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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皖南山區貴池縣的一個只有二十戶人家常住人口不足百人的直衝生產隊,位於新華大隊相對偏僻的角落,三面環山,擁有著豐富的山林資源,一條小溪從北向南沿著山脈順流而下,一條鄉間道路貫穿其中,每戶人家的房子順著這條鄉間道路由南向北,沿著綿延的丘陵山脈依山而建,一直延伸到鄰村曉村大隊的曉村林場。環山之間是層層梯田,雖然略顯貧瘠但也勉強可以種植水稻。因為這二十戶都是由外來戶拼湊起來的,宅基地也是先到先得,所以從南向北的私宅順序基本上就代表著加入這個生產隊的時間順序。陳彬蔚一家是最晚被大隊分配到這個生產隊的,能選擇的宅基地只能相對偏些,坐落在了村子的最北邊,與南邊最近的一戶人家相隔直線距離也在兩百米開外,離曉村林場倒是相對近些,直線距離也有一百米左右。所以陳彬蔚家無論是與本隊其他鄰居還是曉村林場,都成了單門獨戶。

公元1983年8月16日的下午,陳彬蔚一家剛剛從“雙搶”那異常忙碌的狀態中暫時休息下來。“雙搶”是長江中下游地區早期特有的水稻種植方式,將一年中的水稻種植分為兩季,五月份栽插早稻,七月份收割;早稻收割結束後就立即栽插晚稻,十一月初收割,結束便進入農閒階段。由於晚稻的生長期明顯長於早稻,因此用晚稻煮的米飯的口味也明顯優於早稻。正是基於這一原因,早稻基本都是用來上交公糧和餘糧的,除非碰上了晚稻欠收的災年,很少有人家留下早稻當口糧的。八月下旬雖然已經進入秋季,但是下午的太陽卻絲毫不減夏日的威力,依然讓人感覺有些發怵。

陳彬蔚一如既往地保持著閒時閱讀的習慣,此刻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大褲衩,半躺在竹製的躺椅上,左手捧著一本書,右手揮舞著一隻已經出現多道裂縫的芭蕉扇,在閱讀中走進了屬於自己的精神樂園。他的妻子鞏翠娥正在認真分揀剛剛從門口菜園裡採摘回來的蔬菜,提前為做晚飯準備著。他們的五個兒子尚仁、尚義、尚禮、尚智和尚信,各自或結伴都在忙著自己的事。尚仁今年雖然還沒到十五週歲,由於陳彬蔚對孩子教育的極度重視,提前讓他開始上學,今年已經初中畢業了,六月底剛剛參加完全縣裡統一組織的升學考試,由於是長子,自然要成為榜樣,所以他平時讀書非常用功,成績在公社唯一的一所初中的排名一直是名列前茅,這次的升學考試也是不負眾望,獲得了全鄉第二名的好成績,被貴池縣最好的高中、省重點中學——貴池中學錄取,成為了整個村乃至整個鄉口口相傳的才子。

尚仁和尚義、尚禮、尚智、尚信四個弟弟都是相差兩歲相繼來到這個世上的,清一色的男孩子,既極大地滿足了陳彬蔚與生俱來的重男輕女的那顆虛榮心,也讓他對未來的人生充滿了期待。雖然日子過得非常緊張,主要體現在食物的短缺和生活物資的極度匱乏上,一日三餐除了陳彬蔚自己因為是家中的主要勞動力,能勉強吃到六至七分飽之外,包括妻子鞏翠娥和五個兒子幾乎都達不到五分飽,即使五個孩子都處於長身體並且急需營養的時候,也總是面臨著吃了這頓愁下頓的尷尬局面。在陳尚仁的記憶中,能吃上豬肉必須得到逢年過節,平時能吃到水蒸蛋就絕對算得上美味佳餚了。儘管如此,陳彬蔚依然期待著未來五個兒子都能好好學習,最好個個都能考取大學,落戶大都市,實現他未曾也無法再實現的人生最初夢想,只是接下來的一系列遭遇讓他乃至整個家庭都遭到了意想不到的災難。

一轉眼就到了下午五點多,鞏翠娥已經開始在灶臺生好柴火準備開始做晚飯了。雖然生活一直顯得很窘迫,但是陳彬蔚好像總是顯得悠然自得、與眾不同,他有文化,上過初中,喜歡看書,閒時偶爾還吹吹笛子、拉拉二胡,與生產隊中大多數戶主都是文盲相比,確實也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加上三年前,透過自己的努力並得到了大多數社員的滿意,他被推選擔任了生產隊隊長,透過三年來的不懈努力,小小的生產隊被他治理的也算井井有條,因此,相對安靜的生活環境恰恰給了他貌似夢寐以求的結果。妻子鞏翠娥也是文盲,但是因為家中孩子多,日常家務事負擔重,經常從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也就無暇顧及太多的鄰里走動和娛樂生活。好在五個男孩不時傳來的嬉笑聲、打罵聲總會在不經意間劃破那寂靜的山谷和深邃的夜空,為這個七口之家帶來及時雨般的歡樂和溫暖。

太陽已經落在了西南面的山頂上,氣溫也慢慢降了下來。戶外的曬穀場上,給一大家人源源不斷供給雞蛋的二十幾只老母雞,在一隻大公雞的帶領下,旁邊還伴隨著兩隻老鵝和三支鴨子,紛紛來到平時吃食的破舊臉盆旁,嘰嘰喳喳地叫著。聽到家禽們的叫聲後,鞏翠娥從廚房中拎了一籃子下午剛剛揀出來的廢菜葉,一下子倒在了一群家禽的中間,總算讓一群家禽的叫聲得到了回應和安寧。而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陳彬蔚,他依然還是一直半躺著,沉浸在閱讀帶給他的精神世界裡。老大陳尚仁也一直學著父親,找到一本父親早已讀過的書坐在大門檻上,認真而悠閒地看著。其他四兄弟在門外曬穀場上分別透過時而合作、又時而單獨的簡單遊戲打發著這晚飯前最難捱的一段時光,雖然不時會有爭執和吵鬧,甚至還有短暫的哭鬧,但是他們都能用自己的方式快速地結束那短暫的衝突和不愉快,因為他們都早已經飢腸轆轆、有心無力了。

陳彬蔚一家是單門獨戶,宅基地的地勢也比較高,向南約一百米開外是為全隊百分之九十的梯田供應灌溉用水的光明水庫,光明水庫修建於***時期,溢洪道出口處立著一塊石碑,石碑上刻著一行字: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動力。八十年代後期,在有一次百年不遇的夏季暴雨的襲擊下,水庫大壩不堪重負決堤過一次,後來縣裡專門撥款進行了重建,不僅加高了而且還加固了大壩,徹底保障了全隊的生產用水。外來的人員一旦沿著水庫岸邊小路向上走來的時候,基本就能進入在戶外曬穀場的任何一個人的視野,這樣既能保證安全,又能提前做好接待的準備。大約五點半左右,陳尚仁已經放下剛才在看的書,正在曬穀場上伸著懶腰放鬆,一轉眼忽然看見從南邊的水庫後面的路上走來了五六個人,他也來不及仔細判斷來人究竟是誰,就直接通知了父親陳彬蔚。

得知有客人來了,陳彬蔚來不及細想,趕緊一邊放下手中的書和芭蕉扇,一邊去裡屋穿上單衣和單褲,心裡不知不覺緊張了起來,因為這個時間點來客人,能拿什麼招待呢?一邊在腦中快速地思考著,一邊邁著大步快速來到了曬穀場南邊,準備迎接客人。不一會,一行五人就到了曬穀場,其中領頭的一位同志直接走到陳彬蔚的跟前,打了個招呼,貌似彼此熟悉,簡單地寒暄了幾句。正在陳彬蔚準備領一行人進屋時,只見為首的那位迅速的回了一下頭,朝後面的人使了個眼色,其中兩個人好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根麻繩,一人握住一頭,分別站在了陳彬蔚的左右邊,這時為首的那位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快速地掏出一張疊好的紙,開啟後面對陳彬蔚唸到:根據公社領導指示,今天將要對你實施逮捕,請配合!於是拿繩子的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陳彬蔚五花大綁了起來,並用力按跪到地上。

陳尚仁看到這一情形,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他下意識地衝進了廚房,拽上母親鞏翠娥一起迅速衝出了廚房,來到為首的那人身邊,兩人一起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分別緊緊抱著那人的一條腿,一邊哭著一邊懇求他們放開陳彬蔚。陳尚仁的四個弟弟見此情景,也都嚇蒙了,不一會也都放聲大哭起來。見此情景,旁邊另外兩個人分別快速地來到鞏翠娥和陳尚仁身邊,強制將兩人拉倒了一邊,同時配合實施捆綁的兩個人將陳彬蔚從地上拽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兩人在前兩人在後,將陳彬蔚夾在中間押送上路了。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五個孩子在老大陳尚仁的帶領下迅速地和媽媽一起再次匯聚到那位領頭人的身邊,一邊哭一邊哀求著。領頭人不緊不慢地告訴鞏翠娥,明確表示他們只是來執行任務的,請配合,並撂下一句話:後面等公社通知吧!便大踏步地去追趕他的同伴們了。

含淚目送一行人押著五花大綁的父親漸行漸遠,直到進入光明水庫的山坳離開視野後,陳尚仁再也堅持不住了,突然兩腿發軟,一屁股癱坐在了曬穀場上。四個弟弟簇擁著媽媽,還在不斷哭泣著、哽咽著。“長子為父”,面對父親突然被無緣無故宣佈被逮捕帶走的這一殘酷現實,陳尚仁彷彿剎那間長大了,他用衣袖快速擦乾了眼淚,起身來到母親身邊,一邊拉著母親的手,一邊安慰到:“媽媽,別急,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公社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訊息,我相信爸爸一定沒事的。”這時四個弟弟的哭聲又一次大了起來,陳尚仁不得不一個一個地進行安撫,雖然他們都還小,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在哥哥的安撫下,還是很快平靜了下來。母親也從陳尚仁的安慰中漸漸看到了希望,她也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默默獨自走進了廚房,繼續做晚飯了。

隨著四個弟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之後,陳尚仁將他們安頓回屋之後,便立即來到了廚房,幫母親打起了下手。看著灶膛裡熊熊燃燒的材火,一系列的問號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父親真的做了違法的事情?他們為啥要逮捕父親?今晚他們會將父親帶到哪裡?明天父親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在陳尚仁的記憶裡,他開始上初中的時候,父親便開始擔任了生產隊隊長,他一心一意為生產隊服務,家中的事情幾乎全部交給了母親。他經常在母親和兒子面前表示,要帶領隊裡的社員們一起透過不斷努力改變當下貧窮的現狀,用好國家的政策,先解決溫飽,然後達到富裕,直至小康。每次聽到這些,都讓陳尚仁對父親肅然起敬,同時對未來充滿無限期待。這時母親的一句:“大呆子(方言暱稱),水缸裡沒水了,去挑點水。”將陳尚仁從疑問和回憶的深淵中解脫了出來,他快速起身,拿起扁擔和水桶,出門挑水去了。

晚飯在一片沉寂中草草結束了。鞏翠娥在五個兒子的幫忙下也很迅速地收好了碗筷,便開始洗碗了,洗著洗著眼淚在不知不覺中又流了下來。心中開始默默地擔心起陳彬蔚來了:今天晚上會在哪裡吃飯和睡覺呢?是否能吃飽?能不能像在家一樣有點酒喝喝?晚上睡覺會不會冷?有沒有熱水洗腳?雖然在平時生活中有時會因為服務沒到位產生矛盾,並且導致自己感覺很委屈,特別是陳彬蔚接著酒勁朝她發洩不滿時,鞏翠娥雖然滿腹委屈,也只能接受這份無奈和無助。但是突然今天身邊失去了服務物件,頓時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流著淚的同時嘴裡還不時自言自語起來。陳尚仁在旁邊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四個弟弟畢竟都還小,吃過晚飯後就各自去玩了,只有陳尚仁稍稍有點懂事,知道這個時候更應該幫母親一起幹活,哪怕做不了什麼事只是簡單地陪在母親身邊,對自己來說心裡也算有個著落。

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陳尚仁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廚房的燈已經亮了。他悄悄爬起身,看了看四個弟弟,都依然保持著各自的睡姿,還沉寂在夢鄉中,於是便快速地穿好衣服,來到廚房,也沒來得及洗漱,就一屁股坐在了灶膛前,幫母親添材燒火了。母親看見陳尚仁後,立馬說了句:“大呆子,你怎麼起來了?睡好了?”陳尚仁給予了快速和肯定的回答。早飯還沒完全做好,鞏翠娥就去兒子們的房間把陳尚仁的四個弟弟一一叫醒。大約五分鐘後,陳尚仁發現兩個小弟弟還沒起床的時候,趕緊又去房間徹底把兩人叫醒了,並督促他倆快速地洗漱完畢。6口人匆匆忙忙吃完早飯,將碗筷收拾好後放在了廚房後,都沒來得及洗,鞏翠娥就去直奔她自己的房間,迅速換好了衣服,叫上陳尚仁,順便交代好其他四個孩子好好呆在家,便和尚仁一起匆匆踏上了去裡山公社的路。

經過一個多小時馬不停蹄地快速步行,兩人氣喘吁吁地來到了公社辦公大院,剛想直接進去就被看門的大爺攔在了門口,質問一大早來找誰,幹啥?鞏翠娥急忙含著淚水回答到:“我來看我老闆(當地發言:老婆叫自己的丈夫為老闆)。”大爺一臉困惑,心想從來沒見過剛上班就被老婆登門找人的事情,莫非被找的人昨晚沒回家?他在外面有情況?一想到這裡,大爺變得更加謹慎起來,便開口問道:“你老闆在這裡上班?是哪個啊?”陳尚仁這時發現了母親在與人溝通中的問題,便直接走到那位大爺跟前,把昨天下午家中發生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還將昨天帶走父親的五個人一一描述了一番,特別對為首的那個人做了更為細緻的描述。大爺耐心聽完了陳尚仁的表述,似乎明白了什麼,說道:“哦,是這樣的啊!曉得了,你們在這別動,我去找領導彙報一下。”

過來一會,一個領導模樣的人被大爺帶到了鞏翠娥和陳尚仁的面前,先是簡單的問了一下情況,鞏翠娥一一作答,陳尚仁豎起耳朵認真聽取那個人的每句話、每個字,生怕漏掉一點資訊,同時還不忘對母親表述不完善的地方及時做些補充。聽完兩個人的簡單介紹後,那位領導模樣的人說道:“最近上面有指示,國家開始嚴打破壞社會和經濟秩序的犯罪活動,這兩天公社已經抓了好幾個了,都是上面下命令,公社派人執行的,你們家陳彬蔚具體是什麼問題,我也不清楚,只是一旦被抓了,一時半會是不可能回家的了,所有被抓到的人都送到縣看守所了,接下來應該是司法機關介入了。不過你們也彆著急,法律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們趕緊回家,把家裡照顧好,後面肯定會有通知下發下來的,到時候我們會第一時間派人送去你們家的,你們回家等吧!”說完就急匆匆走開了。

陳尚仁不知道是什麼時間離開公社的,又是怎麼陪母親回到家的,一路上,腦海中不時閃現出自從有記憶以來的所有生活片段,連路過生產隊的時候,有鄰居用同情的眼光打著招呼的時候,也只能是機械地應付著、回答著。在陳尚仁的記憶中,父親總是“一心為公”,特別是被選為生產隊長之後,除了回家休息之外,白天和生產隊裡的人在一起的時間,永遠超過陪伴家人的時間。甚至有時候吃過晚飯還要去生產隊開會,討論商量生產隊的發展和鄉親們脫貧致富的方法和路徑。每次等他開完會回家時,陳尚仁和弟弟們都早已經進入夢鄉了。這樣處處為鄉親們著想的父親能犯什麼錯誤呢?錯誤甚至大到要被逮捕甚至可能會接受勞動改造的地步呢?這個疑團一直陪伴著陳尚仁踏入貴池中學就讀高中之後,隨著父親的一紙法院判決書的送達,謎底才被徹底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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