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瓦剌稱霸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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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哈木走在夜色中,感覺到了命運抉擇的沉重。
“父親還在時,我依靠父親的庇護,不知決策之難,現如今綽羅斯部以我為主,方知決策之難,步步皆危。”
馬哈木看著星空,面色凝重。
折兀朵沒有說話,只警惕地守護在一旁。
馬哈木佇立良久,才對折兀朵說道:“讓峰陸明日一早出發,前往土爾扈特部找到哈什哈,便說大汗昏庸,若哈什哈領兵前來,綽羅斯部將臣服於他。”
“啊?”
折兀朵驚訝至極地看著馬哈木,一頭霧水。
作為元廷丞相,名義上統領瓦剌各部落,可謂是大汗之下的第一人,卻說要臣服土爾扈特部的哈什哈?
這算什麼?
“很吃驚?”
馬哈木作出了決斷,輕鬆地問道。
折兀朵搖頭道:“屬下不解。”
馬哈木坐了下來,道:“土爾扈特部實力強大,哈什哈又是善戰之輩,最主要的是,他才是當下的瓦剌王,綽羅斯名義上還是他的部屬,眼下的我們,只能蟄伏起來。”
“可是,為何要暗通哈什哈,如此通告於他,一旦他引兵而來,豈不是讓他毫無顧忌,無人可擋?”
折兀朵擔憂地說道。
馬哈木笑了出來,對摺兀朵道:“你是想說,暗通哈什哈,大汗會死,對吧?”
折兀朵點了點頭。
買的裡八剌能安穩地坐在大汗的位置上,與綽羅斯的支援是分不開的,當然,哈什哈、阿魯臺等也表態支援,但他們的牧場並不在這裡。
若綽羅斯不去保護買的裡八剌,憑著買的裡八剌手中的一萬餘人,根本就扛不住哈什哈的進攻。
馬哈木收斂了笑意,拔了一根草,咬牙說道:“殺父之仇,豈能不報?但為了未來,我們綽羅斯,我馬哈木,不能揹負殺害大汗的罪名,你懂吧?”
折兀朵驚訝地看著馬哈木,明白了馬哈木如此決斷的理由。
雖然元廷的大汗這些年來並不安穩,幾年就換一個,但無論是誰,篡位殺害大汗的,往往都沒好下場,不說改天被人幹掉,就是民心也不服他。
揹著一個造反家的帽子,在草原上是不受歡迎的。
既然綽羅斯不願意要這一頂帽子,那就送給哈什哈吧,這個傢伙一定願意戴上去的,因為他是瓦剌王,是王,得要臉……
要臉的哈什哈正在拍桌子,大喊道:“汗政治不端,殺子哈爾古楚克洪臺吉,以兒媳鄂勒哲依圖鴻郭斡妣吉為福晉,yin虐亂法,覆被妣吉所欺,殺臣浩海,以有此恥。乃既有我在,而令我屬人馬哈木管轄四衛拉特耶?!”
額日和木想要攔住哈什哈,擔憂道:“一旦起兵弒汗,恐會引元廷崩潰,到時整個蒙古部落又將一片散沙……”
哈什哈毫不畏懼,傲然道:“那就在一片散沙中建立新的帝國!即日起,集結兵馬,我要在第一場雪落之前,手提買的裡八剌的腦袋!”
額日和木見此,終知一切都不可挽回,便說道:“若要動手,便殺個徹底,將韃靼也給處理了,否則,他們必會成為新的威脅。”
“他們的死活,由他們的態度來決定!若阿魯臺、也孫臺等人臣服,那就饒他們一死,若他們想要給買的裡八剌報仇雪恨,並以此為名對抗我等,無論是韃靼,還是綽羅斯部,那就一併斬殺。”
哈什哈威嚴地說道。
昂沁是土爾扈特部二
十歲的少年,聽聞族裡召集兵馬想要襲殺大汗,便喊上了自己的弟弟傲木嘎,攜帶好吃的、兵器與弓箭,兩人四騎便衝出了土爾扈特部。
沒日沒夜走了三日,昂沁與傲木嘎方抵達了大汗牧區,兩人騎著馬,奔跑到商市。
“常百業,給我出來!”
昂沁喊道。
夥計聽聞是找常百業的,便紛紛告知其位置。
常百業走出帳篷,一看是昂沁與傲木嘎,不由意外地喊道:“你們不是回去了嗎?如何又回來了?可是想要購置什麼?”
傲木嘎嘿嘿笑著,將手插在頭髮裡抓著,說道:“大哥說有恨重要的事告訴你,我們也不方便多留,只傳個話。”
常百業拉著兩人,進了帳篷,傲木嘎四處看著,昂沁見沒有其他人,便低聲對常百業道:“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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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七八日吧。”
常百業笑著說道。
此番交易規模很大,賣出了很多貨物,但也換來了很多牛羊馬與羊毛,如何全部運走這些貨物,也是一個問題,好在來的人多,也有了一些馬,想著趕著羊群、牛群回去,眼下一些夥計正在練習馬術。
昂沁微微搖頭,對常百業嚴肅地說道:“不行,三日,最多三日,三日之後必須離開這裡。”
“為何?”
常百業有些驚訝,三日有些來不及,這個時間太倉促了一些。
昂沁看著常百業,沒有解釋原因,只重複了一遍,道:“記住我的話,三日,不可多留!你送我了一柄百鍊匕首,我送你一個口信,我們扯平了。”
不等常百業明白過來,昂沁便拍了下盯著貨物的傲木嘎,道:“走了。”
傲木嘎衝著常百業道:“你是我們的朋友,若是什麼時候再來草原,一定要找告訴我們,無論我們在哪裡,都會去接你。”
“好,我一定會再來的。”
常百業看著昂沁與傲木嘎騎著馬跑遠,才面色凝重地對夥計道:“去告訴八大東家,起風了,我們該回家了。”
大明,京師。
朝堂,禮部尚書陳迪言道:“《禮記·月令》有云,是月也,天子始裘。明日入冬,皇上應尊太祖制,行授衣之禮。”
朱允炆應允,道:“準。”
十月初一,寒衣節,民間多是祭祀祖先,為亡人送寒衣過冬。
皇上在這一天就不需要給老子送衣服去了,畢竟棺材裡帶的多,不缺這些。在這一日,皇上需要多關心下活人,給百官、三軍將校、學子等授衣。
承乾宮。
駱顏兒正看織著毛衣,見朱允炆來了,便笑著迎上前,道:“皇上,羊毛衣真的織了出來,穿在身上,較之棉衣還暖和幾分。”
“那是自然。”朱允炆笑著說道,指了指筐裡的線團,道:“這是做什麼?”
“給皇上織一件羊毛短衣,眼下武英殿也配置了新式爐子,在那裡辦理公務不需穿得多厚了,換上羊毛短衣,應也是可以。”
駱顏兒拿起織出的袖子,在朱允炆胳膊上比劃著。
朱允炆微微搖頭,道:“這些事,交給織造局便是了吧,何苦多加勞累?”
駱顏兒不願意,道:“臣妾想親手織一件,這才顯得特殊。”
“好吧,朕給別人授衣,淑妃給朕授衣。”
朱允炆坐了下來,笑道。
駱顏兒笑盈盈地點了點頭,轉了話題,道:“句容那邊的水泥供應
可還穩妥?”
朱允炆見提到句容,便道:“穩妥倒是穩妥,只是眼下混凝土道路暫停了。”
“暫停?為何要暫停?可是朝堂起了風波?”
駱顏兒著急起來。
句容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結合體,而結合所有利益方的,便是石灰,水泥。
一旦朝廷取消了水泥進貨,那句容失去營生者眾。
看著擔憂的駱顏兒,朱允炆擺了擺手,道:“莫要著急,朕說暫停了,並非說是不再施工。這兩日寒風呼嘯,天寒地凍,這南京城竟也起了冰渣子,如此冰冷的天氣,不適宜施工,縱是施工了,也會因溫度原因,出現較多問題。”
駱顏兒舒了一口氣,埋怨道:“皇上也真是,一次說清楚不好,嚇壞臣妾,賠償。”
“哈哈,敢跟朕要賠償?說,你想要什麼?”
朱允炆端起茶壺,道。
駱顏兒眼神一轉,輕聲道:“讓駱冠英、駱冠華入國子監吧。”
朱允炆看著走後門的駱顏兒,倒了一杯茶,品了品,道:“若是朕沒記錯的話,駱冠英是你大伯家的孩子,駱冠華是你那沒人性叔叔家的孩子,對吧?”
駱顏兒點頭,道:“叔叔已認了錯。”
朱允炆深深看著駱顏兒,嘆息道:“他認了錯,是因為他本就有錯。你寬容了他,但朕還沒有。此人心性薄涼,他的兒子又能好到哪裡去?依朕看,讓那駱冠英入國子監便可。”
駱顏兒連忙請求道:“皇上,請聽臣妾一言。”
“說。”
朱允炆皺眉。
駱顏兒目光中含著懇切,道:“知錯改之,這是聖人教誨,不可因其一錯,罪責了他,還罪責他的子孫,貽誤百年乃至更久。皇上不是希望收天下英才盡用之嗎?臣妾考校過駱冠英、駱冠華,冠英為人敦厚仁孝,通曉經義,不久之前的秋闈,又中了舉人。”
“冠華雖非經義學問之人,但多少也是一個童生,其隨叔叔經商,學了一身的商賈本事,皇上佈局天下,商賈之道不正是關鍵?總用宮廷內人,也有諸多不便,不妨將冠華送去國子監,在商學院鍛鍊三年,日後也好為皇上用。”
朱允炆起身,對駱顏兒道:“駱冠英可入國子監,他有堂堂正正的資格,加之眼下國子監革新,正是進入國子監的好機會。可淑妃你要知道,朕不能用駱冠華,哪怕他有范蠡之才,朕也不能用他。”
駱顏兒不解地問道:“為何?”
朱允炆看著駱顏兒,微微搖頭,道:“朕累了,愛妃早點休息。”
看著離去的朱允炆,駱顏兒有些慌亂。
坤寧宮,馬恩慧看著回來的朱允炆,似早有所料,道:“淑妃之前詢問過臣妾的意見,臣妾沒有說,推給了皇上,現在看皇上回來,怕是拒絕了淑妃吧?”
朱允炆微微點了點頭,道:“她如此聰慧,怎麼就看不清這一點?”
馬恩慧吩咐侍女去端一碗羹湯,道:“事關自己與家人的時候,人總有幾分盲目與自私。她還沒有真正明白商業對於皇上有多重要,也沒有明白,皇上手中牽著的風箏,必須是服從的……”
皇室的商業版圖,必須由皇室說了算,交給內監可以,交給藩王可以,唯獨不能交給自家親屬,因為朱允炆很清楚,資本的力量會迷失人心,一旦他們不聽話或試圖掙脫控制時,那就是他們的死期。
朱允炆不想有一天,親手殺掉駱顏兒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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