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與亡魂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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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天垣耳邊嗡嗡的，全是幽冷嗚鳴之聲。

相柳與他說話，他勉強凝神，第一反應就是指引之鑰暴露了！

他手一揮，指引之鑰又回到身體裡，熱度完全冷卻，果然任務完成了。

“你剛看見什麼了沒？”凌天垣不安心的問。

讓這土著npc看見指引之鑰可不是什麼好事。

上個世界最後，也是指引之鑰自己跑出來，那時候沒幾個人在場，凌天垣也不知道暴露了多少。

他唯一能確定的，只有後來出現的深色人影，不僅從他手上截胡了湖底神祇，還用神祇的力量抓住了他的指引之鑰！

不過相柳方才的目光好像直接越過指引之鑰，可能青銅鑰匙在相柳眼中並不存在？

“您又救了在下一次，您實力絕強，連自焚的玄鳥都豁然無懼，”相柳果然斂眉垂眼，絲毫沒有異樣的神色，躬身道，“在下看見玄鳥精魄都被您收了。”

又聽到“精魄”一詞，凌天垣才被點醒，原來方才那藍色小鳳凰是玄鳥的精魄。

從玄鳥自焚，攻擊被指引之鑰擋下，一切塵世記憶消失，只剩懵懂純粹的精魄。

凌天垣撿了個百利而無一害的寶貝，此刻玄鳥精魄已經與他融為一體，他身處的世界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眼睛看到的，是玄鳥才能看見的，耳朵聽見的，是玄鳥才能聽見的！

原本只覺得這窮山惡水的幽都之地，光線陰暗氣氛瘮人。

現在完全變了樣！

無數透明的影子在這裡聚集，有人類，有動物。這些影子蹣跚著行走，實際卻是飄蕩搖晃，彷彿吹一口氣就會散去。

此地乾燥陰寒，靈魂寂靜無聲，耳邊彷彿嗚咽般起伏哀嘆的聲音是鬼氣陰風。

凌天垣舉目四望，目光彷彿從北地穿越山海抵達南疆，無數死亡正在發生，透明的影子們從剛死去的身體裡離開，無論多遙遠，都目標一致的向北匯聚。

向……北！？

凌天垣猛的回身，目光又穿過深黑的山體，盯住幽都山的更北處！

他的目光平直向下，看見了北極天櫃汪洋大海，看見了海洋之下的輪迴穴眼。

北海歸墟，玄冥之所！

凌天垣心中頓悟，抬起手，指尖安靜的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火苗在陰冷的空氣中飄忽明滅，芯子湛藍，附近無知無覺的透明影子們卻好像航行在黑夜大海中的船隻，一下子望見了燈塔的光束，蹣跚的腳步全部朝向了藍色的小火苗！

“去！”凌天垣體內能量噴湧而出。

呼啦……

藍色的小火苗迎風暴長，彷彿從水神指尖竄出一隻巨大的火焰藍鳳！

鳳鳥清鳴，撲扇著美麗的羽翅飛起來，長長的尾羽在空中拖曳出夢幻的青藍霞光，裹挾著無數靈魂，好像擺渡之舟，指引它們抵達輪迴的彼岸。

相柳望著天空飛過的藍焰鳳鳥神情怔愣，他是永生的妖獸，他的壽命無窮無盡不會衰老，有著近乎不死的修復能力。

自擁有靈智以來，他的腦中只有爭鬥，佔領，擴張，用永無止境的撕殺滿足自己的慾望和野心，直至他自認大荒實力最強的兇獸。

可就在方才，見到共工大人手中不認識的能力，這一瞬，相柳的腦中突然多出了名為死亡的概念。

記憶翻湧，千百年來，無數死在他手下的妖獸甚至神靈，他都不曾多看多想過它們一眼，此刻卻有無數死亡的實證一例例告訴他，何為死亡。

相柳充斥著血雨腥風的心中，第一次被陰涼的細雨沖刷，茫然恍惚。

腦中閃現的回憶很快，一抹金焰迅速刺破了混雜的殺戮，扎痛他的眼睛，衣袍烈烈的女人傲然無懼的立於他原身面前。

火神！

相柳渾身冒出一層冷汗，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死亡是什麼，他懂了！

凌天垣此時內心也正納悶兒，這力量他得到了，翻看光屏，依舊沒寫在技能裡。

除原水之力，空間傳送外，他又多了個使用火焰的能力，又多了一張底牌。

水火不容，這能力應該相當厲害，畢竟是連相柳都抵擋不住的火焰，但是，好像那裡不對？

凌天垣望著藍鳳飛過，瞬間清淨不少的北地，總覺得，他好像一不小心領了個超度亡魂的苦力職業！

一隻遺漏的透明靈魂歪歪扭扭的從身邊經過，凌天垣連忙跳著腳讓開，靈魂頓時受到影響，走得跌跌撞撞，凌天垣只得遠遠揮袖扶了一把。

沒有指引的靈魂，漫無目的的飄蕩在大地上，不知自己新晉了什麼職業的凌天垣無奈，送出一朵小小的火焰藍花飄到靈魂的頭頂前方。

陰冷黏著的火焰在靈魂眼中卻像是最溫暖的光，飄忽的透明影子一下子變得穩定起來，連眉目似乎都依稀可辯。

靈魂轉身向凌天垣的方向點頭，似乎在表達謝意，緩緩跟著藍花遠去。

凌天垣愣了一下，一時心情複雜。

原本還覺得，面對南錦玉有了底氣，這是他作為現世來到異世界的人，本能的生存想法。

一直以來，他心裡只有任務，金手指。

大荒的凡人妖獸，哪怕身邊的相柳，在他眼中都只是任務相關或無關的npc。

什麼神，他沒有這種自我認知，庇佑，呵，他庇護的能力者們都倒戈相向之後，他只覺得諷刺。

揍玄鳥時，他也只將玄鳥當成一個能拿到特殊技能的存在，就像當初的湖底神靈，內心毫無歉疚和憐憫。

但此刻，吞噬玄鳥精魄，得到能力的凌天垣，親手引渡亡魂去玄冥歸墟之所。

這樣的行為，給了他真正身處這個世界的感覺，世界變得無比真實，割裂感消失，命運絲線密不可分。

彷彿，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人！

“哎喲，玄鳥最近心情不錯啊，這麼勤快？”一個聲音由遠及近，直奔幽都山而來。

凌天垣神色一斂，渾身氣勢驟然提升，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六級怪物！”他表情極度嚴肅，一身充沛的原水之力匯聚在身前，宛如一顆炮彈般隨時會迸射出去。

來人西裝革履身材頎長，膚色白皙無暇幾乎看不見紫色痕跡，髮型完美絲毫不亂，好像一個剛從公司總部走出來的CEO。

“哦！”那人幽幽的轉身，手搭在西裝倒數第二個釦子處，慢條斯理的開口，“玄鳥，被你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