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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黨地處要害,王彌是仗著最先攻下上黨和戰功赫赫才佔著這個要地,如今王彌叛國,又死了,漢國又怎麼可能還容許他佔著此處?
趙含章的提醒或許不含好意,卻是實情。
張濤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嘗試調兵,不過沒有王彌的手書,想要調動兵馬千難萬難。
於是他思索片刻便決定偽造手書,只要有印章就能行。
趙含章一行人滿載朝城門而去,他們一走,還沒走出城門呢,被打劫的各家立即活動起來,有忍不住拍著大腿哭嚎出聲的,也有奔去刺史府告狀的。
不過哭是哭了,他們心裡還是識時務的,此舉一是真心痛,二則是和王彌的人表明,他們是迫不得已才把東西給趙含章,可不是有意資敵。
他們依舊沒見到王彌,而且很快被張濤打發出來,前後不超過一刻鐘。
從刺史府裡離開,各家心中都有了猜測,“自三天前大軍回來,我們好似就沒見過王將軍。”
“這一次趙含章長驅直入,直接打到刺史府門前,大將軍竟然也不出現。”
幾人心中都有了結論,不過他們都沒說出口,而是聚在一起集體譴責趙含章的土匪行為,覺得她有辱世家門風。
“唉,世家裡出了一個王彌還不夠,竟然又出一個趙含章。”
“不過這次我們沒有死人,”齊老爺壓低了聲音道:“我打聽了一下,除了進城時殺了一些守城計程車兵外,進到城中後,趙家軍一個人都沒殺,聽說只傷了一個婦人,還是被趙含章的馬鞭抽的。”
“而且,他們也沒搶完家資,只搶庫房裡的糧食和金銀。”
要是有的人家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還是能保下不少東西的,那元立一身血腥味兒,看著心狠手辣,卻也沒傷人殺人,拿了東西就走。
若換做王彌,可就沒這麼好的結果。
一直心肝砰砰跳的幾人慢慢平下心來,目光流轉,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趙含章收穫不少,隊伍速度便慢了一些,路過一家飯館,趙含章聞到了香噴噴的包子味兒。
趙含章勒住馬停在街邊,看著隊伍慢慢前行,右手手指輕輕地點在握著韁繩的左手手背上,沉思良久,她還是沒忍住,想要從身上摸出一些錢來。
但她此時穿著甲衣,想摳腰帶都不行。
曾越和元立等親兵都不解,一臉肅穆的看著趙含章,沒能領會她的為難。
倒是趙二郎和姐姐心領神會,主要是他也餓了,而身後飯館裡的包子實在是太香了,偏它又關著門,讓他想看一看解饞都不行。
所以一看姐姐摸身上,他立即反應過來,就從馬背上的褡褳裡摸出一個匣子,大聲的道:“阿姐,我有錢!”
語氣中滿是驕傲。
趙含章一聽,高興起來,伸手道:“給我一些。”
趙二郎把整個匣子都遞到她手裡。
站在一側的元立身子一僵,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你竟用一個匣子裝錢,還放在褡褳裡,不怕遺失嗎?”趙含章笑著開啟匣子,臉上的笑容在看到裡面的寶石時一頓,然後笑容淺澹下來,不笑了,“二郎,這是錢呀?”
“是啊,”趙二郎道:“荀將軍說了,布匹、寶石、珍珠,都可以當錢花,不比金銀廉價。”
趙含章撿了一顆紅色的寶石,對著陽光照了照,驚歎道:“可真呀,哪來的?我記得你在洛陽搜到的都是一些瓷器和屏風木榻之類的。”
“這不是在洛陽搜的,是剛才一個人送我的。”
趙含章就掃了一眼邊上低頭坐在馬上的元立,問趙二郎,“誰送的,怎麼送的?”
趙二郎特老實,當即就把當時的場景描述了一遍,“是一個齊老爺,他家好有錢,元立進庫房裡挑東西,我跟著進去了,他開啟匣子,我一下就看到了,裡面的寶石亮晶晶的,特別。”
“對著陽光的時候更,我喜歡,”他道:“元立問我可有喜歡的東西,我就指了它,然後齊老爺就說要送我。”
趙含章合上匣子,和趙二郎溫和的笑道:“二郎,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出兵後所得皆為戰利品,是要拿去給將士們購買糧草的,現今我們連軍餉都發不出來,怎麼還能私藏寶物呢?”
趙二郎委屈的道:“這不是戰利品,這是齊老爺送我的。”
“所以我們更不能收了,”趙含章道:“無功不受祿,我們對齊老爺有什麼功勞呢?”
趙二郎一臉疑惑,指著正從眼前過去的牛車道:“這車上的東西都是從齊老爺家得來的,阿姐,你對齊老爺有什麼功勞呢?”
趙含章:“這是我為趙家軍搶來的。”
“那我也是搶的。”
趙含章就拍了一下他腦袋,“傻子,沒有主將的命令,不許私犯百姓,你想要被砍頭嗎?”
趙二郎就抱著匣子委屈起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怎麼辦?”
“送回去。”
“啊?”
趙含章澹澹地道:“把匣子送還給齊老爺,這一匣子寶石我們不要。”
元立一聽,立即下馬跪在了地上。
趙含章居高臨下的瞥了他一眼,和趙二郎道:“現在就去,曾越,你親自領著二郎去。”
曾越擔憂的看了一眼元立,應了一聲,和趙二郎逆行去齊家。
趙二郎雖然捨不得寶石,但還是聽姐姐的話把一匣子的寶石還了回去。
齊老爺看到去而復還的趙二郎嚇了一跳,再看到被塞到懷裡的匣子和留下一句話就跑的趙二郎背影,心中一時複雜難言。
趙二郎臉上羞羞的,他隱約意識到自己幹了壞事,所以不想和齊老爺多說,把匣子塞進他懷裡,丟下一句:“我阿姐說無功不受祿,這寶石還給你。”
說完他就上馬跑了。
曾越衝齊老爺抱了抱拳頭,帶著親兵就去追,護送趙二郎回到趙含章身邊。
元立還跪在地上,額頭上滿是汗,卻一動也不敢動。
等他們都回來了,趙含章才當著趙二郎的面和元立道:“下不為例,回洛陽後你自去領二十軍棍。”
元立鬆了一口氣,應了一聲“是”。
趙含章警告他道:“元立,你丟失過一次晉升的機會,我不希望你再犯,我愛重你的才華,但你若再做多餘的事,我就是再心痛惋惜,也只能捨去你不用。”
元立聽她肯定自己的才能,眼中一酸,也不起身了,直接往前狠狠地一磕道:“是,卑職再不敢負女郎所望。”
趙含章臉色這才好轉,澹澹地道:“起來吧。”
趙含章回頭惋惜的看了一眼冒著包子香味的飯館,一扯韁繩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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