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試卷到手,先寫姓名,再閱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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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銜瞅著他前排奮筆疾書的小姑娘,寫完一道題目,就不動聲色的微微挪一下藏在試卷底下的大橡皮擦,讓他好抄的舒服些。
別看他不需要抄襲,但心臟跟泡在蜜罐子裡似的,下面還燒著火,又甜又熱都快沸騰了。
郝校長一直站在那幾個問題男生跟前,偶爾遙遙瞟一眼鬱蔥這頭,見二人都在認真答題,微微點頭。
鬱同學就不用說了,內外兼修,絕對的好苗子。
至於,晏瘋子不瘋的時候,看著倒是文質彬彬的。
可憐那七個問題男生,被郝校長死盯,桌上的小抄又殘缺不全,平常逃課,課後更是連書都沒翻看過。
這時他們腦袋裡空空,根本寫不出來。
平日裡呼風喚雨的楊哥,也難得深刻的體驗了一把度日如年。
直到下課,幾人就跟商量好一樣,齊刷刷地交了白卷。
首場的政治考完,監考老師把卷子都收上去,緊接著休息十分鐘,再考語文。
“晏知青,我先上趟廁所,幫我看下東西。”鬱蔥交卷利索,趁空趕緊跑出去。
女生和男生不一樣,上廁所慢著呢!
她不搶上第一批,後面就有的等。
“好,我不急!”背後傳來小哥哥的聲音,她頭也不回的揮了揮小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果然,鬱蔥是第一個到廁所的,等她放完水,整理好衣裳,茅坑才陸續是上人呢!
嗷嗷嗷,她好有先見之明!
然後,出來後她哼著的歌戛然而止。
楊哥單手插兜,斜倚著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紅字白牆,耳上彆著一支菸,姿態痞裡痞氣。
“小美人,聊聊?”
“晏知青!”鬱蔥來了個聲東擊西。
她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對方,快速抬起小腿兒就往教室小跑過去。
楊哥回頭四顧,哪裡有“晏知青”的身影?
有意思,小美人還會騙人呢!
鬱蔥對這種問題少年不感冒,她喜歡那種成熟的男人。
例如:小哥哥。
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辦事細心周到,不僅會送她禮物,還能哄著她。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對著後排的他,道“我回來了,你去方便吧!”
“好。”晏銜眼底寵溺,給她擰開鋁皮水壺蓋,這才起身。
但當他出了教室,清俊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小姑娘視線後,轉瞬眼眸清冷,宛若黑夜裡的鷹隼,冷傲孤潔。
“晏知青是吧,聊聊?”楊哥身後跟著一群問題同學,可這些人的氣勢加起來都不如晏銜一人。
晏銜的眼神涼浸浸的,薄唇含笑,道“好!”
考場裡,鬱蔥喝了點溫水,閉目歇歇眼,等她自顧自的做完眼保健操,小哥哥才回來。
她發現他的髮絲微亂,手背關節稍微泛紅。
她瞄了一眼四周,見周圍沒人關注他們,才低聲問道“你手怎麼紅了?”
晏銜淡笑不語,目光柔情似水,溫柔地凝視著小姑娘,澄澈的眼底只容得下她一人倒影。
鬱蔥回望著他,目光帶著關心。
男子清朗的氣息從頭頂裹挾而下,她整個人都被溫暖籠罩,連空氣都變得稀薄,惹得她心緒波瀾。
小哥哥太撩人了。
不過,她還想讓人家再多追追自己,彼此也好多瞭解些,畢竟這個年頭可不興離婚,一旦牽手大多都是一生一世。
“鈴鈴鈴!”語文考試開始。
郝校長髮現那幾個問題學生,都缺考了。
他外面溜了一圈,都沒找到那七個學生,問了監考老師,他才知道這幾個都是在市裡讀書的學生,只有考試才來鎮上。
而且,據聽說這七人都是大隊幹部的兒子。
鬱蔥沒功夫管對方,試卷到手,先寫姓名,再閱題目。
首道大題就是作文。
題目是:我的父母。
她作為八歲喪父喪母的孤兒,傻了足足十年,沒人疼,沒人愛不說,還有一大堆螞蝗般的極品親戚。
她能寫出積極向上,歌頌親情的文章嗎?
她,鬱·扭骷髏·蔥,當然能。
才思泉湧,提筆落字。
連草稿都不用打,就是這麼自信……
我的父母都是鐵路局的高工,一家三口因勤勞而幸福。
我八歲那年,他們在一次危險作業中遭遇泥石流,雙雙殞命。
自此,我從父母寵愛的獨生女,淪為孤女,成為親戚口中的拖累。
曾經,對我笑臉相迎的長輩,誇獎猶在耳邊,轉而卻對我橫眉怒對。
媽媽給我買的漂亮小裙子,穿在了堂姐身上,香軟的被褥換成了粗劣稻草,桌上的熱湯熱菜,也再吃不到我的嘴裡。
灶臺旁,偶有小蟲爬過,那是我唯一的玩伴。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我,每日都有洗不完的髒衣服,幹不完的活計,就連一日三餐都縮減成長毛的窩頭、餿了的稀糊糊。
每到晚上,我的四肢痠痛,連脊椎都累彎了,腹中咕咕叫的聲音,在耳畔此起彼伏。
在無數個飢寒交迫的夜裡,我疲憊吹著手上燙出的燎泡,思念著再也見不到的至親。
想念,媽媽睡前的故事,可卻再也不聞溫柔話語。
想念,把我扛在肩膀上的爸爸,而那寬厚的肩膀卻也再不屬於我。
我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換來一場物是人非,只希望大夢一場,醒來仍舊迎上父母的笑顏。
一家三口,言笑晏晏……
鬱蔥洋洋灑灑地寫了五百字寄人籬下的日子。
最後,結尾還不忘昇華:我為捨身為國的父母驕傲,我為祖國的大好河山歌唱……
認真的時間過得很快,鬱蔥感覺一個不留神就收捲了。
門口,楊哥那幾個問題學生捂著肚子,闖入即將散了的考場。
郝校的長眼底透出失望,道“你們還知道回來?”
“郝校長,我要舉報晏知青無故虐打學生。”楊哥捂著五臟俱痛的肚子,步步蹣跚,走出剖腹產的架勢。
“呦呵,找茬是吧?”鬱蔥停下把鋼筆放進小包裡的動作,小牛犢子般的衝到最前線,道“晏知青一直在考場,怎麼打的你們?”
“兩場中間休息的時候。”楊哥咬著後槽牙,乾瞪眼。
“那時晏知青也就去了一趟洗手間,還不到五分鐘。”
鬱蔥看了眼戴在手踝上的小金錶,伸出嫩白的小手,虛虛地指著他們,繼續開口。
“怎麼,你們在自己的學校,佔主場優勢的情況下……一、二……六、七。
你們七個人讓人家晏知青一個人,五分鐘就被打的丟盔卸甲,連語文考試都來不了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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