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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含章的及笄禮在縣衙後院裡舉行,各縣縣令全都提前到了西平縣,讓他們驚訝的是,主持她及笄禮的不是女子,而是趙淞。
趙淞也是第一次給人主持及笄禮,吉時都快到了,他還在問趙含章,“你確定要我給你行笄禮?其實族裡有福氣的女長輩還是挺多的。”
趙含章一臉正經的道:“但他們都不是五叔祖,祖父在時,您和他關係最好了,他不能看我及笄,由您來給我行笄禮,他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趙淞嘴角微翹,心情愉悅起來。
今日的縣衙後院很乾淨潔淨,本來,趙含章及笄禮還應該張燈結綵的,但她還在孝期,她的目的也不是過生日,而是要見其他七縣的縣令,因此並沒有特意佈置縣衙。
但對於王氏來說,這一天卻意義非凡。
和男子冠禮一樣,女子的及笄禮是除了婚禮外最重要的日子,哪怕是在孝中不能大辦,王氏也不願意太過委屈女兒。
所以提早兩日便讓人灑掃院落,將屋簷牆角這些地方都打掃乾淨,縣衙裡的下人也全都打扮一新,柴縣令他們到時,便感受到了西平縣衙透出來的威嚴和莊重。
看到進退有度的下人,所有人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被邀請來觀禮的客人們說話聲一頓,相視一眼後走上前。
讓他們驚詫的是,站在門口迎賓的竟然是趙銘。
柴縣令還好,他有心理準備的,因此面無異色,但其他縣令就沒這麼好運了。
他們是陸續到的西平縣,但到西平縣後只匆匆和趙含章見一面,對方並不深談,他們也自覺無話和這小姑娘說,所以彼此間都還不太瞭解。
有些人去年已經在灈陽見過她了,但在他們印象裡,趙含章也只是個善戰的女郎,沒想到趙氏竟然如此看重她,連趙銘這樣身份的人都來給她做迎賓。
趙銘淺笑的站在門口,看到他們便先行一禮,然後側身請他們進去。
客人們被陸續引到院中。
縣衙後院的佈置一般都一樣,只不過根據縣令的習性會有些小小的改變而已,及笄禮在後院花園的一個敞軒裡舉行,客人們可以在園子裡觀禮。
客人們紛紛而至,每一個人都被很好的招呼到了,畢竟,趙氏人多啊。
趙含章的及笄禮,趙銘動用了不少趙氏子弟和女郎,年青的郎君女郎們彬彬有禮的招呼著遠道而來的客人們,男客和女客分列而站,左右對稱。
趙氏的年青郎君招呼男客,年青女郎們則招呼女客。
範穎和陳四娘等人都在邀請之列,倆人都盛裝而來。
本來,她們不應該被邀請的,因為按照習俗來說,倆人的命都不怎麼好。
一個全家死絕,一個青年喪夫,但趙含章就是邀請了她們,還是親自一再的邀請。
趙含章的原話是,“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及笄禮,我的主要目的是見一見各縣縣令,如今你們是我的人,之後還會接觸到汝南郡事務,這些縣令你們都要趁機見一見。”
於是倆人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來了。
不過她們怕打攪到趙含章的及笄禮,因此躲在角落裡沒有上前。
趙雲英提前得了叮囑,找到倆人,將她們領到女客的前方,“三妹妹說了,你們都是她的得力干將,尤其是穎妹妹,你可是忠義之後,所以應該站在這兒。”
範穎很感動,更不要說陳四娘了,倆人激動得眼睛都紅了。
吉時到了,有樂者輕輕地敲響了青銅鐘,趙銘便請左右兩邊的客人們入席。
有下人將蒲團拿出來放在席子上,客人們盤腿入座,一起仰頭看向上面的敞軒。
王氏深吸一口氣,畢恭畢敬的跟在趙淞身後走到敞軒上,壓下心中的緊張,微笑的面對大眾,“今日是小女三孃的成人笄禮,感謝諸位賓客遠道而來。”
說罷,她衝著眾人屈膝行禮,眾人起身回禮。
王氏便笑道:“現在小女的笄禮正式開始,請正賓為小女主持笄禮。”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趙淞走上前來。
即便此時氣氛肅穆,賓客們還是沒忍住議論起來,“趙氏的五太爺是正賓?”
“正賓不該是德高望重,有福氣的長輩嗎?迎者用趙銘也就算了,正賓竟然是五太爺……”
“你們看後面端盤子的是誰?”
大家定睛看去,少部分人不認識,但大多數人認識啊,“趙寬?他不是出任灈陽縣縣令了嗎?”
“他就是灈陽縣的新縣令?”
終於有人問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趙三娘到底有何能力,竟然讓趙氏如此扶持她?”
趙淞早知道他們會有爭議,所以他還特意等了一下,等他們緩過勁兒來才抬手壓了壓現場的聲音,威嚴的道:“請三娘上前來吧。”
眾人慢慢安靜下來,坐在席上仰高了脖子看。
趙含章披散著頭髮從後面大踏步上來,行走時,衣裙如雲彩般捲來捲去,和一般女子及笄禮上的矜持和小心謹慎完全不一樣,動作灑脫而率性,她微笑著面對眾賓客,大大方方地和他們點了點頭後才向趙淞行禮,然後才面西坐下。
眾人瞪大了雙眼。
趙淞微微頷首,一旁緊張的趙雲欣便上前一步,微微抬手,聽荷便小心翼翼的端著銅盆上前給她淨手,待淨過手,她就拿起梳子為趙含章梳頭。
頭髮是一大早起床後洗的,已經梳過了,很是柔順,此時不過是做一做樣子,梳幾下就可以了。
站在五叔祖身側,趙雲欣表示很緊張呀,所以她顫顫巍巍地梳了三下便停住,將梳子放下。
趙含章垂下眼眸,本來她的及笄禮,小姑娘和王四娘說好了的,待她們及笄,她們要互為贊者,可惜了……
趙淞見她還不動彈,便輕輕地咳了一聲。
趙含章回神,抬頭衝他一笑,起身換一個方向,改成面東而坐。
趙淞便淨了淨手,拿過趙寬托盤上的髮釵上前,高聲吟誦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壽胡福!”
言罷,趙淞為她插上髮釵。
這一刻,便是趙淞都有些激動,看著跪在身前衝他深深一拜的趙含章,他似乎看到了年輕時的趙長輿,眼眶微溼。
他尚且如此,更不要說王氏了,她差點兒沒忍住眼中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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