錢財作為酬謝,可陳木夫婦見朱允炆與張博志相熟,怎麼都不收,只好作罷。
馬車備好,一行人出發前往北平。
一夜大雪,雖有些阻塞交通,好在走不太遠,便到了混凝土道路之上,此時混凝土道路的優勢展露出來,積雪好清理不說,馬車與人走在上面,完全不需要擔心下面有坑窪。
馬車才走了不到一里,劉長閣就停下了馬車,隔著簾子對馬車裡的朱允炆等人說:“爺,陳家姑娘一直跟著我們的馬車。”
朱允炆有些好奇,走出馬車,看向不遠處跟著的陳餘,此時張博志也下了馬車,疑惑地招了招手,喊道:“餘丫頭,你可是有什麼事?”
陳餘緊走幾步到了近前,行了個禮,說:“張先生,我想跟著你們入城,找點事做。”
張博志驚訝不已,見陳餘肩膀上竟還有個小小的包裹,不由緊張起來:“這事你父母可知曉?”
“我給他們留了信。”
陳餘輕咬嘴唇。
張博志為難地說:“孩子,留在父母身邊不好嗎?城裡的活計多是髒活累活,你一個小女子吃不得那種苦,你也不想入契到富人家當個小丫鬟,被人呼三喝四使喚吧?”
陳餘猶豫了下,堅定地說:“我就想跟著你們走。”
朱允炆止住了勸說的張博志,嚴肅地問:“你想離家,是為了什麼?說清楚了,我們才好決定要不要帶你走。”
陳餘目光中透著憂傷:“我孃親說了,要早點給我找個夫君,嫁過去之後也開個豆腐店,我不想磨一輩子豆腐,也不想這麼早嫁人。”
朱允炆看著陳餘,她那倔強中帶著哀求的目光,似乎湧動著對生活的抗爭,浮動著對命運的叛逆。
“不磨豆腐,你能做什麼?”
朱允炆問。
陳餘連忙說:“我可以洗衣服,做飯,打掃,還可以種菜……”
張博志看向朱允炆,勸說:“她只是個孩子,一時想不清楚跑出來,若將她帶走,陳木夫婦會瘋掉。不如送她回家……”
朱允炆微微點了點頭。
陳餘見此,目光暗淡下去,低聲哀求:“讓我跟你走吧,我不想再留在這裡。”
朱允炆深深看著陳餘:“你知不知道,待在自己家裡磨豆腐,遠比被人使喚欺負來得舒坦與輕鬆。”
陳餘眼角流淌出一滴淚,反問道:“你又沒有一日又一日深夜挑豆子,早起磨豆腐,你怎麼知道這是輕鬆與舒坦的事?”
朱允炆眉頭一皺:“至少父母在你身邊,有他們保護你。”
陳餘沒有反駁。
無論日子多枯燥,多疲憊,父母確實一直都在保護自己,只不過母親一直都想讓自己嫁人,一次次去找媒婆,擺明了是想讓自己送出去。
“那我跟著你們出去賺點嫁妝總可以吧?”
陳餘倔強地說。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看向張博志,道:“看來她是鐵了心要出去了,罷了,你去給陳木夫婦說下吧,人我帶走了,教導一年之後給她們送回來,這妮子的嫁妝,我出了。”
張博志看了看朱允炆,又看了看陳餘,不知道是該作出喜悅的表情還是哭喪的表情,不過這餘丫頭的命是不是太好了點,竟然能讓皇上給她出嫁妝,這可是公主級別的待遇啊……
得,自己去一趟陳木家吧。
朱允炆看著陳餘,嚴肅地說:“現在,跟著張先生辭別你的父母,之後跟著我走,我吩咐的事你要照辦,一年後送你一套嫁妝回家陪伴父母,成交?”
陳餘連連點頭,只不過有些擔憂:“我怕回去了,父親和母親不讓我走。”
朱允炆轉身走向馬車:“放心吧,張先生會說服他們,早點跟上來。”
張博志看著陳餘,保證道:“走吧,既然他說帶你走,一定會帶你走,你父母也攔不住。”
朱允炆上了馬車,楊士奇與夏元吉雖都有些好奇,但都很識趣的沒有問什麼。
陳餘並不是什麼絕色女子,照著伊真兒差遠了,朱允炆自然不是看中了她,而且都答應送人嫁妝了,說明只是想要讓其入宮做工一年。
帶走陳餘,在朱允炆看來,只是欣賞陳餘對命運的抗爭與改變,不甘於困在一個地方,不甘於忙碌中重複一生,這種帶著叛逆屬性的抗爭,不正是朱允炆一貫的做派嗎?
朱元璋設定了種種規矩與成法,朱允炆只上臺四年多,就改變了多少?只不過朱允炆的“叛逆”是充滿目的性的糾正,而陳餘的“叛逆”,只是逃避一種現實與改變人生的渴望。
叛逆不同,卻也有相似。
大明王朝缺乏的就是叛逆精神,張居正有叛逆精神,搞了一次改革,結果被一群固執的傢伙拖累得早生華髮,最後無力地死去。
朱允炆也有叛逆精神,相對於老張比起來,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名正言順,帝王權威。再牛的首輔終究還是首輔,它不可能讓人叫它皇上。
陳餘跟了上來,一臉的笑意,揹著的包裹厚實了許多,父母往裡面塞了不少東西,也不知道張先生說了什麼話,父母竟沒有半點傷感,還趕著送自己出門,莫名地讓自己差點想留下來。
北平城外。
朱允炆走下馬車,看著這一座不算高大的城,城牆高只有兩丈(未遷都之前的高度),目光中很是不解。歷史中李景隆可是帶了幾十萬人打這一座城,結果硬生生沒打下來。
幾十萬人,就是疊羅漢也疊上去了,屍體堆也該堆上去了,李景隆到底戰神到什麼程度,才會沒打下來這座城,反而損兵折將,挖出了埋葬建文朝的大坑。
北平在張昺的經營下很是不錯,入城便可見喧鬧,人來人往,客商穿梭,雖有一場大雪,卻絲毫不影響這座城池的運作。
因為燕王府被一把火燒了,朱允炆自然沒辦法去燕王府住宿,只好直接去布政使衙門。
布政使衙門。
平安坐在椅子上,翹著個腿抖動著,目光盯著張昺,嘴裡還不忘說:“不就是二十萬兩銀子,你批了不就完了。”
“不批!你去找朝廷要!”張昺咬牙切齒,直接拒絕。
你一個都指揮史司的傢伙,沒錢去找五軍都督府要去,跟布政使司要錢算什麼事。雖說布政使司管財政,但管的是民政的財政,軍政的財政不歸自己管。
平安不樂意了,拍著椅子背喊道:“朝廷給是肯定會給的,只不過等我寫了奏摺遞給五軍都督府,五軍都督府又找兵部協商,兵部再去找戶部申請,等戶部擬好奏摺告訴皇上,皇上批准,沒兩個月錢鈔送不過來啊,可眼下修築長城的百姓與軍士忙碌兩年,終於修好了喜峰口至山海關一線的城牆城關,若不給他們發足工錢與餉銀,是會出麻煩的。”
張昺擺手,嚴詞拒絕:“少來這一套,修長城的百姓與軍士銀兩戶部已經給你撥付過了,現在張嘴就想多要三十萬兩,戶部也不可能給你批。”
平安跳了起來:“戶部那幫人不知道,你張昺不知道?修長城多苦多累,就朝廷說的徵調五萬軍民,還要求今年年底完工,這不是欺負人嗎?為了早點完成這一段長城修築,我們可是上報朝廷,徵調了足足十二萬軍民啊,這才堪堪趕到年前能完工,可戶部那群人依舊按五萬軍民支銀兩,能能成嗎?”
張昺無奈:“這是你們都司與戶部的事,你有本事去南京奉天殿理論去,戶部不點頭,我可不敢給你先支這筆錢。”
三十萬兩不是小數目,若是布政使司先行幫助平安墊付了,結果戶部那邊不理會,不給打錢過來,那布政使司就出現了三十萬兩的虧額,這來年日子還過不過了……
平安又坐了回去,頗有幾分流氓脾氣:“你若今日不把錢支給我,那我就住你們布政使衙門了!”
張昺聳了聳肩,喊道:“來人啊,給平都司準備一間房……”
“張昺!”
平安憤然起身。
張昺無奈地看著平安,嘆息道:“我知道你難,也知道十幾萬軍民等著這筆錢,八萬多家庭等著他們帶著錢回家,可你也要體諒體諒我不是,戶部不鬆口,我給了你錢,你拿什麼來償還?”
平安急紅了眼:“戶部敢不給錢,我就去京師找夏元吉去,把他吊起來打!”
“咳咳,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要毆打戶部尚書?”
朱允炆邁步走了進來。
張昺、平安扭頭看去,頓時驚魂天外,撲通跪了下來,叩頭便拜:“臣等叩見皇上。”
砰。
包裹砸在了地上。
陳餘傻眼,看著年輕的朱允炆走過跪在地上的兩人身旁,兩人保持著跪姿竟還調整了下跪著的方向,耳朵裡滿是轟鳴:“皇,皇上?”
朱允炆抬了抬手:“起來吧,一段時間不見,都長能耐了啊。”
平安與張昺起身,頭疼不已。
夏元吉陰沉著臉走了過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平安:“皇上,有人想吊起來微臣打,還請皇上為臣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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