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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特助確實善良,水塔的圖紙說給就給,連個條件都不談。”

溫隊長眯起眼睛,賤笑著露出一口大黃牙,道“要是我的話,一定要姓崔的給我當眾扭一個秧歌,不然……嘿嘿!”

“那閻神經有沒有和第八大隊的那些人,有什麼關係?”晏銜懶得聽那些廢話。

“您也知道第八大隊都是勞改過來的啦!”溫隊長說完才想起來昨天大夥聊天時,他也在場。

由於他們都是男人,他說起話來就有些葷素不忌。

“那地方都是漂亮姐兒,有些男人會拿著乾糧偷著過去爽一把,但女的還真沒聽說過。”

晏銜微微頷首,又打聽了些別的事。

確定閻神經和第八大隊,在明面上至少沒有任何交集,他才去找人……

閻神經身為盲流乾得都是最苦最累的活,晏銜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對著茅廁扯著嗓子問裡面有沒有人。

她等了又等,見裡面一直沒有回應,就要提著糞桶進去掏大糞,察覺到有人過來,一回頭就看見晏銜走過來。

她乾澀的眼睛陡然一亮,迸發出晶亮的光。

“晏特助來了。”她挺了挺累駝的背脊,道“我就說我左眼皮直跳,原來是有貴人至。”

“閻女士,說說吧,你想要什麼。”

之前,晏銜並未注意到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

此刻打量過去,就發現她那張高原紅的臉上,隱藏在陳年凍瘡之下,是一雙如何有野心的眼神。

她和小罐罐屬於完全兩種人。

閻神經脫口而出,道“我要個光明正大的戶口,我要回帝都,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晏某不過只是一個脫離權利中心的小人物,沒那個本事。”晏銜唇邊勾起一抹四分冷淡,六分譏諷的笑容。

在他的大夢一場中,還有不到兩年就恢復高考了,只要閻神經在農場落個正式的戶口,成為農工,就有資格參加高考,憑成績回到帝都。

假若,她真的是什麼高人的話,絕對不會推測不出來國運,就算不說多少也能知道些,那她的要求就不會是回帝都,而是落戶農場。

至於,這個女人怎麼弄來小罐罐的過往,又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他還要繼續探查。

“晏銜,你不幫鬱蔥了麼?”閻神經見他邁著長腿離開,腳步毫不停留。

她趕忙上前追了幾步,腆著臉就提他的軟肋。

晏銜側過身,墨玉般的眸子盛滿淡漠,緩緩回道“來而無來,法爾如是。”

閻神經讀書不少,可是這句經文中的禪語,卻還真不懂。

一時間,愣在那裡。

晏銜眼底的輕蔑,一掃而過。

連他大夢一場都沒看出來,竟敢妄稱什麼高人?

等他回到坑院,卻沒看到小罐罐,就連平常會假模假樣叫兩嗓子的狗子們,也都沒看見。

素來淡定的他,心裡是說不出的煩躁。

眼神一掃,微微俯下頭,看見桌子上留的字條。

老晏親啟:

我帶著狗子們去白樺林採野菜了,很快就回來,無須擔心。

落款上寫著:和老晏天下第一好的小蔥,緊跟著就是一個簡筆畫的小笑臉。

晏銜噗嗤笑了出來。

仔細把字條折起來,小心翼翼地收在上衣的口袋裡。

這個小東西也不害臊,就不怕被別人看見……

白樺林。

鬱蔥灌了一水壺新鮮的白樺樹汁,剛把樹洞的孔塞上,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怕是自己運氣不好,遇上什麼貼秋膘的野獸,趕緊就帶著狗子們避開。

本來,她是想上樹的,但狗子們不會上樹,她只能摟著它們躲在老樹的後面。

“憑什麼同樣是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活,鬱蔥卻能坐飛機來!”

“人家可不是幹活來的,是蒞臨指導。”

“都到這破地方了,還指望鬱蔥能回去不成?”

“不管她的人能不能回帝都,回哏都,但只要頂著特助這張皮,人家就不會和咱們似的……靠著皮肉去混溫飽。”

“哼,這地方的男人有幾個是看得起女人的?

鬱蔥又生得細皮嫩肉的,只要讓咱們第八大隊的隊長見了,那還挪得動步子,提的上褲子?”

老樹後,鬱蔥很想知道是誰這麼恨自己,還要用陰損的法子對付她。

不過,聽著這語氣有些耳熟。

未免打草驚蛇,她拿出口袋裡的小鏡子,透過鏡面折射窺視過去。

鏡子太小,有因為角度問題,只能看到一個人……

介不是舒白藤嘛?

怎麼都這麼老了?

差點沒認出來。

這見了面,她還不得喊一聲:阿姨?

她印象裡的女主,還是那個梳著高馬尾,穿著連衣裙,腳上蹬著小皮鞋的嬌嬌女,但眼前的女人要不是彼此特別熟悉,那絕地是認不出來的。

這才多久不見,舒白藤就仿若老了十幾歲,頭髮油膩膩的打著綹,厚厚的劉海遮住額頭上的燙傷疤痕,面色不僅蠟黃,還皴裂的很厲害。

相由心生啊!

人心惡毒,連樣貌都跟著走樣了。

“你有什麼注意,你自己弄,千萬別算上我。

鬱蔥是心眼多,可她就算後來擔任楊柳大隊的大隊長,都沒有借用手中的權利打擊報復過我,如今我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因為舒赤檀。”

“蠢貨,你以為鬱蔥早不放我大哥的戶口,晚不放,非要趕在那個當口,是為什麼?”

“你別蠱惑我,那陣鬱蔥連大隊都沒回過。

我現在最懷念的日子,就是在楊柳大隊下鄉的日子,在那裡就算大夥兒都知道我被人販子給欺負了,也從沒有人欺負過我。

那這裡呢?

嗚嗚……我恨死你們姓舒的了!”

兩個人說著,就換了個地方繼續撿柴火。

鬱蔥也終於探出身子,看見另外的那個女人了。

正是前些日子被迫嫁給舒赤檀的許薈。

她比舒白藤看著還老,好似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在哏都郊區當知青和在黃土高坡當勞改犯的待遇,絕對是天差之別。

此刻,後悔也晚了。

在她扒著的下面,狗子們露出一個個毛茸茸的大腦袋,紛紛跟著狗孃的動作學,也都扒著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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