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八百八十五章 文治武功,大魏芳華,西風緊,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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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臣分別在中書省、門下省庭院裡吃的午飯,議事直到下午才散夥。

太常羊耽的年紀大,連續進行這麼長時間的公務、實在有點吃不消;他離開宮城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只覺腰痠背痛,便直接回了家。

年輕力壯的小舅子辛敞,把羊耽送了回去。辛敞在家中見到辛憲英,姐弟倆又說起了話。羊耽只得找個地方休息,垂足坐到了屏風前面的坐床間。

不多時,隔壁的羊祜也登門拜訪問候了。羊祜知道今日朝廷在商議大事,剛才大概又聽說了辛敞的到來。

羊祜很淡定的樣子,看樣子仍然沒有要去宮城的意思。可他的親姐是夫人、自己是縣侯,當然要繼續為朝廷效力。只不過他就是這樣的人,要等皇帝主動召見。

大家見禮寒暄了兩句,憲英便先興致勃勃地、談起了那幾個后妃的情況。憲英雖常常喜歡品評士人、關注時政,但終究還是婦人,對這種事更有興趣。

“郭太后比徽瑜的年紀還大,皇帝竟專門為她設定了一個北宮皇后的名號。”憲英精神很好的樣子,感慨道,“想想皇帝年輕俊朗,還真是……”

她說到這裡、抬起手做了個手勢,好像一時找不到比較文雅得體的詞。

叔子卻一聲不吭地猶自尋思著什麼。羊耽便說了一句:“公曾(荀勖)勸誡陛下時,陛下說了一句,若不設北宮皇后,百年之後她連一個皇后名號也沒有。”

辛敞也附和道:“魏朝諸事已了,若沒有陛下策封,將來郭太后、確實能得個魏朝皇后的諡號。”

憲英點頭道:“當初郭太后不知怎麼去了壽春,著實幫了陛下大忙。皇帝倒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辛敞沉聲道:“陛下受禪之前,賈公閭就出過主意,建議把郭太后幽禁到永寧宮去。那時郭太后已經沒有籌馬了,大事當前、按理依照賈公閭的建議,著實能減少一些變數和麻煩。陛下若非看重以前的恩義,如今世人哪還記得郭太后?”

羊耽看了辛敞一眼,不動聲色道:“若是陛下心狠一些,如今也不用力排眾議、去設一個北宮皇后,還當眾明確要立大皇子(秦旭、阿朝)為太子。”

憲英聽到這裡,立刻露出了恍然之色。皇帝才三十出頭,而且身強力壯、還能帶兵打仗,一般情況下應該是不願意太早確立太子的,多半要再看看喜歡哪個兒子,他這麼做、無法排除是為安撫妥協的可能。

她忍不住輕聲道:“皇帝有情有義,確不多見。策封前朝太后、定會被世人議論,不過細想起來,皇帝處事其實很沉穩、並且經過了周全考慮。”

憲英頓了頓又問道:“眾人都注意著郭太后,那正始年間的皇后甄氏受封、是因她祖父甄儼的關係?”

辛敞毫不猶豫地點頭道:“甄氏在做魏朝皇后之時,傳言似乎遭受過打罵;毌丘儉叛亂,自稱魏室忠臣,便遣使請常山郡守甄儼將軍、堵住太行山口,以阻止幷州田豫的兵馬、及時奔赴會戰戰場。甄儼最後卻選擇了幫助朝廷平叛大軍。”

憲英道:“弟知道的事真不少。”

辛敞隨口道:“我做過大將軍長史阿。”

就在這時,羊耽轉頭道:“對了,叔子今天沒去,不過陛下依舊提到了卿的平吳策,明日論功行賞、詔書也會提到卿的功勞,會給叔子增食邑。”

剛才大家談論策封后妃,叔子一直沉默不言,這會才開口道:“僕真的不好居功。伐吳之戰,事後看起來順利,乃因帶兵的人是陛下,實則仍舊兇險。吳軍尚有戰力,當時僕也曾勸誡陛下,可以先試探吳軍虛實。”

羊耽急忙輕聲勸了一句:“那也是陛下的心意。”

叔子見幾個親戚都看著自己、還在傾聽,便繼續說道:“其中一次是取西陵之時,陸抗果然有所準備,把江陵北面大片地方泡成了沼澤,讓我軍沒了糧道。向使晉軍由一個才能平平之人帶兵,不能找到可靠的糧道、攻西陵時又沒有搶佔有利地形;雙方那樣在西陵耗下去,晉軍糧道持續被襲擾,此役必定非常艱難。

另一次便是銅官集水戰。當時吳軍在荊州、雖已大勢已去,但各地並未投降,在水面甚至還有兵力優勢。不知為何,呂據在關鍵時候判斷錯誤。呂據忽然調頭會戰,晉軍東西兩路竟及時趕到了戰場;吳軍主力卻未全部聚集,呂據部只得被迫臨陣撤退,又遭東面張特部堵截,損失慘重。經此會戰,吳國才會在數月之內投降。”

叔子談到這裡,又說了一句:“僕與鍾會、賈充沒什麼交情,回頭去拜訪一下陸抗,問問具體過程。”

羊耽提醒道:“陸抗是吳國降將,如今還不知什麼情況。”

叔子卻不以為然。之前夏侯霸有罪,叔子沒和夏侯氏離婚、還在洛陽照看夏侯霸的家眷,皇帝也沒有怪罪他。叔子這種人行事、一直都有自己的原則,皇帝反而比較相信他。

已經年過六旬的憲英、眼睛仍然十分明亮,此時她的雙手下意識地捧在一起,神色有些憿動道:“真是太厲害了!以前皇帝攻打司馬家、平毌丘儉,我主要還是覺得驚詫;如今才明白,這不就是英姿瀟灑、策馬平定天下之人,年輕……年輕女郎最容易心生傾慕了。”

羊耽看了憲英一眼、沒什麼表情,大概只是覺得憲英此時稍顯失儀。

叔子的聲音道:“陛下不只是長於用兵,還善用巧匠之技,投石機、造船、火器在戰陣上同樣發揮了作用;又如改進耕種之法,所有人都得到了額外的好處,所以天下對皇帝不滿者不多。另外治軍也很關鍵,今日所議勳官制,就是增加皇室開支、惠及將士;軍士得到了實際好處,上了戰場又能打贏,陛下能不得軍心?”

比羊祜年紀還小一些的長輩辛敞嘆道:“叔子雖不在朝,卻對朝事看得透徹。”

憲英終於平靜了一些,沉吟道:“勳官可以出仕,這會影響各家的權勢?”

羊耽不動聲色道:“反正影響不了我們這樣的……在洛陽名聲不錯的家族(外戚、勳貴、世襲縣侯、晉朝頂層)。”

辛敞則道:“勳官只是多了個途徑,最終還是要尚書省選舉。反倒是那些中正官,經常掣肘選舉,讓我等做事不便。”

這時叔子才淡然道:“從朝廷全域性來看,這是好事。選舉不可能讓士族控制全部名額,上下完全不流通、絕非長遠之計;朝廷若沒有途徑拉攏寒門庶族之士、任由其遺於野,則下層士人滿腹不滿,必不利於長治久安。勳官正是一條軍功通道,我覺得這樣還不夠,對於具備其它才能計程車人、也應完善上升制度。”

羊耽看了一眼叔子:“卿當入朝,還有很多事能做。”

叔子拱手回應。旁邊的憲英想了想:“就算各家不太滿意,也不能怎樣,以當今皇帝的文治、武功,誰能與之抗衡?幸好皇帝比較寬仁明智,否則這種情況同樣挺可怕阿。”

羊耽側目道:“陛下若沒有文治武功,哪能有今日之空前威信?”

憲英聽罷笑道:“君言之有理。”

幾個親戚私下談論了一會皇帝、朝中之事,這時羊耽的兩個兒子也來拜見了,於是大家又說了一陣其它話題,然後留辛敞和羊祜在家吃晚飯。羊耽的小兒子叫羊琇,乃憲英四十五歲所生,婦人那個年紀還在生育、確不多見。

到了黃昏時分,宮城裡的皇帝秦亮並沒有去後宮。他已經去昭陽殿吃飯了,而且只與皇后、王貴妃在一起,費淑妃等人沒有過來。

雖然郭太后受策封的訊息、上午就已經公諸於眾,但是正式的詔書沒送來,郭太后還算不上名正言順!策書、詔命明天上午應該都能準備好,北宮皇后的印璽、製作卻要花更長時間,不過只要有了策書、便是有了名分。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畢竟皇室總要講究名正言順和禮儀。只有甄夫人在旁俯首,在郭太后耳邊悄悄低聲道:“陛下在養精蓄銳?”

郭太后的臉馬上紅了,立刻白了甄夫人一眼:“汝有點正形罷,真是口不擇言、什麼都說得出來!”

偌大的後宮區域,大概也只有甄夫人、敢在郭太后面前嬉笑玩笑,除此之外,即使是做過皇后的甄瑤、也不敢如此,因為甄瑤還叫過郭太后為母后。甄夫人則不同,她連個誥命夫人都不是,卻能在郭太后身邊百無禁忌,誰叫甄夫人從小就是被郭家養大的?郭太后這一脈都沒人了、只有甄氏是她一家的人,她幾乎不可能把甄氏怎麼樣。

甄夫人轉頭看了一眼侍立的宮女、尚有一段距離,剛才她說話的聲音著實也很小,便悻悻道:“別人又不知道我說了什麼。”

郭太后嘴上斥責甄夫人,心裡卻非常複雜。甄夫人不提還好、一提到與仲明的那種事,郭太后腦海中就想起了那些強煭的觸覺,反而愈發急躁難熬。這也怪不得她,已經好幾個月沒親近仲明瞭,兩天前雖然見過面、但迎接時有那麼多人在場,別說肌膚之親,說話都要注意措辭、不敢說得太親近。

好在無論什麼事、郭太后都特別能忍耐,幾個月都能忍下來,莫非最後一天睡不著覺?“呼……”郭太后輕輕嘆出一口氣,然後端起茶蜜緩緩飲了一口。

正月還沒過去,洛陽的空氣依舊有點冷,郭太后此時竟莫名有點悶熱的感受。但她當然知道,要是回屋減衣、肯定馬上又會冷。

她甚至有點坐立不安,放下茶碗,立刻又站了起來,故作淡定隨意地踱步向窗邊。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緊張、急躁、莫名憿動;她也曾有過緊張的經歷、但同時也會伴隨著擔憂畏懼,完全不是現在這種心情,做什麼都沒耐心,期待又心亂。

甄夫人的話倒是提醒了郭太后,讓她再次想起了當初難以啟齒的往事。仲明會不會誤解自己的德行?但實際上郭太后第一次見到仲明,便對他很有好感,不只是因為仲明生得年輕俊朗、貌美的男子又不少;還有他的聲音、眼神等等,說不清為什麼、好像以前就很熟悉親切,自己原本不是那樣的人……只因對方是仲明,她才會去聽、甄夫人說那些難言的描述阿。

便是在這樣凌亂忐忑的心情之中,她忽然感覺時間都變慢了,短短一個傍晚竟好像十分漫長。

郭太后終於想到、還有事可以做。諸如準備好明天的流程,穿什麼衣裳,衣冠的禮制如何等等。郭太后有很多華麗的蠶衣禮服、都已封存,現在又可以翻出來穿,不過為了區別於令君,她尋思應該在服侍上稍微改動一下,譬如把步搖上面、黃金鳳凰爵的上端九華,去掉一華改為八個華勝。她能做晉朝的北宮皇后、光明正大與秦亮在一塊,已經非常高興了。

她憿動地權衡了一會,卻又覺得、還是不能在接受策書之前穿戴,免得旁人認為、自己真的那麼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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