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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庭涵沒想到這裡面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他張了張嘴巴後低頭應道:“是,孫兒這就去王家。”
傅祗叮囑道:“避著點王衍,這一位可是趨利避害的人物,他必定不願王家兄妹參與其中。”
傅庭涵應下。
天還沒亮,外面宵禁解除的鐘聲響起,傅祗便換好官袍出門。。
傅庭涵等他走了,便回屋把所有現錢都倒進一個布袋裡提上。
傅安看得一愣一愣的,“郎君,您這是要做什麼?”
“打點開路,這些都需要錢,”傅庭涵想了想,開啟妝盒,把裡面的玉飾和金銀飾品也都倒進袋子裡。“
傅安嚇得臉都白了,忙攔住道:“郎君,哪裡用得著這些,只是打點下人百十文就足夠了。”
傅庭涵看了他一眼,沒有妥協,他並不是只去王家而已,他提著一袋子的錢出門,“走吧,先去王家。”
不說他,就是原身對京城也不熟悉,他離開京都時才十一歲,一走就是五年,從前的朋友很多都不在京都了,而在的又不熟悉,想來想去,他現在能求助的也只有王家兄妹。
傅庭涵拿著錢袋子直奔王家而去。
而另一邊的趙家,傅庭涵才走,趙仲輿便讓人開了庫房,把先前便準備好的孝服麻衣白幡等取出來。
這是趙家提前準備好的,趙長輿病的時間不短,半年多前他曾重病一次,當時惠帝把諡號都給他擬好了,只是或許是不放心年幼的趙三娘和趙二郎,他又挺了過來。
也正是那一次好轉,他開始想著給趙三娘說親。
一直到和傅祗通氣,互相都有了這個意思,他才露出口風,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告訴王氏和趙三娘定的哪家便出事了。
麻布白幡被取出,下人們心中惶惶,儘量安靜的將麻布和白幡掛上。
青姑帶著人抱來幾身孝服,上前扶住還跪坐在床邊的趙含章,低聲道:“三娘,先換衰服吧。”
趙含章收回看著趙長輿的目光,啞著聲音問道:“誰來替祖父換壽衣?”
“世子一會兒就帶著大郎過來。”
趙含章點了點頭,這才撐著床沿起身,和青姑下去換衰服。
天才微微亮,趙宅裡面已經都換上了麻布和白幡,趙含章將趙二郎叫來,讓他拿好裁剪好的白麻,出門時看到門邊放著的苴杖,不由停住了腳步。
趙大郎看見,臉色漲紅,忙將苴杖拿在手裡,“父親正在為伯祖父換壽衣,一會兒我便奉給父親。”
趙含章就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苴杖,不太在意的道:“給我和二郎吧,我和二郎來苴杖。”
“這……”
趙含章微微一用力就把他手中竹子做的杖給拿了過來,轉身遞給趙二郎,她自己拿了門邊剩下的那根,“叔祖父和你父親都還在呢,大伯父和你拿著不合適。”
趙大郎臉色通紅的看著她拿著苴杖便走,他忙追了兩步,“三妹妹,你不等等祖父和父親嗎?”
趙含章停住腳步道:“那就請大郎去請一請叔祖父吧。”
趙仲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鬢間都見了白髮,出來看見趙含章手裡拿著苴杖,眉頭微微一皺,他看向趙大郎,“你父親呢?”
趙大郎低頭回道:“父親在為伯祖父換孝服。”
趙仲輿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和趙含章道:“把苴杖給你大伯,讓他披麻給你祖父守孝,他既繼承了爵位,這就是他該履行的責任。”
趙含章臉色了些,將苴杖交給趙大郎,轉身接過趙二郎手裡的白麻布條,挺直了腰背道:“叔祖父,請吧。”
趙仲輿沒動,盯著她問道:“三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親自去嗎?”
他道:“此事可讓你大伯去做。”
趙含章:“沒有比我們姐弟更合適的人了,叔祖父,我們走吧。”
她哪裡不知道他們心裡其實是害怕的,並不想開門直面外面計程車兵,畢竟,一個不好,對方真的動起手來,死亡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奏摺已經送出去,他們大可以縮在家裡等待訊息,很大機率,東海王會撤兵,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憑什麼呢?
她祖父死了,為了趙氏,因為大晉,因為東海王和皇帝的內鬥。
她要讓所有人知道,趙長輿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趙含章目光堅定的往外走去。
趙仲輿只能跟上。
趙宅的大門沉重的向兩邊開啟,守在外面計程車兵聽到動靜,一臉肅然的扭過頭來,握緊了手中的刀槍
大門慢慢開啟,看守的大門的參軍目光如炬的盯著大門,手握著腰間的刀柄,大有抽刀砍人的架勢。
一身衰服的趙含章率先跨過門檻,一張如雪般的小臉抬起來直視參軍。
參軍微愣,驚訝的看著他們身上的衰服。
參軍眼尖的看見落後一步的趙仲輿腰間也綁著一條麻布,他額頭一跳。
趙宅裡,能讓趙仲輿也綁麻布服喪的只有一人。
果然,就見趙含章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後就跪下,把手中的白麻高舉過頭,紅著眼睛大聲道:“趙氏三娘,幼弟二郎向東海王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參軍緊張的嚥了咽口水,看著遞到跟前的白麻布緊了緊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趙二郎在姐姐跪下時便也跟著跪了下去,見對方不接白麻他姐姐就要一直跪著,不由瞪大眼睛去瞪對方。
趙仲輿站在姐弟倆人身後道:“死者為大,我兄長一生為大晉操勞,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他薨逝,只留下這一對年幼姐弟,參軍連報喪都要攔著嗎?”
參軍握緊了手中的刀柄道:“王爺有令,事情未查清楚前,趙府所有人都不得離開。”
趙仲輿道:“你做不了主,不如請馬將軍來,我不信,他敢攔著我家報喪,難道他就不怕天下悠悠眾口嗎?”
趙含章將手中的白麻布條舉高,哽咽著高喊道:“趙氏三娘,幼弟二郎向所有親朋故舊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請參軍接麻。”
參軍盯著她手中的麻布不言,臉色沉凝,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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