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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預就衝店家伸手,“店家,可否給我看看那銅板?”
店家扭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掃過與他同行的元立等人,笑問道:“郎君是外地來的吧?”
明預笑著點頭,“是,剛到洛陽。”
店家就把錢給他看,解釋道:“這是我們洛陽的新錢。”
明預轉了轉手中的銅錢,看到被面左下角那個小小的“趙”字,半晌無言。
自他病後,外面的訊息就接收得有些慢,而閻亨死後,他更是一心養病,想著逃離鄆城的事,竟不知外界竟變換如此大。
苟晞知道趙含章鑄造新錢嗎?
這新錢是隻在洛陽通用,還是豫州也用?
若是豫州也用,那麼與豫州來往密切的兩湖地區,蜀地,西涼等地用不用?
要是這些地方也都用,那新幣舊幣是否等價?
若是等價,那趙含章的新幣是不是有一日會替代朝廷的舊幣?
明預一下握緊了手中的銅錢,心潮起伏,真到了那一日,各地是會和趙含章買錢,還是自己也鑄造錢幣?
若是都自己鑄造錢幣,這天下的貨幣豈不大亂?
“郎君,郎君?”店家著急的看著他手裡被攥緊的銅錢,他只答應給看一看,可沒答應給他呀。
明預回神,從荷包裡拿出一枚銅錢給他,笑道:“我用一枚舊的換這枚銅錢怎樣?”
店家自然是沒問題的,接過後就和新錢一起放進錢盒子裡。
明預看著,便知道新錢和舊錢價值一樣,至少在這洛陽地界的普通百姓中是一樣的。
明預用過飯,更加急切的要見趙含章,因此沒有多停留,直接起身便走,他手裡還握著那枚新錢。
趙含章只知道明預已經啟程來洛陽,卻不知他具體何時到,畢竟他身體不好,行程速度不定。
所以一直到明預站在趙宅前,她才收到訊息。
趙含章人並不在城中,她在城外練兵呢,元立也對明預道:“今日是單日,使君應該在軍營。”
每逢單日趙含章都要去軍中練兵,政務重要,軍務同樣重要,尤其是她麾下計程車兵素質,這可是直接決定她能否保住豫州和洛陽的力量,是不能鬆懈的。
明預就先見到了汲淵。
兩個謀士相見,彼此都算有名,目光對視,一碰後挪開,雙雙抬手與對方深深地一揖。
汲淵行過禮後起身,側身笑道:“明先生請。”
明預也不扭捏,和汲淵相攜入內。
汲淵直接帶他去客院安頓,倆人的院子相鄰,都是差不多的小院子,裡面正房和廳堂都佈置文雅,還有個小廚房,要是吃不慣大廚房,還能自己開火。
明預沒料到趙含章會直接把他安頓在趙宅,且和汲淵一樣的待遇,冷卻的心微暖。
他看向親隨。
親隨立即抱了一個包袱上前。
明預將包袱開啟,裡面是一個骨灰盒,他抱著在屋裡轉了轉,掐手一算,最後選了個風水最好的方位盒子放下。
跟著他們過來的元立皺了皺眉,在使君家中安置骨灰盒?
汲淵卻是面無異色,澹定的看著,待他放好骨灰盒,還道:“我那裡有個香爐,閻先生或許會喜歡。”
明預接了他的好意。
等趙含章從軍營裡急匆匆的趕回來時,汲淵和明預已經坐在閻亨高桉前的席上酒過三巡了。
趙含章身上還穿著甲衣,哐哐的走進來,明預抬頭去看時,正見她逆著光走來,面容幾乎看不真確,但不知為何,明預的心一下就安定下來。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行禮。
手還未揖下去,趙含章已經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將人扶起來,爽朗的笑道:“何須多禮,明先生,我早盼著你來,今日終於等到你了。”
明預抬頭看向大方明朗的趙含章,也不由露出淺笑,“多謝使君救命之恩,從前便知趙使君志向不低,心嚮往之,沒想到今日能有機會與使君論道。”
趙含章就知道,他雖然來了,卻還沒有確定就一定要跟著她,這是想要和她深入瞭解一番再決定呢。
趙含章也不惱,轉頭吩咐人去準備酒菜,然後道:“先生稍候,我先去卸甲,一會兒我來和汲先生一起為先生接風洗塵。”
明預笑著頷首。
趙含章就哐哐的走了,等把甲衣扒下來,外面婢女跑過來道:“聽荷姐姐,廚房說今日沒有買肉,現下去集市上買,可廚房裡的錢不夠用了。”
“鑰匙在我這,你過來拿,自去開了錢盒取一串錢去,讓廚房再打兩壺酒回來。”
趙含章將甲衣都卸下,又在聽荷的服侍下穿衣服,道:“什麼酒這麼便宜,一串錢能買肉還能買酒?”
“集市上散賣的酒,”聽荷道:“那個酒香,也便宜,女郎,家中錢財有限,您且先喝那個吧,等以後有錢了再給您買好酒。”
行吧,趙含章也不挑,“多做些肉。”
她有兩天沒吃肉了。
聽荷笑著應下。
趙含章換好衣服,將袖子綁好,就一身清爽的去見明預。
她的袖子是窄袖,依照胡制,民間稱為箭袖,很方便行動。
明預依舊坐著和汲淵飲酒,見趙含章大步走來,他便起身微微躬身,上下仔細地打量一下對方。
趙含章身上有這個時代女子特有的妍麗和才情,但身上最讓人矚目的卻是這個時代的女子,甚至是男子都缺少的英氣和闊朗。
也正是她這份闊朗讓人從心底服氣,三人分主次坐下,廚房先讓人送來了些點心,以讓他們配著酒吃。
明預先問:“我一路行來,看到洛陽之外的京畿之地也都認了趙使君為主,您是想要收河南郡為己用嗎?”
“是,”趙含章並不否認,道:“洛陽只是一城,雖有天險,但還是不夠安全,需要其他縣城襄助,所以我要收河南郡。”
“那司州呢?”明預問:“司州之外還有雍州,趙使君又該如何呢?”
“我只收無主之地,被趙漢侵佔之地,其餘地方,自有陛下委派的官員管理,我可襄助一二,卻不會與他們刀兵相見,爭奪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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