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幽都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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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天垣的認知裡，所謂黑水，並不是黑色的水流，而是一條名叫黑水的河。幽都山，也沒有幽都冥司，只是一座突出地表的石土高坡。

但他又隱隱有些期待，他瞄了一眼跟在身邊的相柳，心底清楚大荒這些地方不會如後世那般普通，畢竟這是個能力者與妖獸橫行的時代。

以六級的速度飛行很快，一條幽深的河流出現在凌天垣的視野中。

他的目光被河水吸引，靠近源頭的河道纖秀水流平緩，河水清澈又幽靜，不知是黑色泥石的河床還是略顯陰沉的天氣，讓河流看起來宛如一條閃著微微粼光蜿蜒的黑蛇。

此處便是黑水。

向著北偏西的方向逆流而上，氣候愈發寒冷，冰涼的河水彷彿帶著一股莫名的陰氣，連乾燥的空氣都變得黏著。

到了這裡，凌天垣的目的地十分明顯。

相柳作為大荒活地圖，顯然明白他們要去哪了。

他有些踟躕的問，“共工大人，再往前就是幽都山地界了，那裡黑玄妖獸亡魂聚集，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言下之意，幽都不似平壤遼闊的北地，是妖獸的地盤沒有人類居住，佔領那裡得不償失。

“哦？”凌天垣挑眉，看來相柳曾經在那打過架，而且沒落到好。

他不由想起相柳巨大的原身，心中估量幽都山妖獸的實力，至少是六級沒跑了，而且態度不太友好。

看來指引之鑰這次是要他來打架了，還是一場不會輕鬆的惡戰。

“你對幽都山很瞭解嗎？與我說說呢，”凌天垣道。

“很瞭解談不上，但對那裡的妖獸略知一二，”相柳謙遜的說，他只是當年在大荒橫行霸道時，不可能略過這個滿是妖獸的山頭而已。

凌天垣點頭示意他詳說。

“那是個黑山，樹是黑的，花是黑的，山裡的妖獸也都是黑的，”相柳回憶著，“我曾與一隻黑鳥交過手，那鳥體型很大，脾氣兇暴，一見我就迎上來戰鬥。”

“體型大？”凌天垣驚訝的問，“難道比你的原身還大？”

“那倒沒有，”相柳笑了笑，“玄鳥迎戰可能是怕我把它棲息的山頭毀了吧，反正那裡陰森森的，也就那些黑黑的傢伙們喜歡。”

凌天垣放下心來，隨口問道，“你贏了嗎？”

“呃……”相柳臉上的笑容一僵，“玄鳥能驅使一種奇異的火焰，在下的鱗甲抵擋不住，但絕沒有輸。”

連相柳都抵擋不了的火焰！

凌天垣十分詫異，這世上除了南錦玉，還有別家厲害的火焰種類？

他不禁有些憂慮，水火相剋，以往他從未把哪個火系能力者放在心上。

但上個世界最後一戰，南錦玉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挺大的，原水之力運轉到極致，他竟然感到那金焰凝實毫無頹勢，甚至還有了種毀天滅地之威。

凌天垣不知道那是即將撕裂空間的徵兆，即便火焰燃燒是短暫的，而原水亙古長久，他也被那氣勢壓到毫無贏過南錦玉的信心。

進入幽都地界，天色暗沉下來。

明明沒有水汽，四周卻濃霧瀰漫，陰冷的風穿胸而過，鬼氣森森。

凌天垣深吸口氣，這地方還真不辜負他的期望，氣氛如此嚇人，一看就很危險。

他戒備的運起水力，一股浩然的神威頓時從身上擴散出去，袍袖鼓盪，帶著滿進度條的信仰之力，儼然是個高貴仁慈的古神。

四周空間為之一亮，幽深處朵朵黑花在山石下搖曳生姿，靈動詭異。

相柳神情一肅，“要來了！”

共工大人的神力這樣堂而皇之的散發出來，比他當年還囂張，那黑鳥鐵定怒極。

果不其然，一個兇戾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憤怒從濃霧深處傳來，“共工神，你殺我子孫，還敢來我幽都之地！”

陰風呼嘯中，那聲音有著鳥類特有的尖銳鳴音，十分有穿透力。

凌天垣一臉冤枉，“我何時殺它子孫了？”

相柳倒是很清楚，瞭然道，“就是您帝城前那兩隻小黑鳥，那個大力神放走了一隻，回來跟玄鳥告狀了吧！”

凌天垣啞然，原來是背了潘勇的鍋。

他無奈的嘆氣，鳥是在他地盤殺的，潘勇也算是他的人……

行吧！在大荒打打殺殺要小心，妖獸也是有祖宗的！

他記得很清楚，潘勇殺了黑鳥之後，指引之鑰才熱起來，這指引之鑰居然故意讓他來人家老巢頂鍋，它到底想幹嘛？

呼……

巨大的羽翅遮天蔽日，從山頂俯衝而下。

本就不甚光亮的山腳頓時黑雲罩頂，暗沉一片。

漆黑的剛羽掀起颶風，山腳砂石飛滾，強烈的氣流擦過峭壁，發出呼嘯的風聲。

一隻足有三層小樓高的玄黑巨鳥伸出鋼鐵般的利爪，轟然抓碎了落地處的黝黑堅石。

“喝！”一襲黑影同時迎上去，與玄鳥相比身影要小得多。

黑影速度極快，短短距離幾乎瞬間閃現至玄鳥眼前，擰身鞭腿，彷彿有力的蛇尾抽上玄鳥的腦袋！

“相柳！”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玄鳥振翅怒鳴，巨大的羽翼對著渺小的人影劈頭蓋臉砸下來。

嘭——

黑袍相柳與玄鳥兩相碰撞，發出震響，背後山體反射著嗡聲迴音，六級大荒妖獸的力量令人震撼。

這兩個都是洪荒巨獸，隨便拿出哪個力量都不遜色於潘勇，凌天垣瞬間退出幾里地。

“我好像穿越侏羅紀公園，這倆打起來的動靜一整個史前文明，”凌天垣咋舌，遙遙立於黑水之上，隔岸觀火。

玄鳥見水神不欲插手他們的戰鬥，目標便盯緊了相柳，發洩怒火似的連連轟擊。

巨大的羽翼展開比它身高還要大一倍，鳥類妖獸本就速度快，嘴尖爪利，單憑力量還不至於贏過倚仗力量絞殺的蛇類。

“哎，這鳥可真兇！”相柳一下鞭腿之後，便跟不上玄鳥的速度，那巨翼拍下來，宛如一艘巨輪撞上身體，抬手擋和沒擋區別不大。

他渾身青光乍現，一條蛇軀粗如黑水，九顆頭顱猙獰可怖的巨蛇悍然堵在了幽都山的南面！

凌天垣臉皮抽了抽，又退出一里地。

相柳那副文雅有禮的模樣，突然現出原身還真是讓人不適應，難以想象這十八隻眼睛都妖異猩紅的九頭巨蛇會自稱“在下”！

蛇身遊動，宛如一座青碧的小型山脈在北荒大地流淌，九顆舌頭神色不一，皆搖首昂揚。

“嘶……”其中一顆蛇頭張開森白獠牙的幽深巨口就朝拍下來的玄鳥翅翼咬下去！

在相柳面前，玄鳥的體型頓時不夠看了。

“哼，相柳你竟然歸附於共工神，給他當先鋒兵卒，”玄鳥唳鳴一聲，身形轉過半圈，從蛇口中救回自己的羽翼。

它看得清楚，那可怕的蛇牙上毒涎匯聚，若是被咬透剛羽，血肉定會被毒液腐蝕痛苦萬分！

看見事不關己一般躲在遠處的共工神，玄鳥心中憋悶，更憤怒了。

它知曉子孫是在共工氏族被殺，本已打算忍氣吞聲，誰料共工神竟堂而皇之的找上門。

玄鳥一腔怒火本欲與古神大戰一場，結果又被相柳這個噁心的傢伙擋住，當年與相柳一戰，雖是勝了，趕走了這個到處找妖獸打架的瘋子，但它為了保住幽都之地不被巨蛇毒液侵蝕，渾身剛羽被腐蝕的去了大半。

玄鳥舊傷修養多年，這傢伙居然又打上門。

古神實力之強，玄鳥心中有數，若相柳與共工神聯手，此戰它幾乎必敗！

“嘶……”巨蛇發出讓所有幽都生靈回到噩夢的聲音。

方才攻擊的蛇頭歪了歪，眼中猩紅狂熱，絲毫不講道理的朝著玄鳥又咬過去！

與此同時，又有兩顆蛇頭從側後方夾擊過來，碧綠的蛇鱗在陰暗的光線中偶爾閃過極度危險的兇光。

“瘋子！”玄鳥尖銳的鳴叫，羽翅呼扇，狠狠擊飛一顆蛇頭，雙爪狠狠抓向中間咬過來的巨蛇紅瞳！

它想逼退相柳，誰知此時的巨蛇宛如過去那個只知酣戰本能的妖獸，相柳有著近乎無敵的再生能力，根本無懼這樣的攻擊！

嗤——

蛇頭碧鱗破碎，絲絲獻血順著額頭流進猩紅的蛇瞳，受傷的蛇眼一閉一睜，完好無損！

那眼瞳中的癲狂之意卻更盛了！

滋啦……

蛇頭攢動，黑色的毒液從巨蛇口中順風落下，石頭土地順著毒液緩緩融化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