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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活軍說走就走,第二天就拔營離開。
荀修目瞪口呆,連忙派一支大軍去補上他們離開的缺口,然後怒罵道:“唯利是圖的泥腿子,眼裡除了利就只有利。”
趙含章收到訊息時已是兩天之後,她氣得揉碎了信紙,一拍桌子道:“荀修唯利是圖,眼睛就不能看得長遠些嗎?”
汲淵只看了一眼就問,“女郎想留下他們,但女郎有糧草嗎?”
趙含章道:“洛陽直面匈奴和鮮卑大軍,汲先生以為我要在這裡留多少兵馬才足夠?”
“這……”
“這是一支生力軍,乞活軍打起仗來不要命,又明大義,只需一部分糧草就能白得一支訓練好的勇軍,為何不要?”趙含章道:“洛陽現在就是空城,不管來多少人都能裝得下,他們拖家帶口,還可以補充戶籍種地,這樣的好事為何要拒之門外?”
汲淵:“女郎有錢嗎?”
趙含章咬咬牙,便起身回房,拿了一個盒子出來交給他。
汲淵開啟,看到裡面的兩張藏寶圖,他啪的一聲合了起來,下意識的問道:“女郎偷的?”
趙含章:“……我豈是那樣的人?這是叔祖父親手交給我的。”
“而且,我就算是要偷,也不會偷原件呀,咳咳,我的意思是說,這是正道得來的,你放心。”趙含章道:“您把東西都取出來吧,派人去蜀地和江陵一地買糧,我帶人去會一會石勒。”
汲淵也點頭,“若女郎不能從石勒手裡搶到財物,不如往上黨去走一走,幷州突然失去王彌,守備不足。”
趙含章心領神會,當即就起身,“我這就去點兵。”
汲淵跟著奔出去,叮囑道:“您帶上大公子和二郎吧。”
趙含章道:“庭涵就不去了,洛陽比我更需要他,我帶上二郎,謝時也留下。”
汲淵一聽,有些憂慮,忙去找傅庭涵,“女郎身邊還是需要一個軍師。”
“您是擔心她不夠穩重嗎?”
汲淵衝他笑了笑,傅庭涵就道:“您放心,她比我們任何人都懂得權衡利弊,雖然我是想跟著去,但現在是春耕時候,洛陽的確事雜,北宮將軍和米策奉命去項城把那十萬人帶回洛陽,算一算時間,過不了幾日也到了,這麼多人需要安排,汲先生一人怕是顧及不來,我還是留下吧。”
兩天前,趙含章跟著夏侯晏上山拜訪了張景陽。
張景陽同樣不肯下山,尤其是在知道皇帝竟然跟著苟晞遷都走以後,更是心灰意懶,當天就身體不太好了。
趙含章只能派人下山找了好大夫給他送上來,並奉上不少好藥,惋惜的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她還是請教了一下,如果她把逃出去的洛陽百姓遷移回來,應該要怎麼安排這些百姓,使他們心甘情願的留在洛陽呢?
張景陽道:“先嚴而後松,他們已經逃出洛陽,此一途,損失慘重,所以哪怕洛陽是故鄉,他們也不會願意回來。”
“何況,洛陽饑荒兩年,現在皇帝又遷都離開,他們更不會想回來了,趙將軍想把人遷回來,那就不能懷柔,而是要嚴令,直接要求他們回洛陽,以嚴格的政令要求他們耕作,”張景陽緩了緩道:“待到時局平穩,再懷柔以收買人心。”
趙含章就明白了,於是下山後便讓北宮純和米策帶著大軍去把剩下的人給驅趕回來。
流民遷徙和大軍行軍速度是不一樣的,十萬人拖拖拉拉的,兩天的路程能走出七八天來,所以再過五六天人也該到了。
他們被強逼而回,到時洛陽肯定混亂,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所以趙含章特意留下了傅庭涵和謝時。
同時讓汲淵再派人沿途去找趙寬和趙程,“看看他們都到哪兒了,可別路上被人劫了去。”
汲淵應下。
趙含章帶著趙二郎便領大軍朝河東郡去。
汲淵和傅庭涵送走他們,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盒子,不由的嘆息,“幸虧老郎主留下了些東西,不然女郎步子邁得這麼大……”
見他不往下說,李天和就問:“扯著蛋?”
傅庭涵差點兒被口水嗆到。
汲淵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我發現女郎近來總是口無遮攔,別是跟你們學的。”
他道:“她是女郎,你們平日裡就該注意一些,別什麼話都當著她的面說。”
李天和低頭認錯,“是。”
汲淵就哼了一聲,然後道:“找兩隊親兵來,我有事吩咐他們去做。”
這寶藏,一份藏在洛陽,還有一份卻是在長安,所以他們還得悄悄地去長安取。
就在劉淵悄咪咪的派人去挖寶藏買糧食時,石勒也正在清點這次搜刮來的寶物。
本來這批東西和王衍等人是要一起送回去的,但他被陳午攔在河東郡,怎麼也過不去,一怒之下,他就讓人把王衍等人押送到這裡來,本是想用晉臣逼迫乞活軍後退。
畢竟洛陽半數朝臣和士大夫在他手上呢,可惜,對面是一群泥腿子,僅有的幾個晉臣也早在年復一年的戰爭和乞討中被流民同化,他們根本不在意石勒手裡的晉臣。
想殺就殺吧,只要他們手上不是晉帝,隨便殺。
推出皇室子孫他們還會猶豫一下,不姓司馬的晉臣,乞活軍們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看著石勒砍人腦袋玩兒。
石勒見威脅不住他們,場面就僵持住了。
昨日收到洛陽的訊息,石勒花了一天的時間確認訊息的真假,便知道他去不了洛陽了。
這次出兵的成果也就是這一批批晉臣和士大夫,以及搜刮來的錢財了。
他清點著這些金銀財寶,心裡好受了點兒,“也不是全無收穫。”
再看到被圈養起來的晉臣和士大夫,心裡更好受了,“也算有功。”
想了想,他讓人把王衍請上來一起喝酒,想要聽一聽他談天下局勢。
王衍也不辜負他的期望,道:“當今天下,蜀地獨安,江南一帶還未被波及,能與將軍一戰者,除王彌和兗州苟晞外,便只有豫州趙含章。”
他道:“此人來勢洶洶,極擅收買人心,又依附其祖留下的威望,就算是女子之身,在這亂世中也當有一席之地。”
“但最該戒備者還是劉淵,”王衍道:“劉淵野心勃勃,必看不得將軍坐大,將軍何不獨立出來,稱帝招兵,逐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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