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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乙貴,乙班學習最好的一個女學生,她在一個月前被趙含章選為武邑縣縣令,和趙乙誠,趙甲適等人一同從燕國南下赴任,也剛到任不過半個來月。
這三人,皆是孤兒,已經澹忘了自己的姓氏,所以在學堂表現優異得到獎賞時選擇了跟趙含章姓趙。
學堂裡有很多孤兒選擇隨趙姓,趙含章知道,這是汲淵為她固心的一種方法,但因為這層牽絆,她是真的更疼愛這些孩子的。
她還知道,趙乙貴和趙乙誠互有好感,再過幾年,他們說不定會成一家人,所以她才特意把他們安排在臨縣,為的就是方便他們聯絡。
一進到縣衙,趙乙貴就跪下,哭泣道:“女郎,趙甲適和趙乙誠死得冤枉,此次亂兵起得又快又勐,不像是臨時便能到達的程度。”
趙含章點頭,讓她起身說話,問道:“你們查到了什麼?”
趙乙貴起身抹了抹眼淚,道:“亂軍速度極快,從突然起事到打到武邑縣來,只用了三天時間,我是因為有趙甲適和趙乙誠提醒,又有阜城緩衝示警,這才守住武邑縣。”
三人之前雖然都在衙門裡做過實習,但做獨當一面的縣令卻都是第一次,三人既是同一個學堂出來的同窗,又都被賜予趙姓,感情自不一樣,所以時常聯絡。
三座縣城成三角形,皆在臨縣,相距不遠,三人隔三差五的交流經驗,蓚縣氣氛不對,趙甲適隱有察覺,他分別寫信給趙乙誠和趙乙貴,“以工代賑一事,大部分百姓都能接受,予者雖少,但能讓做工的人活下來,可每日所支糧食卻很難養活除自己之外的家人,發下去的糧種常被偷盜和吃掉,我只能嚴懲,並曉之以理,可成效甚微,縣內依舊有不少人心中怨憤,加之每日縣內還是有餓死之人,百姓心中怒氣一日甚是一日。”
“我想盡了辦法,但大蝗過後,草木皆無,連牛馬身上的毛都被蝗蟲啃噬殆盡,如此情狀,我實在無能,幽州情況更甚,女郎已經給了我們賑災的糧食,再舔著臉要不過是將難處轉嫁於女郎,六州皆受災,而兵禍才消弭,女郎又從哪裡變出糧食來援助我等呢?”
趙甲適寫到:“我只能一再的安撫解釋,希望百姓與我再忍耐一番,待豆瓜菜蔬成熟,好歹能填補一陣,他們分明聽了進去,怒氣稍減,但不知為何,第二日卻又開始增怨,我懷疑有人在利用災禍迷惑人心。”
趙甲適寫這封信,一是想趙乙誠和趙乙貴給他出出主意,二來是讓他們也多注意一下縣內的情況。
趙乙貴抬手抹掉臉上的眼淚,和認真看信的趙含章道:“這封信收到後不久,我便突聞蓚縣大變,趙甲適他,他出城安撫鬧事的亂民,結果被身邊一個叫王衡的小吏所殺,蓚縣反了。”
“我便知道,他所疑不錯,一定是有人在利用災禍迷惑人心,他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我便要組織人過去救蓚縣,卻沒想到他們那麼迅速便能拉起兩萬人的亂軍,當日便朝阜城攻去。”
兩萬人,那是什麼概念啊,剛經歷過災禍的武邑縣城內都沒兩萬人,大多數百姓是散於城外的各莊、各村,居於城中的,目前在冊的只八千多人而已。
茫茫田野,走半天都未必能碰上一個人,而王衡竟然能在這麼短時間裡拉起兩萬反軍。
趙乙貴當時便覺得不好,當即就派人去阜城,又派人去信都求援。
之前在打仗,祖逖在冀州各縣並未留下駐兵,所以各縣只有衙役和兵丁百人不到,全是日常所需的人手。
趙乙誠守城守了兩日,最後讓城中的官吏帶上不少婦孺逃往武邑縣,他們剛出城沒多久,亂民便攻破城門,趙乙誠守城而死。
趙乙貴便藉著趙乙誠替她爭取的到的這兩日鼓動百姓,迅速的成立了一支守城軍,又加固了城門,準備了不少守城所需的石頭和箭失,這才堅守到趙含章到來。
這也是她的運氣,正好遇到趙含章他們南下回來。
趙含章將信摺好,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聲道:“你們都是好樣的,你放心,我不會放過背後鼓動之人。”
說話的功夫,傅庭涵已經帶人把亂民都統計好了,也都搜了一遍,他翻了翻遞交上來的幾封信,只覺得心頭巨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轉身帶上這些信去找趙含章,“你看。”
趙含章伸手接過,發現是她這段時間寫給趙銘和汲淵的信件。
她眉頭一蹙,問道:“送信的人呢?”
“都死了,從大軍回朝那封信開始,所有從北地發往豫州的信全被攔截了。”
趙含章氣笑了,“好啊,這是桃子成熟了,來摘桃子的。”
傅庭涵很擔心豫州,“皇帝那裡恐怕生變。”
趙含章垂下眼眸想了想道:“他們此時在蒙縣,距離陳縣不遠,有荀修在,應當不會有事,銘伯父和汲先生也不是吃素的。”
趙含章說到這裡一頓,眉頭緊皺起來,“荀修……”
傅庭涵看著她,趙含章也抬頭看他,倆人對視一眼,皆有些不安。
趙含章攥緊了手中的信,最後冷哼一聲,“管他是誰,我也不是隻會笑,不會怒的人。”
她扭頭問左右,“範穎現在何處?”
跟著趙含章的親衛立即躬身答道:“範長史還在幷州。”
趙含章便道:“讓她改換路線,到冀州來,今年受災的六州,准許她巡視之權,不僅稽查官員,亦要收集民聲,注意民間動向。”
“是!”親衛記下。
想到剛才沒砍掉的倆人,趙含章扭頭對傅庭涵道:“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去看兩個人。”
傅庭涵大約知道她要去看什麼,也不要求跟從,點了點頭叮囑道:“氣大傷身,你也不要太生氣。”
“我知道,”趙含章隨口應了一聲,但看到那兩個被吊著的人時還是忍不住怒火一簇一簇的往上冒,她冷笑著上前,圍著倆人看了一圈,問左右:“他們沒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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